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谍香》第88章


过了几日,那位‘顾公子’似乎伤势渐愈,门客们方知虞卿不是聊慰眼馋那么简单。虞卿不但将这位顾公子安顿在从前楚二小姐住过的厢房里,而且不管去哪儿,总牵着那顾公子的手。随便吹个风、赏个月,虞卿也眼神懵魅地直直盯着顾公子,痴痴地喊着“遥儿”,甚至出行打猎,都与顾公子同乘一骑,还一手抱在他腰间。
众人皆道,毁了毁了,没曾想虞卿为国为义、亲自铲除了暗间,结果相思成灾,为着寄托哀思,竟然就好上了男色之道。
这般风声自是流入平原君府,平原君一怒接连踹烂了四道朱门,忽然却又痴痴浅笑,“从舟你果然与我是同好中人,这些年来你藏得好深啊。”听得一旁侍卫皆抽了抽嘴角。
亦有臣子夸大其词、上奏弹劾虞卿,赵王淡淡一笑,语声清浅,“虞卿早已说与寡人知,寡人信他自有分寸。”
于是种种传言流入坊间。那绕城两周的虞粉女子们含泪兴叹,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在自个儿姐妹间争来醋去,如今白白让个小白脸书生占了便宜!
、以己为饵
到了这一年秋天;魏王病重,晨昏夜醒。病得深沉时,越发依信近臣田诎之言,执意起兵攻赵,要夺回他年献给赵国的河阳、姑密之地。二公子魏无忌以为,齐国已衰落;秦国远忧渐少,或起蚕食魏境之心;此时不应起鹬蚌相争之战。只是非但未能阻止,反而令魏王心生怨憽唤ń桓ぷ游亨觯淞毂稣鳌?br /> 赵魏交好多年,是以最初得到暗人传来的密信时;虞从舟亦有些踌躇。这个节骨眼上,秦军仍驻留齐国,对赵魏有东西夹迫之势,又怎知其下一个目标会是三晋中的哪一国。此时魏王不致力于联防御秦,反而要争唇亡齿寒之苦,当真病得糊涂。
赵王招虞从舟进宫觐见。从舟建议以退为攻。先引魏圉攻下姑密,待其得意忘形时,再围攻突袭,截断魏军的接应,城内城外一起反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赵军故意松懈了姑密的城防,魏军果然中计、三军齐齐来袭。一开阵、魏人颇是得意,轻松攻入姑密城中,只是连魏旗都尚未插遍城墙,就听见赵人的金锣战鼓突然响起,放眼望去、四周皆有赵军集结。城内短兵相接、城外三重围堵,一番激战,赵人反而将攻入城池的魏军全部虏获。
但没想到魏圉是个极惜命的,根本没在攻打姑密的军队中,反而缩于后军,因而得以逃脱一劫。虞从舟暗笑,难怪魏王偏爱魏圉这个世子:有军功他会邀,有败阵他会逃,总不会让自己吃亏。
想到此处,从舟忽然忆起魏无忌,经年未见,仍记得他优雅纯澈的面容,谦逊有礼的神态,尤其顾盼间的一番飘逸清爽… 可怜魏无忌一身贤雅,抱着志当存远的冀想,却摊上这么个嫡兄。从舟轻叹,若魏无忌得不到王位,不是因他生为次子,而是他太过君子,难成君王。
所以此仗对魏圉,不用有君子之礼。虞从舟起身出帐,望向远处狼烟弥漫,淡定地命令三军全力追杀魏军余部,另一方面,又派了几名密探,务必截获魏圉传回大梁的所有军报。
接下来两日,赵军一路杀敌克城,迫使魏圉向南逃奔。魏军似乎毫无抵挡之力,狼狈渡过河水、逃至偃师,连河水天险都弃之不守。赵军挥师南下,渡河逼城好不顺利。
只不过好像太顺利了。虞从舟向南眺望偃师,以指尖揉了揉眉心。
他传了众人入帐,又问,可有截获任何魏圉的军报?沈闻先道,“尚无斩获… ”,又皱了皱眉头说了声,“只有… ”
“何信?”
“并无书信。截到的时候似乎军报已被魏军的驿卒毁了或吞了,只剩下这个。”沈闻递上一段细竹管。
虞从舟看了一番,又转给众人一一瞧了瞧。的确是空的,竹管壁上也没什么刻纹。众人蹙眉,不知这回漏了什么消息。
侍卫将竹管又递回虞从舟。他瞧着瞧着,突然就将竹管揿入滚烫的茶水中,泡了片刻,手指一松,竹管弹起、斜斜地漂浮于杯中。
“这竹管中本就没藏过什么密信。”从舟语罢,众人多有疑惑。
虞从舟斜倚案边,长腿支出案缘一尺多,“若曾藏有密信,必定会用翎蜡封住竹管两端。翎蜡含脂甚多,泡于热茶中即会融化,不过这支竹管泡完,茶水面上一点油星儿都没漂起来,应是从未沾过蜡封。”
众人跟着点头。杜宾猜测道,“或许我们截下的这个驿卒只是个幌子,魏圉已另派驿卒从别的途径返回大梁?”
清秀的‘顾公子’站在虞从舟身侧。方才她瞧那竹管有几分熟悉,此时想到什么,说,“不像… 这样的竹子我曾见过,是西南的墨竹,品种稀有。打磨的也很细致圆润,匠力不浅。若我们截下的人只是个幌子,魏圉随便弄截竹子就好,何必搞这么麻烦的道具给他?”
虞从舟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翘着嘴角笑。旁边诸人最近已经见怪不怪,公子爷常常没来由地就对着这位‘顾公子’笑。
笑了片刻,虞从舟对众人说,“先退下吧,我再想想。”转眼又看着楚姜窈说,“你陪我一会儿。”
帐里只剩‘顾公子’一个,虞从舟眯着眼微笑着说,“你说,魏圉到底传的什么信?”
楚姜窈也特意学他的样子,眯着眼、勾着嘴角坏笑,“我看就是:魏圉根本没有被你打怕,相反他好得很,说不定你现在还中了他的圈套呢。”
她指指点点那竹子说,“‘竹寓平安’嘛,他是给大梁报平安呢。”
她说起话来跟开玩笑似的,不过虞从舟好像很相信,拉着她的手走到土块堆搭成的地形台边,细细扫看,皱了眉思量道,
“偃师四周根本无险可守,唯一凭靠河水天险。如今我军前军已渡过河水,对偃师遽成封杀之势,魏圉究竟凭什么觉得能平安?”
楚姜窈也猫□看着地形台,想了会儿,手指按在唇上自语,“难道… ”她视线与虞从舟微微一碰,旋即都看向地形台上的蓝色河标。
虞从舟浅浅一笑,“难道是河中会有古怪?”
因为数将中晁也的水性最好,虞从舟秘传晁也进帐,一番交代后,当即和他都换了便服,命其再选几十名水性好的士兵,今夜一同返去河边查探。
姜窈眨着眼,对他没来由地笑了又笑。虞从舟早看穿她的念头,只不过觉得她蛊猾的笑容也别有味道,故意抿嘴忍笑,硬装瞧不懂,使她多献了几次媚。
直到临出帐,他才一转头瞟着她说,“还不换衣?不想去了?”
一行人趁着夜色潜行出营,向北不远,即已听见河水大浪奔腾之声。众人沿河岸仔细排查,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虞从舟凝眉思虑片刻,道,“由此处向东,大多是魏国境地,不如沿河再向东查。”
果然,又行过几十里后,即看见窄窄的洛河由南向北注入河水,而洛河河湾中竟潜藏各色大小船只。
晁也道,“此处已是魏国高阳,高阳人擅水战,极有可能集结水军,从此处船行入河,顺河而上包抄我军后翼… ”
“ …到那时,魏圉再从偃师跳出来,搞个南北夹击。”虞从舟眺望着那些船只,翘着唇角笑着,“难怪魏圉‘军败如泻’,让我们这般轻易地渡过河水,就是想让我们有来无回,再也无法退返赵境。”
“这魏圉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笨嘛!”从舟骑着马原地兜了一圈,忽然一皱眉,
“还是… 是魏无忌这小子出的鬼点子?”他的眼神忽然有些失落之情,抬眼望天。
楚姜窈还火上浇油地说,“你不是说,‘换了无忌,定然舍不得杀我’的么?”
从舟向来从自恋深处看世界,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无忌他想掳我做人质、从此永留魏境。”
姜窈咧嘴呕了呕,那边厢,晁也一拱手,眼神坚定道,“在下这就领兵潜入水中,连夜将这些船只凿沉!”
虞从舟缓过神来,笑得愈发有深意,摆了摆手道,“不好不好,沉了就不好玩了,还是浮着有趣。”
好生不解… 众人耷拉着嘴角揉了揉耳朵。可会是这边河浪声太响、听错了虞卿的意思?
从舟盯着晁也看了看,又盯着楚姜窈看了看。楚姜窈瞧见他诡秘的眼神,忽然拍了拍脑袋笑道,“是了!浮着浮着,连人带船一直漂到魏圉瞧得见的地方再沉,就最有趣了。”
虞从舟很得意,递了个眼神,示意姜窈同晁也等人说说如何方能如此‘有趣’。楚姜窈很是兴奋、配以木枝在沙地上画图解释了一番。晁也明白之后笑着领命,同众士兵转身去办
……
与此同时、秦国军营。
范雎数日前受了秦国穰侯魏冉之命、率军赴齐、支援攻打齐国的秦军。此时范雎取道赵魏边境正向齐国而去,心知离从舟不远。思虑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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