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第216章


而最先冲到的那一个,是柳乘风,现在他正冲到唐盈身边。
“唐三小姐!唐姑娘!唐……唐盈!唐盈!你醒醒,你醒醒……”扶起唐盈,轻轻摇晃着,柳乘风神色怆惶,唤声急切,并且在注意到唐盈的手臂竟然有骨折时,立刻又放轻了力道,小心地注意着不晃到那里。
但他的眼里仿佛还映着唐盈刚刚那如啼血杜绢般的笑,那个笑,就像一只赤红的铁铬铬进他的眼里,让人太过惊心动魄!
现在,唐盈躺在他的手臂上,血染满身,发乱衣破,没有完整模样,但是,她的唇边仍然笑着!那一臂也仍然在环着!
仿佛之前那是一双铜筋铁臂,死死地箍着一只腿不肯放松,即使那只腿已抽离,它们,却仍然在环着!
仿佛它虽已无能为力中,却仍是不肯放弃!
而骨已被断,又怎能紧箍不放?她已伤到如此,又怎能再紧箍不放?
她鲜血淋漓的唇边带着的笑,映衬着那环形,显得是如此悲凉——
柳乘风的眉紧紧皱着,唐盈的头也不再似刚才那般高高地抬着,仿佛已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萎顿地搭着,脸上血迹模糊中,依稀可见那双眼眼神涣散,焦距在越来越不集中,瞳孔仿佛也在放大……
而臂上与大腿处,有几道血口处正在有血不断地流出、流出……
“二哥,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最好的大夫!”柳乘风猛地抬起头来,焦急地眼扫向柳沾衣,大吼着!
仿佛完全忘了,此时此刻,他们的母亲还在危急中!更完全忘了,在厢门内未被打开,里面的人未走出前,最忌大声高呼!
柳沾衣怔了怔,看向那张几乎扭曲而通红的脸,这是他们的四弟?
柳扶摇也极为意外,这是他们一向飞扬明媚的四弟?
“快!二哥,她不行了,这血止不住,止不住,她不行了,快,要快!”柳乘风抱着唐盈,似乎想立起,却因唐盈汩汩流血的伤口,以及那骨折的臂而不敢动,只是催促着、催促着……
另一手忙乱地为唐盈流血的伤口堵着,又堵着……
却怎么堵也堵不住!点穴也不起作用!
“乘风!”柳沾衣与柳扶摇面色变了又变,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客人受损,是他们不愿见的,但母亲危急,更是让他们焦心难奈的,而房门为何还不打开?
子时已到,子时已到!他们应该怎么做?应该先做什么?
唐盈是客,都伤成那般,正是性命攸关中,他们又何其忍心?
柳沾衣想阻止四弟呼声小些,却欲言又止,柳扶摇咬着唇,眼里浮出些湿意,想转身立刻去找大夫……
慌乱中——
“发生了何事?”又有声音传来,低沉清冷,是柳孤烟!
他一身冷峻,带着孤绝走来,即使是现在,仍只是眉峰微蹙,在环视一遍现场后,他看向四弟怀中的唐盈——
而唐盈涣散的眼神似乎一动,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似乎在极力的移向这个最后出现的人——
移得是那般缓慢吃力,仿佛与力乏沉重的眼皮做着最后的斗争!极力地撑着一线,极力地定着焦距,极力地看向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柳孤烟的右手手腕处——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房门开启!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血救
“吱呀”声,轻悄低微,却在此时,能震动耳鼓!
所有的人,几乎在同时都望向门开处——
除了柳乘风。
他盯着怀中的唐盈,手忙脚乱地阻止着那些不断涌出的血,身上与双手上也早已被血覆满,触目惊心!
而他怀中的唐盈,因那开门声似乎动了动耳朵,又动了动眼神,却像再也无法移转视线,只是望看着原本的那个点——柳孤烟的腕脉处,眼神越来越呆滞。
“唐盈,你是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你醒醒,你听到我唤你了吗?听到了吗?醒一醒,唐盈,唐盈!”如果唐盈就此闭上了眼,便再也无法醒来,他不停地唤,不停地唤。
没有感觉到一股热浪在门开处扑出!
那是积了七日的火焰之热!
“唐盈,唐三小姐,你醒醒!醒醒!”
在他的焦急中,一双手伸展到眼前——
满目的血红中,突然就多了一种颜色。
这双手修长纤雅,如来自冰雪世界,如此干净,如此明透,带着微凉,掬着清风,在他眼前,翻转、连点,又闪烁过几点银芒……
然后,他看到唐盈血流不止的伤口处被插上数十只银针,再然后,看到这双手像接过一片花瓣般,轻轻的、却是安祥地从他怀里接过唐盈——
愣愣地看着,也愣愣地任唐盈被接去,就仿佛那双手做的任何一件事他都无法抗拒!直到唐盈在那双手中被带得越离越远,他才抬起眼,去看那双手的主人——
是简姑娘!她出来了?
青衣淡淡的身影,宛如天山旋风中的一片青雪,于夏日的夹热中,是那般薄凉飘逸
而唐盈在她怀中,就似回归了最原始的所在,自然、祥和……逐渐涣散的眼神也仿佛因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简随云的脸,唇边的笑又扯大了些——
随云,我看到了你,是你吗?还是我的幻觉?你是否已无事?是否已出来?我很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知道我要走了……随云,请允许唐盈在这一刻叫你随云,你是我的恩人,也是这一生唐盈最敬重最钦羡的人,唐盈只愿你永远是这样的你,永远……
眼里原本的不甘、不舍与不放心突然间就懈去了,唐盈在血色模糊中闭上了眼——
像是永久地睡去了。
简随云平举着她,走过花坛、走过竹丛,又走过看到她出现与接近后,依次分站在通道两旁的柳孤烟、柳沾衣、柳扶摇,还有许多柳氏弟子身旁。
一步一步,在众人间淡淡地、面容平静的,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
所有人看着她,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头——
“备厢房、热水、净盆、衣物一套……”
嗯?
众人怔了怔,她在说话?就像天外飘来的声音,淡远得不像在近边的空气中。
“速去备上好厢房,烧热水,取净盆,并给唐姑娘准备干净舒适的衣服一套!”柳孤烟冷邃的声音也传来,震醒了众人。
柳沾衣与柳扶摇迅速互视一眼,随即点头。
但是,她们又看着直直走过,并未回顾他们一眼的简随云的侧颜,那母亲呢?这位简氏姑娘已经出关,母亲的药怎样了?焦急显在他们的眼中——
“丹丸已成,炉中自取,以甘草水喂服后,静观其变。”未回头,简随云又留下一语,于夜色中带着唐盈,离开——
仿佛没有人没有事能够再留下她的脚步。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月门外后,那些柳家堡弟子门人仍收不回视线,唯柳沾衣与柳扶摇又互望一眼——
药已成?那喂母亲服下后就只能静观其变?这个高深莫测的女子是否会过母亲房中诊看服药后的结果?那他们是否只能等?等着药的成功或者失败?
心中是何滋味?他们说不出,又一齐看向大哥——
柳孤烟仍望着月门处,从简随云打开房门走出的那一刻就一直望着,眼神仍是深而难测。
此时,觉察到他们征徇与等候的目光,收回视线,看一眼仍半蹲在地上的柳乘风,“药既已成,速救母亲!”
只看了一眼,便衣袖一挥,带孤烟几缕,干脆利落地跨向炼丹厢房。
点头应是,柳沾衣也跟进,柳扶摇则分身速去准备简随云要的东西,而面色仍有些通红的柳乘风此时也终于收回望着唐盈二人离去的目光,从地上站起,跟进房中——
但一进房门,三人俱都一怔!
发生了何事?
为什么青石地面上,除了丹炉静静、留有余温外,其它处无不是凌乱不堪?
而房内本就器具不多,空旷可一眼瓣观,现在却像有人疯狂地炸过似的,甚至空中还有碎布与草药的粉屑在不断飘落——
怎会这样?
一片碎布飘下,击过柳沾衣的脸,他的脸立刻感到生冷的痛!大惊,退后,怔愕的摸了摸自已的脸,发现脸上有了血迹。
柳乘风此时也飘退,因为他的身上凡是被粉屑与碎布碰过的地方,无不像被利刃划过,一套上好的长衣就那样瞬间出现了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的中衣。
柳孤烟则同样发现了异处,迅速闪退的同时,双眼盯向房中那棵柱子——
柱为石柱,通体皆为石,但现在,柱上竟嵌着无数碎布与草药根末!就似钢刃打进,深入半寸!
柳沾衣等也看到了,眼惊异得睁大!
大得就像当初周园中有人看到水柱入石打出石洞、柳叶入木宛如飞刀时一般的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厢房,烛火通明!
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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