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醉》第58章

刘越顿了一顿，放下了车帘，对李京道：“我们出发。”
“殿下，殿下……”云儿不甘心的对着已经放下的车帘喊道：“殿下，是关于小姐的事情……殿下，求你救救她，她有危险啊……”
刘越坐在车内，半晌没有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掀开了车帘，低着头对李京说道：“让她上车，继续赶路。”
云儿高兴的推开了李京拦住他的胳膊，快步跑到马车前，爬了上去。
刘越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云儿胡乱的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小姐是仝太傅的女儿……”
“嗯？”刘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小姐是仝太傅的女儿，八年前被先皇定了某犯罪的仝太傅。”
“你说什么？”刘越吃惊的抬起头来看着她。
云儿急切的点了点头，“小姐留在宫中，就是希望可以得到陛下的宠爱，为老爷太太平反。”
刘越的双手紧了紧，他看着面前云儿，强压住内心的震撼：“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云儿点了点头，将一路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她……”刘越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
“殿下，小姐心中的人是你啊，她留在宫中，实在是迫不得已，你知道吗，小姐她不愿意为陛下生儿育女，她喝了好多伤身的汤药，还冒着被陛下赐死的危险从宫外抱了一个孩子。现在宫中流言四起，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小姐害怕我也牵扯其中，让我喝下了她准备的‘毒药’，我这才得以从宫中脱身。”
“她……她也利用了我。”刘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一直放不下的感情，原来是她精心设计的一出好戏。
云儿见他这个样子，焦急的解释道：“殿下，小姐当初刻意接近你，也是事出有因。可是后来，小姐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痛苦，对于自己的选择终日自责不已，她其实很后悔离开了你。”
“她后悔……进了宫就该想到该面对的什么样的日子，我对她，情深意切，是她选择了离开我。”刘越紧握住自己的拳头，不愿意去想这个伤害自己的女人。
“殿下，你不要怨恨小姐。”云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小姐与我去了掖庭，见到仝家以前的下人，依旧在里面受苦……还有，老爷太太的坟，坟前都长满了青草，却没人打理。小姐心里也很难过，这么多年，除了我陪着她，没人能理解她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痛苦。”
刘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殿下，小姐真的很可怜，现在连我都离开她了，她在那个深宫之中该有多危险，还不知道流言是谁散播出去的，要是小殿下的身份被拆穿，那小姐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云儿抓住了刘越的手，痛哭流涕：“殿下，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小姐……”
刘越被她哭的心烦意乱，终于松口说道：“不要哭了，容我想一想。”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云儿抹干了脸上的泪珠，破涕为笑。
第五十九章　欺君之罪
刘适自那日生气离去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再来昭阳殿。
一时间，仝玉只觉心烦意乱。她坐到琴前，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抬起手来，却一直弹错音调。
“啊……”仝玉痛苦的将琴推到在地，脑中是一片混乱。
“娘娘，不如你去宣室殿看看陛下，总不能一直这样不见面啊。”竹青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劝道。
“去……去宣室殿？”仝玉无助的看着竹青。
“恩。”竹青点了点头：“娘娘你主动去见陛下，陛下说不定会心软。”
仝玉思索了片刻，心烦意乱的说道：“算了，还是不去了，你去吩咐厨房炖一参汤，帮本宫送去宣室殿吧。”
“娘娘……”竹青还想再劝。
“不要说了，就这么办，快去。”仝玉挥了挥手，示意她快些出去。
竹青没有再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
宣室殿内，刘越正一本一本翻看着面前的奏折，忽然，一片丝帛从奏折中滑了出来。
刘越疑惑的拿起，打开看了起来，丝帛上，清楚的记录着平儿生身父母的详细信息，以及太医帮忙隐瞒的实情。
“啪。”刘适重重的摔下丝帛，心头一片烦乱。
“宋盐，宋盐。”他大声的叫道。
“陛下，奴才在。”宋盐赶紧从外间走了进来。
“刚才谁进来过。”
“回陛下，适才昭阳殿的竹青姑娘来给陛下送汤羹。”
“是她……”刘适皱了皱眉头，略一思忖道：“将仝昭仪，竹青，郑太医一并宣到宣室殿。”
“是……”宋盐高声的应道。
……………………
刘适阴沉着脸盯着面前的三个人，没有说话。
“陛下。”仝玉试探着唤了一声。
刘适冷冷一哼：“你居然还敢见朕。”
仝玉闭了闭眼，心内是一片翻江倒海。
“抬起头来，看着朕。”刘适盯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仝玉稳了稳心神，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看看这是什么。”刘适将手中的丝帛扔到她的面前。
仝玉迟疑的拿了起来，看了看。
“你怎么解释？”刘适盯着她，眼中满是怒气。
“臣妾是冤枉的。”仝玉转开了他直视着自己的目光，倔强的说道。
刘适冷哼一声，将她手中的丝帛夺了回来，扔到郑太医的面前：“你来看看。”
郑太医哆哆嗦嗦的拿起，才看了几眼，便吓的磕头不止：“陛下，陛下饶恕微臣吧，微臣是被娘娘逼迫的。”
仝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刘适冷眼看向仝玉，没有说话。
郑太医爬到他的脚边哀继续求着。刘适一脚将他踢开，大声喝道：“朕待会再与你算账。”
他走到仝玉的身边，盯着仝玉：“你还有什么要与朕解释的。”
仝玉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是一片清冷。
刘适愣了愣，没有料到到她竟然会这样看着自己。
“臣妾没有什么要解释的，陛下就赐臣妾一条白绫吧。”
“你……”刘适气结，对着宋盐大声吩咐道：“将那个孩子抱来。”
仝玉心中一震，急急的看向刘适：“陛下……稚子无辜啊。”
“哼……”
仝玉见他始终似乎主意已决，终于焦急起来，跪倒他的脚边，乞求的说道：“陛下，您是明君，求您放孩子一条生路。”。
“先关心你自己的命吧。”刘适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不多一会，宋盐抱着平儿走了进来，平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他的怀中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哇哇的哭了起来。
“平儿……”仝玉扑了过去，抢过平儿，抱在自己的怀中。
刘适盯着她，缓缓开口：“混淆皇室血统，你该当何罪。”
“陛下，罪在臣妾一人，求你放过孩子，放过竹青与郑太医。”仝玉哀求的看着他。
“放过他们，你说的轻巧，你们骗的朕好苦。”刘适伸手去夺仝玉怀中的平儿，平儿哭的声嘶力竭。
“陛下，求你放过他，求你放过他。”仝玉紧紧抱着平儿，痛哭着哀求道。
“放手，朕要摔死他。”刘适一把夺过了平儿，举了起来。
“住手。”殿外，传来兰素的声音。
“母后……”刘适生生的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母后，母后求你发发慈悲，救救平儿。”仝玉爬到兰素的脚边，攥着她锦裙的下摆，不住的哀求。
“起身。”兰素伸手去扶她。
“不……”仝玉固执的跪在那里，对着兰素咚咚的磕起头来：“求求母后，玉儿求求母后，你救救平儿，救救平儿。”
兰素走到刘适身边，将平儿抱到自己的怀中，送到仝玉的面前，温柔的说道：“好了，起身吧。”
仝玉对她感激的笑了笑，接过哭泣不止的平儿，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
“母后，这个孩子不是儿臣的骨肉，也不是母后您的孙子。”刘适对兰素大声的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呢？”兰素看着他，轻声问道。
“朕要将他们赐死，朕要诛她的九族。”刘适愤怒的喊道。
仝玉只觉得心中疼痛难忍，她定定的看着刘适，眼中是难以言说的痛苦。
那样灼灼的目光，一瞬间让刘适困惑了。
沉默了片刻后，仝玉凄凉一笑：“陛下，臣妾早就没有九族了……臣妾的九族早在八年前就被你的父皇杀光了。”
刘适显然没有想到，仝玉这个时候还这能这样平静的看着自己，一时间竟然没有听清楚她的话，他瞪着仝玉：“你……你说什么？”
“我根本不是什么仝玉，我不是仝玉。”仝玉闭上眼睛，一颗眼泪滑落腮边：“我是仝瑜瑶，早在八年前，我的族人就被你的父皇定上了谋反的罪名。”
刘适震惊的盯着她，喃喃的重复着她的名字：“仝瑜瑶，仝瑜瑶。”
“你，你是仝太傅的……”兰素太后显然也震惊不已，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是。”仝玉点了点头，满面泪痕。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