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请大夫延治吗?”平王妃分明很看重锦红。
“平王不许。听说回府后,就把她扔到柴房,由她自生自灭,坚持了三天终于挺不过去了。”依柳叹息,“锦红上个月满十九岁,平王妃本打算留给王爷当侍妾的。”
我也有点黯然,锦红虽非死于我手,可到底与我有些牵连,正当韶华的女子,就这样不在了。
可更令我难以释怀的是刘成煜。
想到那个冷硬挺拔的身影,想到那双冷淡漠然的眼眸,一时神思恍惚,头晕目眩,连依柳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见。
朝云使劲摇动我的胳膊,“阿浅,阿浅,你怎么了,脸白成这样?”
茫然地被她牵着,回屋躺下。
朝云倒了热茶过来。
温热的茶水缓缓流进腹中,这才感觉四处游离的魂魄归了原位,心慢慢安定下来。
朝云低声抱怨,“依柳说这些吓人的事情作甚。”
我盯着斑驳的墙面不语。
刘成煜,果真是个绝情无义的人么?
身子既然好了,不能总是窝在屋里偷懒。第二日,吃过早饭就往后院去,刚拐过弯,看到了弯腰干活的刘成烨。
他依然是一袭白衣,不过外面套了件宝蓝色缠枝莲花六团罩甲,腰间束着宝蓝色三镶白玉腰带,随着身子的活动,系着如意络子的碧玉佩一晃一晃的。
许是感受到什么,他抬起头,浅浅一笑,笑容温润清朗,光彩耀目,仿若魏晋的风雅画那般美好典雅。
脚步一顿,转身回去了。
我还没想好,在他说出那番话之后,怎样面对他。
行至前院,恰见依柳吩咐惠心往薛美人那里送东西。我自动请缨,接了差事。
依柳笑道:“到底是大好了,都抢着干活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提着包裹,问:“是要紧的吗?”若是不急着回话,我想顺便瞧瞧徐姑姑。
依柳闻言知雅,道:“是前儿得的一块姜黄起花锦缎,娘娘送给美人做件小袄,晌午前回来就行。”
我高兴地辞了她,回屋取了两块碎银,揣进袖袋里。
九月末的天气,已带了料峭寒意。石子小径上落了满地黄叶,踩上去扑簌作响。
远远地,一道鸦青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后面跟着的依然是玄衣冷面的墨书。
本能地转身往旁边的桃林走,不想与他碰面。
只听身后低沉的声音喝道:“站住。见到主子掉头就跑,没规矩。”他的步子快,竟已到了近前。
规矩,压死人的规矩啊。
不得已,回过头,磨蹭到他面前,跪下,“奴婢见过王爷,王爷恕罪。”“奴婢”两字咬得极重,说到底,我心里仍是委屈。
冷硬的石子硌得我膝盖疼,可他并不叫起,只冷冷地说:“做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本分,别痴心妄想。”
脸蓦地烫起来,这句话,不啻于当日平王妃搧我的大耳光。
心潮翻涌,羞愧得恨不能缩成一粒尘埃,泯灭在小径上。
头顶的声音又道:“我说的话,你不听么?”
沉了声,卑微地答:“奴婢不敢。”
“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一条棉帕飘飘忽忽地落在我面前,素白的底子,只一角绣着旱金莲。
这是他画的花样子。
我只描给了一个人——顾兰。
帕子的绣工如此笨拙,必定是顾兰练手之作,怎会到了他手里?
我突然明白,他说的“不听话”是什么意思了,低声回道:“这并非奴婢所绣。”
“好,这不是你绣的。那么杨将军燕服上的补子,沈相脚上的鞋,沈大少爷手里的扇子,也不是你绣的?我还真是小瞧你了,那么急着往上爬?”
补子是顾兰求我帮她绣的,至于扇套跟鞋本是我做了感谢沈府众人的,离开时落在萃英园里,想必暮云替我送了出去。
只是聊表心意的小东西,到他嘴里却是如此不堪。
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会出手救他。
怒火腾腾地冒出来,也不顾什么规矩,掏出怀里那叠花样子,伸到他面前,“王爷瞧仔细点,共十二张,一张不少。奴婢用不起,不用还不行?奴婢愿意绣什么就绣什么,愿意给谁绣就给谁绣。”说罢,犹是不解气,一把扯下颈间的玉指环,连同那只石青色的荷包,劈头扔在他身上。
掉头就走,正对上墨书瞠目结舌的脸。
冷冷地瞪他一眼,这般惊讶,他是没见过女人发飙,还是没见过有人在平王面前发飙?
一股气走出去老远,直到湖边清凉的风吹来,才稍微松了口气。可心里却隐隐感到后怕,方才那般冲动,倘若他治我个不敬之罪,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身后传来墨书的声音,“叶姑娘,请留步。”
我怔了一下,莫不是,怕什么来什么?
墨书扬起手里的东西,“你忘了这个。”
是依柳吩咐我送给薛美人的包裹。
默默地接过来,又见墨书递过一面叠得方方正正的棉帕,“风吹了不好。”
呵,原来不知何时,泪水竟流了满面。
冷冷地推开他的手,“别冒充好人了,你们主仆都一样,全是小人之心。”
沈相生辰,他在小树林说的那番话,我并没有忘记。
扯了衣袖,胡乱地抹了两把,仍是低了头往前走。走到个偏僻地方,由着性子大哭了一场。
哭过后,心情舒畅了许多。
到湖边洗了把脸,冰凉的湖水让我神智一清,又对着湖面整理了发髻。直到看着能见人了,才往薛美人那里去。
薛美人身边的宫女叫红袖,跟我已有些熟悉了,接过东西进去回了薛美人,笑嘻嘻地出来道:“姐姐且慢走,小主想见见你。”边说边掀了厚竹棉帘。
才始进去,扑面一股热气,如今天气并不太冷,可屋里已烧起了火盆。
靠窗的雕花罗汉榻上,坐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看上去相貌很是清丽,穿了黛青色云雁纹对襟长褙子,梳着流云髻,头上一支赤金点翠双蝶戏花宝钿,华贵耀目。可脸色却很苍白,即便珠玉绫罗亦不能遮掩她的憔悴。
她的右手边站着一个模样娴静身材丰腴的女子,看服饰似乎是德妃所在的静安宫的宫女。
来这三五次了,这还是我头一回见到薛美人。
恭敬地曲膝朝罗汉榻行了个万福。
薛美人细细打量我好几眼,旁边的宫女也毫无顾忌地盯着我看。
半晌,薛美人才笑着说:“果真生得好颜色,倒教我看直了眼。”顺手掏出一只荷包,道,“ 老是累你跑路,一点零碎银子留着买果子。”
我推辞不受,“这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当劳累二字。”
薛美人却有些坚持。
再推却未免有些不识抬举,我只好道谢收下。
低头看那荷包,却是骇了一跳,
石青色锦缎,金丝线莲花,分明是我刚才扔在刘成煜身上那只。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荷包怎么会突然到了薛美人手里?
她怎么又送给我了?
强压住内心的慌乱,躬身告辞。
出门寻了个偏僻角落,急忙将荷包掏出来,荷包并不沉手,里面只装了一个八分的银锞子。
往常送东西,红袖打点我也是这个数目,且都是直接给的银锞子。
不过一个银锞子,薛美人却特特地用荷包装着。
为什么?
细细打量着手里的荷包,终于发现了不同。
刘成煜那只封边缀得是水草纹,而这只用了紫藤纹。
原来并非是同一只。
紧张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刚抬头,发现几个青衣太监簇拥着一个白衣少年迎面走来。
本能地又要躲起来,却发现那人并非刘成烨,而是许久不见的楚蘅。
不由暗嘲自己神经过于紧张,只有外男入宫才会由太监陪伴。刘成烨身为皇子又住在宫里,何需太监引路?
楚蘅依然谪仙般清贵俊雅,神情疏离,可眉宇间却较从前多了几分意气风发,见了我,微微浅笑,并不多语。
我也没说话,向头前带路的范公公施了一礼,退至一旁让路。
一行人经过时,我瞧见最后面的小太监手里抱着一把古琴。
楚蘅是来为皇上弹琴的吧。
学得一手好琴艺,能够得帝王赏识,也算无上的荣耀了。
到了宁翠院,徐姑姑正坐在桌前剥一盆煮花生。
这个季节,花生刚收获不久,就能出现在徐姑姑面前,看来她日子过得不错。我不客气地抓了一把,问:“哪里来的新鲜玩意?”
徐姑姑头不抬眼不睁地说:“厨房孝敬的。”
我莞尔,“哈哈,你现在成了金主,他们倒要上赶着巴结你了。”
徐姑姑故作恼怒地抬头,视线落在我剥花生的手上,“你的手,再不好好养着,以后别指望拿绣花针了。”
我手一抖,剥出来的花生仁落在地上,耳边响起刘成煜冷漠的话语,赌气道:“无所谓,反正以后也不做绣活。”
徐姑姑道:“别的活计可以不做,嫁衣总是要自己缝。”
“哈,嫁衣?宫里还有机会穿嫁衣么?”我冷笑。
徐姑姑叹口气,净了手,到内室翻腾半天,拎出个半旧的碎花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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