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书归梦》第101章


的愿望,便是做一名臣,辅佐明君,流芳后世。我等了几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我从此不再是寄情山水的临江少王爷了。但是,我仍然是你们的无忌。仲泽,你此去岭南,和明皎在那里好好生活,白头偕老。我会在京城遥祝你们一切都好。从此后,天涯长忆月明中,你们保重。”
“无忌。”韩仲泽伸出手,和承骞的手紧紧相握,“皇城之中多波澜,宦海沉浮,你要小心。我和素光会在岭南思念你,也会祝你实现你此生所愿。还是当年那句话,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承骞的目光和笑容,情深义重,他拍了拍韩仲泽的肩膀,“一路顺风。”
韩仲泽深深地望了承骞一眼,转身离开。承骞目送着韩仲泽的背影,久久伫立。这一去,关山万里,不再回头。当时明月在,岭南春处,待彩云归。
51、到乡翻似烂柯人
51、到乡翻似烂柯人 。。。 
岭南春晓,总是早于别处。青山环绕,飞鸟时鸣春涧中,这才是真正的山林田园。山间小路上,韩仲泽一身轻简,缓步行来。
承骞告诉他的地址,他牢牢记在心中。昨天晚间韩仲泽才抵达岭南,这一夜未曾深眠,早早就醒了,按着地址细细寻访而来。
韩仲泽自小长在京城,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置身山林之中。不多时,他只觉得周身皆是一样的路,不辨方向了。韩仲泽无奈地笑笑,他居然迷路了。
韩仲泽一心想着快点找到去路,不免有些焦急起来。只是他缺少在山林中辨别方向的经验,转了几圈,又回到了原地。
韩仲泽有些怅然,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了。素光,这是你给我的考验吗?他愣愣地想,嘴角却浮现了温暖的笑。
远处遥遥传来仿佛是牧童的歌声,只听不出在唱什么。韩仲泽却心中一喜,站起身来,辨别着声音的方向。
歌声越来越近,伴着清脆的脚步声。韩仲泽看去,只见一个孩子的身影出现在树间,孩子的背上有一个竹篓,里面装着些树枝。看来这是一个上山砍柴的孩子,定是住在附近的。韩仲泽想着,便举步上前,唤道:“这位小哥……”
那孩子正兀自哼着小调,忽听得有人叫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到韩仲泽,却并不害怕,而是微笑道:“这位先生,有什么事?”
韩仲泽心下倒是浮起一股惊喜,这个孩子倒不似一般村童,像是见过些世面一样。他点点头,笑道:“我在此间迷了路,你可否为我带路呢?”
孩子含笑道:“这个好说,但不知先生要去哪里?”
“山南的闲逸谷,你可认识吗?”
“闲逸谷?”孩子想了想,“这个地方我倒是没有听过,但是我家就住在山南。不如我带先生到山南,然后问问我娘,她或许知道。”
韩仲泽喜出望外,“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小哥了。”
“先生客气了,这只是明煦举手之劳。”孩子又微笑起来,“先生请。”
“原来你叫明煦。”韩仲泽走在明煦身边,侧过头看着他。
“是的。”明煦也抬头看向韩仲泽,“先生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京城来。”韩仲泽微笑答道,“你知道京城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但是听我娘提到过。”明煦说着,随手拾起路边的一朵落花,问向韩仲泽,“京城有这种花吗?”
韩仲泽看了看,摇头道:“没有。这花真漂亮,想来是岭南独有的。”
“既然这样,这朵花就送给先生如何?”明煦说着,将花塞到韩仲泽手中。韩仲泽含笑接过,不禁又细细打量起眼前的明煦来。这倒是个有趣的孩子,言行举止进退有礼,又不失孩童的朝气。韩仲泽看明煦的面容,毫无村野之相,虽是一身粗布衣衫,却隐隐有着几许清贵之气;小小年纪,气度不凡。韩仲泽心中暗暗赞道,这孩子将来若是教导得宜,必是个有出息的。
“先生何以这样看着我?”明煦觉察到韩仲泽的打量,微微有些不自在,含笑问道。韩仲泽一时觉得有些恍惚,这孩子微笑的时候,仿佛眉眼之间有种神韵,像他年少时。这个念头甫一出现,韩仲泽立刻自嘲地否决了,就算是近乡情更怯,也不至于出现幻觉啊。
两人转过一个个山头,一处处相似的林子,面前豁然开朗。韩仲泽不由叹道,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听明煦说道:“先生,这里就是山南,前面是我家,进去喝杯茶,歇歇脚吧。”
韩仲泽微笑点头,跟着明煦向前面一个草房走去。这里宛然也是一个山谷,风景如画,鸟语花香。韩仲泽有些陶醉地看着四周,想起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只觉得心旷神怡。
到了草房前,明煦快跑几步进了柴门,对着屋内喊道:“娘,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迟?”一个清澈的女声响起,伴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韩仲泽恍惚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尚未反应,便听明煦又说道:“今日遇到一位客人,所以迟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前,带着几许爱怜和几许责备说道:“娘等你好久了。”
韩仲泽站在明煦身后,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荆钗布裙的身影。身旁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只有眼前这个身影是如此清晰,牢牢抓住了他的视线。三十多年来,他从未体会,有一种幸福,叫不期而至,它的最高境界,便是仿佛失去心跳一般,灵魂亦是似有还无。心头日日期盼的画面,就这样呈现在自己眼前。韩仲泽愣愣地站在那里,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说话,只是不由自主地,热泪盈眶。
明煦还在那里说着:“娘,这就是我遇到的客人,他要去闲逸谷,说是也在山南。孩儿不认识,您给他指路吧。”言罢他拉了拉那个身影的衣袖。
身影却一动不动,也如韩仲泽那般定定地站着。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韩仲泽,一言不发。发间垫着的一片海棠花瓣轻轻掉落在她肩膀,她也浑然不觉。她,就是十年之后的上官明皎。
良久,上官明皎轻轻开口道:“煦儿,你先进去吧。娘给客人指路。”
明煦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韩仲泽,似想说话,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径自进屋去了。
韩仲泽注视着上官明皎,眼前仍然是他记忆中的爱人,十年风霜,然而美人并不迟暮。久违了的明眸,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依旧是寒如春水,灿若繁星。荆钗布裙,掩不去卓越风华。
“临出门时又处理了一桩事情,因此耽搁了,要你好等。”沉默许久,韩仲泽轻轻说出这么一句。时光在他脑海中飞速回放,仿佛还是那一年,在风月谷中,他焦急地等待着,向她表明心迹。这一幕,他一直记得,即使空白十年之后,他还是清晰地记得每一个字。
上官明皎神情一震,一瞬间眸中涌过伤恸与惊喜,随即恢复了平静。她微微笑道:“无妨,我也才到不久。”
这一句的回答,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韩仲泽唇边渐渐荡漾开微笑,春暖花开。
“我能进去喝杯茶吗?”韩仲泽望着上官明皎的眼睛。
“进来吧。”上官明皎亦是注视着韩仲泽,轻轻回答。
韩仲泽随着上官明皎走进柴门。院中有一棵海棠树,正是花开时节,一树彤彤。当年棠澜宫前,也是如此。自从十三年前,韩仲泽眼中就再也没见到这样美丽的海棠了。
屋内陈设简朴而整洁,宛然田园的寻常人家。上官明皎招呼韩仲泽坐下,自去屋外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又在灶头后面添了一把火,开始煮水。
韩仲泽默默地看着上官明皎娴熟地做着这些事,若在十年前,他怎能想象,这个干脆利落不拘俗事的身影也会有一天围绕在灶台之间呢。韩仲泽心中苦涩地一笑,他缺席了十年,上官明皎的每一分成长每一缕成熟,他都不曾见证,这真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韩仲泽微微别开头去,环顾着四周。墙角的一架织布机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上官明皎,正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我平日里常织一些布,拿到集市上去卖。”上官明皎淡淡一笑。
韩仲泽一愣,刚想说话,却听上官明皎补充道:“无忌走时虽然给我们留下了足够的资财,但我还是更愿意自力更生,他的那些钱财,不到危急的万不得已时,我不会动用。”
韩仲泽默然,这的确是上官明皎的性格。他点点头,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多谢无忌。没有他,此刻我见不到你。”
上官明皎微笑,“我知道。普天之下知道我的所在的人,不超过三个。但是肯告诉你的人,只有无忌。”
韩仲泽轻轻一笑,“是的。”他沉默了一瞬,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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