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侍寝》第54章


“什么时辰了?”我昏昏沉沉地问。
“卯正,”朝云勉强一笑,取过白绫中衣来扶我起身,“换换吧,领口湿了一片。”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躺在大床上,枕头与锦被均已换过,而皇上,并不在屋内。
换衣衫时,朝云很特意地看了我两眼,支吾地问:“昨夜,没事吧?”
方才她哭是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么?我哑然失笑,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朝云脸一红,“刚进门,昨晚本该我值夜,可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还是木香把我叫醒的……好长时间没睡这么沉了。”
虎卫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睡上一夜,该是很简单的事。我心知肚明,笑道:“你白日里事情多,值夜的事让木香她们做就好。”
朝云笑着应了。
吃罢早饭,我盛装来到大殿上,王妃们及外命妇济济一堂,已等了些时候。沈相夫人穿着一品夫人的服饰亦在其中。
在沈家住过半个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夫人。她比沈相显年纪,很瘦,薄唇紧抿着,脸色苍白,头上的珠冠看着有点摇摇欲坠。
我朝朝云施了了个眼色,朝云心领神会过去扶起她,沈夫人谢恩后,面色无波地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我已入了沈家宗谱,自然要抬举沈家,因为我需要沈相的帮助。在众人面前给了沈夫人如此大的体面,沈清该会明白,我对沈家已不是当初那般的怨恨。
我想抬举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站在角落的顾兰。
杨将军虽然官居一品,但因她是填房,只得了四品恭人的封号。
我扬扬手唤朝云过来,俯在她耳边道:“告诉杨将军夫人,让她递牌子进宫,本宫想跟她说说话。”
我微微一笑,相信不出两天,新立皇后召见杨夫人的事就会传遍盛京的大街小巷。
我虽不能亲手杀了皇上,可我还有其他报复他的方法,我会让他死都不能瞑目。
接见罢外命妇,我坐上凤辇命朝云摆驾景泰殿。
朝云犹豫道:“娘娘,这不合体制。后妃干政要被……”
以往,我是伺候皇上的宫女,可以出入景泰殿,如今我是皇后,无召擅往景泰殿是大罪。
想了想,对常忠道:“你替本宫向皇上借本书来。”
常忠应着,问:“娘娘想借什么书?”
咬了唇,淡淡道:“皇上最爱看的那本。”
常忠最是机灵,再不多问,一溜烟小跑着去了。
没多久,常忠带回一本《太史公传》。
我满意地点点头,待他退下后,对着窗口翻开了那本纸张有些发黄的书。一张纸片忽悠悠地飘出来,落在我面前——正是巧云因之废了双手的那张。
纸片上是墨笔勾勒的男子画像,二十出头的年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圆领道袍,面容清秀俊雅,目光温柔可亲,与沈清隐约有着三分像。
整个人看上去,与楚蘅以及昨夜见到的少年一样,有种干净清澈的感觉。
纸片亦有些发黄,边角已开始磨损,显然是经常被人摩挲,左上方写着“无咎小像”四个字。
沈家二爷沈怀远,字无咎!
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
沈怀远已去世近十年,皇上每天将此书捧在手里痴痴地看,想到的是沈怀远的好处还是沈怀远的背叛呢?
应该是后者吧。
否则他不会在我无意中提到白水河畔的书院,提到十年前的大火就将我与沈怀远联系起来。
那日皇上表露出来的冷冽和压抑着的愤怒,我至今记忆犹新。
杯碟细小的撞击声将我从纷乱的思绪里拉出来,抬头看,朝云忐忑不安地站在面前,很明显她心里有事。
我端起茶杯问道:“怎么了?”
“大少爷递牌子要进宫觐见娘娘。”
这么快,抬举沈夫人不过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沈清就找上门来了。
“三天后让他进宫,这几日事情太忙,本宫抽不出工夫。”三天,顾兰也该递牌子了吧。
果然,晚膳前,尚宫局传来消息,顾兰也递了牌子。
我笑道:“本宫与杨夫人情分非浅,让她明日辰正就来。”
顾兰是按着时辰进宫的,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
那天离得远没看清楚,这次却切切实实地将她看了个真切。她身穿四品恭人的诰命服,肌肤红润水灵,气色极好。看得出,她过得不错。
我真心为她高兴,可又隐隐有丝嫉妒,她才是真正好命,去京城给人当使唤丫头竟然能成为诰命夫人,这下子惜福镇的闺女都要抢着往京城去了。
如此一想,便“扑哧”笑出来。
朝云恰端过茶来,轻咳了一声,我才醒悟过来,忙让她平身,赐了座椅。
顾兰有些拘谨,只虚坐了半边,低眉顺目地,并不往四处看。
我叹了口气,“你我竟然会在这种场合见面,以前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吧?”
顾兰答道:“娘娘是命中富贵,臣妾只是依仗了沈相与娘娘才有此福分。”话说得很好听,不再是往日风火火地口中没有遮拦。在世人眼里,我们不都是沈相的义女吗?只不过,我又入了宗谱而已。
我笑笑,“你我从小一同长大,说这些就太生分了,顾婶他们好吗?”
顾兰神情放松下来,“春天时将他们都接到盛京了,开了间杂货铺。二哥还好,娘却待不住,整日念叨着要回去。”
听到顾远,我暗自感慨,如果说惜福镇还有谁让我留恋的话,顾远怕是唯一的一个。他对我,是真的好,甚至比顾兰都要好一些。摇摇头,道:“顾婶忙碌惯了,乍闲下来,心里烦躁,过阵子就好了……就像我,以前每天绣花,如今不锈了,手还是痒痒。你的绣工长进了吧?”
顾兰有点沮丧,“我天生不是绣花的料,现在也就勉强缝件小衣私下穿,无论如何拿不到外面去。家里人的衣服还是让针线上的人做。”
“有人动手,也不必费心自己做了。杨将军的一双儿女对你好吗?”
顾兰笑道:“还好,女儿去年嫁给六科给事中,儿子住在外院,整日习武,难得见到一面。”说罢,舒了口气,继母难作,尤其她本来的身份又低。能有这样的结果真是万幸了。
絮絮碎碎地说了些琐事,才放她出宫,叮嘱她要时常来看我,因为偌大的京城,我并没有朋友。
顾兰一一答应了。
我跟顾兰的谈话是以叙旧为主,可接见沈清,就用不着拐弯抹角了。
所以,见他的第一面,我就直入主题,“你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真让人伤心啊,你们都没猜出来,阿浅看到的是虎卫身上的腰牌~~~~555555555
、47生辰宴
沈清一反往日的温和;铁青着脸道:“阿浅,沈家不是没有男人,你一个女子……”
我打断他的话,“不错;沈家从来不缺男人,连富贵都要靠男人的色相。”
话刚出口;沈清已涨红了脸,劈手甩给我一个巴掌。
我惊愕地后退几步,捂着腮帮子,狠狠地盯着他;泪水盈满了眼眶;可就是忍着不掉下来。
沈清道:“今日打你;一是因你目无尊长,二叔待你的情分,你不清楚,我自小在他身边,看得一清二楚;二是因你自作聪明,六韬三略都没读过,就想玩弄权术。我倒想问你,杨将军将女儿低嫁于给事中,缘于何?第三是因……”他四下看了看,突然拽着我的胳膊,撩起帘子往内室去,径直站在镶着花梨木的铜镜前,“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敢走出去见人吗?”
镜中的女子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一双大眼呆滞空洞,再加上发髻散乱,脸颊肿胀,别说是宫女,就是惜福镇街头那个疯婆子只怕比我还齐整些。
蓄着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紧咬了唇,冲沈清嚷道:“我本就没爹亲没娘疼,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命大了。你口口声声指责我,那么我来问你,沈家二爷既然成了皇上的人,没事招惹我娘干什么?我生下来他就没见过,临死前还要蕙姨去看我干什么,若不是他,没准我跟爹还过得好好的。还有,你说要替我讨债,你是如何讨法?我读书少,见识短,可我自己的仇我自己能报,用不着你。”
沈清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低叹一声,抬手拍在我肩头,“阿浅,是我的错,不该动手打你。可是,你要照顾我自己,复仇的事情交给我。”
我盯着他问:“你要怎样报仇?”
沈清欲言又止,为难半天,才道:“皇上最在乎的是社稷江山。”
倘或这大好河山不再姓刘,皇上即便死了也会从皇陵里爬出来吧。
我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沈相联合国师放风说西南有凤身,三皇子派了齐义前往探听。这说明,沈家根本没告诉三皇子这是个骗局,因为沈家从开始就没打算扶持谁,与三皇子交好只是个幌子。
那么,前一阵平王遇刺是不是也与沈家有关?
我试探着问沈清。沈清并不否认,“庄王不是当帝王的料,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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