《法海与许仙》第28章


印青见他要走,便说,“印心师弟,又到盂兰盆大法会了,我又是不能去的。依旧烦你将师父的讲授概要与我抄录一份才好。”
许仙应着。那小沙弥说,“法明师祖说还要请主持出洞的,说不定就在寺里讲经呢。”
印青高兴道,那是最好的了。
许仙却说,“这却难了,哪年不是那么地说,那么地劝,还几百人在洞口跪过,断过食,也没见他出来。”
两人边说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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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来到香房,却早听得外人的声音。
进来看时,却好不熟悉,却又想不起名姓来,一时愣在门前。
那人也仔细打量他,却欲认又不敢认,只把嘴张得老大。那里法明对那施主说,“这就是许仙,如今法号印心。”
那人终于叫了声许仙。法明见许仙不能认得,便说,“这是永州的陈公靖,曾在杭州为官,与你——”
许仙恍悟,忙合什施礼称罪,叫道陈大人。
陈公靖也忙合什见礼,“如今不再是陈大人了,而是永州的黄溪居士。”法明见两人相认过,便告辞。
两人坐下,互问寒暄。
陈公靖说,“在崖州公干10年,总算得乞赅为民。因慕柳公雅量,便与家人在永州黄溪边买地而居,又与那里龙兴寺僧人交往甚厚,加之当年你与我说得些“空”、“色”之境,(奇*书*网。整*理*提*供)便在那挂名做了个居士。听经说禅,赋诗作文,也自有一番人生乐趣。早听说法海重修了金山寺,又是江南一带高僧,很多年来就想来受醍醐之灌,只是未能成行。因与杭州旧交书信中提到你在此出家,便买舟而下,一来会会同学,感悟真知,二来会一会你。方才听法明禅师说着法海的事情,知道是不能见面的,也不便打扰他,倒是你必要叨扰的。”
许仙忙道谢,劳他记念。
两人又一述前情后事,说到苏云郎之死,又不免伤心一回。这里陈公靖从袖中取出一卷自己作的诗文来,让许仙批评。许仙看过,说有柳公风范云云。
陈公靖又问着寺里的珍藏,许仙便引他去藏经阁观光。院门开着,扫地的老僧在门外打扫,接了他们进来。进了阁院门,便见院中挂着些灰布青衲。公靖皱眉道,好好斯文地,却这般,实是大煞风景。
许仙忙解释说,“因十五年前大水,一僧人为护堤而下水,撞成重伤,人事不省。便在此养病,只由一个师兄照管,一来病人可得清静,二来那照看他的师兄也可兼管阁中事务,便是一举两得。”
公靖点点头问,“那生病的僧人可曾好些?”
许仙说,“还是一样,不知人事,有气而未亡,未亡却已无用了。”
“岂不是废人一个?治不好了么?”
许仙只得说,“菩萨保佑得这一十五年不去已是大幸了。”
公靖惊道,“一十五年,这样的半死不活一十五年,却真是奇了。真要看望看望。”
两人便往印仁房中去,许仙边走边说,“这却多亏那位师兄精心照顾。若是一月半载也不难,只难为他一十五年来,灌汤喂饭,擦身抹澡。先前住在僧房里,大家都嫌脏怕臭,这才将他二人搬在这里的。一来于病人也清静,二来又不搅扰了他人——这里只有门首住着个打扫的老僧,旁人多是不来的。”
公靖叹道,“一十五年,真真难为他了——他们有亲?”
许仙笑道,“无亲,皆是佛门弟子,四大皆空,哪来的亲与不亲?”
公靖也笑道,“还是那样出口现禅机——这样的好人儿更要见见。”
两人折过回廊,都不敢掠扰,只放轻了脚步。两人来在房门前,门开着,屋内床上躺着一人,公靖知道那便是重病的僧人印仁了。印青跪在床前,捏按着印仁的手脚,边对着印仁说话。印青因背对着门,平时又少有人来,也许是他说得情切,便不知许仙二人已到门口,还只顾着他自己说话。许仙二人听得真切,听他说道,“我知道你是听得见的,要不你眼睛怎么会动,还流出泪来——先前总是我为你哭,现在,你便一天天地把泪来还我,等到你的泪也尽了,便是我们油尽灯枯的时候。那时,我们便不相欠了,也好清清白白地去见佛祖——若是佛祖问着,我何苦留你这些时候,我便说,前世里你为我尸骨干净,为我掩埋。这世里我也要还你天天干净的身子。”边说边不时用布片揩着印仁的眼角。
公靖不禁道,“好一个‘埋尸还泪’之喻。”
印青惊得回头来,许仙忙说,“印青师兄,这是永州黄溪居士,来经阁观光,一并来看看师兄们。”
公靖也知偷听很是唐突,便转开话题,“我闲着没事时也读了些医书,学着些医道,我且把把脉来——我还知道一个方儿,专治这症侯的。”
印青起身让进两位,轻轻笑道,“运命本天数,不劳——”还未说完,许仙接着说道,“佛家讲缘,何不就结个‘医’缘?”
公靖过来把脉,“脉象虽弱倒匀,气息也好。难得十五年照顾得周全,手脚肉都不曾萎缩,说与谁都不信是病倒了十五年的人——这就好治了。”
又说,“先前,我在龙兴寺经阁中见着一书,据说是永州重巽大和尚所留,记着些偏怪药方,专治疑难杂症。柳子初到永州,生得怪病,也是重巽禅师治好的。那书名叫《龙兴拾遗》,里面就有一方,专治这症。我本来是过目不忘的,这方我还记得起来,只其中一味药却是独特,叫零陵香。”又对许仙说,“可还记得那年大宴宾客,我在厅后点的那香吗——我还因它被贬。不要说那香草百姓不能有,便是能有也不知哪里去找。不过我且写下来,也或者那是故弄玄虚的,无它也不影响药效也未可知。”
许仙忙说是了,一会写了与印青送来。两人别过印青,往阁里去。阁里藏的都是平常的经书,公靖并不上眼,也不翻看。却见内中一个大红匣,不知何物。许仙说,此乃法海早年在沩山修行时抄的《六祖坛经》,并亲自作注。又说,抄经时,法海割破手指,把血和在墨里,半血半墨写成。
公靖大惊,“原来这是血经。我只道,法海焚指让人佩服,却不想,他早年就曾抄过血经,实实可佩可敬——这一卷下来,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
许仙正要打开来与他细看。公靖一把拦住,往后退了数步,跪下三拜后说,“今日不能看,我这俗身一路风尘,肮脏得很,需要寺中再斋上六、七日方好。且要选个吉日,这才不沾污了宝典。”
许仙笑笑便作罢。
许仙又要引公靖去与法海同学相会,公靖道不必,何必扰他清修,他日听法海讲经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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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便是盂兰大法会。法海在洞中设坛讲经,众人隔着门扇在洞外听讲设问。许仙知公靖专为听经而来,特意在洞口留下了最好的座位。公靖来时,僧人和居士们早已在洞口前的蒲团上坐得密密匝匝,善男信女在洞门口焚香膜拜。公靖落座,听身后一老婆说,“多叩几个头,这大和尚是菩萨转世。”那一个说,“你昨晚当真瞧见了?”又一个说,“我也瞧见了,真真的,隔着江都能看见,就是这里,白灿灿的,带着五色光的一朵大莲花。”又有说,“好几百号人都在江边望。我看不是地藏王菩萨现身传法,就是法海真身幻化。”又听得念佛的声音,“地藏王菩萨亲自传法金山寺,这一字一句就得超度多少人呢。”
不多时,洞口传来清越洪亮之声,法海于洞中委委道来,不离六祖“性空”之境。只听得公靖飘飘欲仙,有如醍醐灌顶,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
坛毕,公靖对许仙说,“如此妙法,俱道着六祖不传之义,世中有《六祖坛经》,为何不有《法海坛经》?这正该辑录成册,好叫我辈中未亲闻亲受者开悟心智,更使那百年后后学者得见真传。”
许仙称大善,说若非公靖提醒,都不曾想到。
公靖又在寺中呆了几日,写下了药方与印青,又再开阁门,细读法海所抄血经。临走时又嘱许仙,务必著成《法海坛经》,还捐下一千钱作刊刻之资。
'第十章'第四节
'回目名:'青春得意仕林高中,锦上添花知县保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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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林十五岁上,正值开科大比。天下士子老幼愚贤无不跃跃欲试。青儿也替仕林收拾好行装,叫了个小子一路跟随照顾,住京城赶考去。青儿倒没想着仕林能考上什么,只想大凡读书人都为的是这个,要不读书做什么?
自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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