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舞今生》第77章


“其实我不希望你自己出来。”欧阳叹了口气,脸色渐渐发青。“舞阳,你的心肠太软。”
“欧阳兄已经认出我了,还躲向哪里?”
欧阳九不妨舞阳会直言道破,脸上一搭儿红一搭儿青,登时木讷起来。
舞阳看着,不禁莞尔。
欧阳九本自尴尬,如今看见佳人展颐,只觉三月春风拂面,杨花飞絮拂过,心中如泉涌,汩汩潺潺都是温情。
“舞阳!”
欧阳九移过身子仔细打量舞阳,虽知道她必是换了容颜,还是觉得清秀可人,脸盘清瘦,鬓若堆鸦,俊秀长眉入鬓,一对幽深眸子,唇红如涂朱,齿白比寒玉。
舞阳心中有事,琢磨如何将薇落托付给他送回京城,此刻面对这毫不掩饰的面孔倒不觉有什么尴尬。这几年她一直以男装出现,成日家和男子打交道,自觉心胸也开阔的多,若不是负家仇在身,她也是飒爽英姿浪迹江湖的侠女一个,自是恣意江湖。
“欧阳兄怎么象不认识舞阳一般?”
“不,我是看你——”欧阳九的脸红了。
“这次的事情一了,舞阳便会远走高飞,从此远离江湖是非。”舞阳伸手扯下回廊边上一截芙蓉枝,咬在了嘴里。“欧阳,你——万事小心。”
“嗯,不碍的,欧阳是上支下派,身不由己,将来王爷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那翻脸不认人的性子。”舞阳嗤地笑了一声。
“舞阳,你受苦了……其实……”欧阳挨近过来。
舞阳不动声色的抬手触了触额头,移了一移脚。“薇落跟着我不安全,欧阳大哥可有门路将她送回去?”
“只不知道她肯不肯?”欧阳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牙齿。
“……也是!”舞阳吐掉嘴里的树枝,看着天空,也笑了。
……
一丝丝热风袭来,微微携着一分潮湿,天上薄云转暗,渐渐浓重如墨染。酷热天气,天气如人心般善变。一道刺眼光芒劈开浓厚层云,诡异白光打在两人身上有如鬼魅;惊雷随之而至,震得店家窗棂哗铃铃山响,整栋宅院也似颤了几颤。
又变天了?
舞阳的手微微一动,五指合向掌心,一颗心渐渐勒紧,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胸臆间有种怨气在四处游走,乱窜。
“舞阳,四老尚未赶到,现在是个机会。”欧阳九眼角瞥向舞阳的脸,暗暗伸了两伸自己的手,终是未敢放肆。“我知道你想去拿东西,去吧,我为你把风。”
“晚了……晚了……”舞阳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欧阳对上峰阳奉阴违,不怕他会怪罪?”
“不晚,欧某虽不才,还是君子。”欧阳摇头苦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不会害你,也不会让旁人坑你。”
隆隆声再次炸响在半空,后半句恰好淹没在了雷声中。
“薇落还能睡四五个时辰。”舞阳看着如墨天际,“欧阳,我知道你是君子……四老快到了。”
欧阳疑惑抬头,一股细细风声响过,心里极快的说声不好,身子一僵靠在了舞阳身上。
“得罪了,欧阳大哥!”舞阳扶住欧阳九进了他的客房,将他放倒了床上。
欧阳九身子僵硬,口不能言,眸中无有半点抱怨,心里想说的却是一句:若能得佳人如此服侍,今生不动又何妨?
雨霁云收,已经是夜幕降临。
舞阳迅速换了衣衫, 闪出了院落。盘算着欧阳九不过一个时辰就会冲开穴道,料也无妨。
骤雨过后,合着一线月痕和微弱几点星光,路上不少积潦潢污,闪着粼粼光泽,这边一点,那边一点,倒像是无数荧荧鬼眼。时间紧迫,舞阳再不掩饰,身形一展,轻灵似燕,快似灵猿,忽左忽右,几个飞纵向镇北奔去。
出了镇甸向北七八里地,渐渐荒凉,虽是雨后,空气中青青草气中依旧弥漫着颓败的腐叶味道,舞阳不再掩饰轻功,双臂伸展,御风而行,霎时间赶到一处荒山土岗。无数土馒头矗立其中,三五株老树孤零零东一株,西一颗,倍觉凄凉,舞阳借着微弱星光判断着方位,抬腿朝向西北一株老树走去,终于摸到了老树下一座枯坟前,摸索一刻,自墓碑底下掏出一油纸包,仔细拆开了油纸,里面一层又一层锦缎,仔细拆开,将里面一块玉珏举在眼前,看了一刻,这才戴在了颈间。
嘴里低低喝了一声。
“四位师伯,跟的辛苦,请出来吧!”
四老听见,彼此尴尬,曾经托大的心收个罄尽。飕飕风响,四条黑色身影自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聚了过来。
“掌门,这个东西在你身上不安全,还是交与王爷才是!”
“粤人语冰。”舞阳微微哼了一声,左手腕一翻,五指微曲。“四位师伯手持兵刃,可是要试试我这掌门的功夫?”
无常(上)
“掌门,你自知道这个东西对于朝廷有多重要,王爷找寻了这几年。”冷梅轻叹一声,摸着颔下三绺白须。“否则王爷也不会放你出来,交与王爷吧。”
舞阳轻轻哂笑,拍拍身旁老树,“舞阳不是卞和,师傅遗物,舞阳怎会轻易与人,王爷有什么了不起?”
食指在树上轻轻一划,树屑纷纷溅落,已自抠下二寸深,食指不停向下折去,一折一回,端端正正四四方方一个“口”字錾在百年老树上好似镌刻一般。
墨菊只觉兜头一盆刺骨雪水浇下,惊得浑身汗出,“乾坤一指”乃本门绝技,除了过世的老掌门,他们四个均不知内功心法,虽早知道她隐瞒了内力功夫,饶是如此,却不料到她内力精深若此,原本小瞧这个小掌门的心登时烟消云散。
除了冷梅,其余三个面面相觑。
“掌门!我等皆是国之子民,当为国家效力。”
“为国效力?舞阳一个小女子,效的什么力?难道还要饶上身家性命不成?”舞阳瞥斜着四老,不以为然。“没有这个东西,舞阳成不得事。虽只是一半,舞阳用它可以换回想要的。”
“舞阳,玉珏在你手中会引来无穷麻烦,这又是何苦与王爷相悖?”
“何苦?我自有我的道理。阴阳无耳,不提不起,四位师伯可以上复王爷,在商言商,若是条件合适,舞阳不会错过这个大主顾。”舞阳嘿然冷笑,转身回转向镇甸方向走去。“老掌门的忌日要到了,舞阳要回去祭扫。”
“舞阳,王爷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心知肚明,何苦怄气?”
“无耻小人,本掌门一辈子感激他废了我左手剑。”舞阳的声音清凌凌挤出了牙缝。
言罢,舞阳抬腿就走。
四老看着舞阳大大方方扬长而去,似乎胸有成竹。墨菊上前就要阻挡,被虬松一把揪住,只得眼睁睁看她去了。
“阻拦我做什么?”墨菊怒道,胡子一翘一翘,气冲斗牛。
“老掌门离世前将内力都给了她。”知节的声音里夹着一丝异样。
虬松的手摸着颔下胡须,忖道:当初四人虽是为轩辕所赚,输得心服口服,也是奉了老人家的令行事,不想个中迷雾重重,而今也不得不佩服老人家料事如神。
“我们久不曾回山了。”冷梅叹了口气。
“是,按理也该祭扫一番。”知节眯起眼睛,看着舞阳的倔强背影,叹了叹气。“掌门还是年轻,一直在意气用事,我等若不劝其回头,于情于理都过不去。”
“性子左犟,只怕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墨菊哼了一声,一把坚硬的短髭须气得翘了起来。“老人家聪明一世,世上谁不知道天缺的大名,如今不明不白离世,还挑个女孩子做掌门。”
“我看还是仔细斟酌她特特刻的这个口字吧。”冷梅伸手拍拍老树,伸进小拇指在那沟槽里逡巡一遍,突然掌风一变,化掌为抓,一抓扣去,生生撕下巴掌大一块树皮,左手就势顺树干一抹,将字迹刮去。
“斟酌什么,明明是卖弄老掌门的内力给我们看。”墨菊回道,一脸的怒色。“若把这玉钥上交王爷,那群宵小再不会盯着她不放,也不至于拖累我们辛苦,岂不四角俱全,偏生这个倔脾气。”
“墨菊,她性子安静隐忍,从不张扬,怎么可能?”一向纳于言的虬松难得开口道。
“你与知节自去回护她,回到镇甸后我与虬松去找季良会和。”墨菊看着冷梅,气哼哼地说道,袖子一甩。“若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老夫定好好教训她一顿。”
“墨菊,她还是个孩子。”知节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你我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还跟一孩子计较?我们跟在王爷身边日久,她现在心中怨恨王爷,无论如何不会放下戒备。这是做给王爷看的。呵呵……”
“看她和老掌门倒象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走吧,她没有施展移形换位,想是等候我们,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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