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匠手札》第85章


没有这把剑,这场仗会输,我终于知道挥麾直下,血流成河是什么意思,如果败了,楚地就会轻易地被齐吞没。
“冰沐!”我逐渐接近他了,大声喊道,他该能听见我的声音。
火鸿君的脸微微往这边侧了一下,他的眼对上了我的,双眉却很快地锁了起来。
池凌侯没有放过这一丝的空隙,很快挥剑探过身,而火鸿君却很快一转缰绳,详装分神地往池凌侯腰间刺了一剑。
池凌侯很快抵挡住了攻势,这时火鸿君的目光落到了我手中的那把剑上。
“接着!”我大喊,将手中的剑往他这个方向狠狠丢过去。
火鸿君的双腿在马鞍上轻轻一撑,高大的身体敏捷地往上迎去,他的长手一撩,那只墨绿色的剑在空中转过几个圈,就像在空中画出几个图像般,火鸿君的手接到了那个把柄,轻轻一转,那把剑就顺势又绕了几下,在阳光中发出了锃亮的光芒,终于落到了火鸿君的手中。
他很快把这把剑换到了右手,直直地抵挡住了池凌侯的一劈。
我舒了一口气,因为在他的剑接触到火鸿君手中那把剑的那一瞬间,池凌侯的脸愣了一会儿,他微笑着的唇也平持了下来。
他也意识到了,那把剑又足够的力量能与他的那把并驾齐驱。
这时从头顶劈下了一把大刀,闪着寒光的霍霍地往下落,我想用右手的剑抵挡,却突然意识到手中的剑已经没了。
没关系,即使就这样死在这儿也无所谓了,因为剑已经交到了冰沐的手上……
在大刀劈下了的前一刻,我是这么想的。
“铁花,你怎么在这儿!”一声洪亮如钟雷的喝声从我头顶炸过,我面前的那个齐国士兵双眼一凸,接着就跪倒在地。
我一抬头,立刻定了心。
赵将军的络腮胡依旧威风凛凛,他挥着手中的长刀,三两下就将我面前的那些士兵解决了干净。
我很快被一拥而上的楚军带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这才发现,齐国那些士卒个个面有菜色,不知为何,同样的刀剑厮杀,他们并不能坚持太久,而很快败下阵来。
火鸿君也正与池凌侯打得不可开交,我仔细看去,池凌侯的剑似乎与我离开时见到的不太一样,颜色更深,那剑身似乎也更加宽厚,这段时间,那个叫昭震的男人一定又为那把剑花了些心血,不然它不可能与我这把炒出来的铁剑对峙那么久。
太阳越升越高,我终于看到池凌侯的动作变得有些不利索,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也不再一下下和火鸿君的剑正面交锋,他开始躲避,而此时,城中厮杀的两军人数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齐国的士卒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士气也十分低迷,有些人甚至连拿剑的力量都没有,直接被楚军挑断了脖子。
“投降。”火鸿君手中墨绿色的剑就像是有生命般地在他手中跳动着,一记记都让池凌侯接得十分吃力,池凌侯的额上已经冒出了层层的汗水,双唇紧闭。
“哪儿那么多废话!”池凌侯厉声道,接着对手下的士卒道。
“你们是将士,就给我战斗到最后一刻!”
齐军的士气稍微振奋了些,可两军的实力愈发悬殊,直到火鸿君高声道。
“活捉他们!”
池凌侯一愣,这时火鸿君的手一动,那把墨绿色的剑就把池凌侯手中的剑生生地打了下来。
那把青色的剑才空中飞了几圈,啪的掉到了地上,断成两截。
“捉住他!”火鸿君看着池凌侯,双目冰冷。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带你回去。”
欧阳谦的真心
池凌侯被几十支长戟指着后背,在我面前走过,本该狼狈的神情在他脸上却一点也显现不出,他的走动依旧儒雅非凡,一瞥眸 ,平直的眉下那双眼就和我对上了。
他嘴角淡淡一勾,扬起抹温和的笑容,接着就被押上了车。
为防有变,火鸿君带着大队的人马当即就带着池凌侯遣回金陵,后来听了赵将军的话,我才明白,一开始火鸿君的手上为什么拿的是那把普通的剑。
他知道那把剑不敌池凌侯所有的,于是干脆将我用青石造出的剑交给了狐岚,让他带上一队人马在半途去袭击池凌侯先行的运粮草的队伍。那把青石剑对付平常的兵器绰绰有余,何况狐岚剑术非凡,所以在池凌侯临近卑粱才发现,齐军已经没有了粮草,他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在短时间之内迅速攻城,来缩短时间。
我暗自佩服火鸿君,谁都会将最厉害的兵器放在自己身边,就如池凌侯,而他竟然将那剑交给了属下,令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他一直吩咐只守城,不主动迎敌,也是这个原因。怪不得到最后那些齐兵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而那时池凌侯更急着进攻,也急速消耗了齐军的体力。
在俘虏了池凌侯后的那一刻,火鸿君下了马,直直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没想到他在所有的将士面前就这么紧紧地抱住了我,没有一丝犹豫,他的气息很快就将我完全包围住,他抱了多久我已记不清,只感到自己的双眼不住地往外流着泪,耳边充斥着的全是那些士卒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我做到了,我造出的剑终于保护了想要保护的那些人,这一仗,我们彻底胜利了。
合门走出,我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半靠在树下,一根稻草在他面前凭空地飘起又落下。
再走近点,欧阳谦微微仰起的脸庞终于被我看了仔细,他远望着天际,眼眸中盛满了我之前从未看到过的情感,脸上没有笑容,却更像的迷茫的有些担忧的神色,而那根稻草的一段原来是被他叼在嘴里,顺着风摇摆着枝干上上下下。
欧阳谦的头没动,眼眸一转,表示看到了我,但嘴角也没有现出一贯的笑容。
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的侧颜仍旧精制,漂亮的双目与一身白衣让他看着多了一分秀气。
“她怎么样了。”过了一会儿,欧阳谦咬着稻草的嘴中含糊地冒出这么一句。
“睡着了。”我应道。
欧阳谦取下稻草,双目却始终看着远方,突然叹了一口气。
我们暂时留在了卑粱城,由赵将军照应着,因为晴奴受了重伤。
而欧阳谦双眉间的那一缕忧虑就是因此而起,刚刚医官为晴奴拔剑时,欧阳谦就坐在她的旁边,医官让一些人按住她的身子,并说最好能有一个人握着她的双手,好给她些力量。
欧阳谦急切地伸出手,可晴奴却将双手紧缩着,之前为他挡了箭,现在却始终不肯看他一眼,却将寻求的目光投向了我,她的手冰凉冰凉,还沁着汗水,当医官将手伸到她箭柄处时,她的胸口急剧起伏着,就算再要强,在这个时候我也在她眼中看到了无限的恐惧,而那种恐惧也完全印在了欧阳谦的眼中。
在她凄厉地喊叫出那一声后,她的眼眸终于看了一眼欧阳谦,那样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然后闭上了双眼。
医官为她处理了伤口,也上了药,吩咐我们尽量不要打扰到她休息。
欧阳谦又叹了一口气。
“铁花,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
我一愣,没想到欧阳谦会提出这个问题。
“唔,冰沐,你,晴奴……”我脱口而出。
欧阳谦的头缓缓地转了过来,他眉头微蹙,漂亮的眼中没有任何笑意。
“那曾经呢,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
曾经……那自然是在欧阳村里的那些人,爹,娘,还有那些安乐祥和的村民们,可是他们现在……
“失去最重要的人很痛苦吧。”欧阳谦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又将身子靠回了树干。
他这样半躺着看着天空,眼神遥远得我根本捕捉不到。
“我跟你说过,从小就被人丢在路边,那时候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每个人都有爹娘,而我的爹娘却狠心将我丢弃。”他轻声说着,仿佛是在给自己讲述一个故事,“师傅他捡到了我,将我养育成人,教我把戏,却因为那件事而去世……我从小就活得很快乐,而那件事的发生,却让我体会到了那种痛苦,那种不理智的,被情感牵扯进去的痛苦。”
是的,杀了他师傅的人,却是我未婚的丈夫,欧阳签。
欧阳谦依旧喃喃地说着。
“师傅死后,我踏足了许多地方,以山川为家,四海为庐,因为我讨厌那种安定的,被一个人牵扯住的感觉,我想去更多地方,比谁都自由,因为若是情感投入了太多,等到有一天失去时,那种另人讨厌的心痛的感觉又会浮现出来……”
我不能理解欧阳谦的感觉,但从他微蹙着的眉中,我也察觉到现在才是他卸下那层防备的笑容之后真正的面目。
“只要嬉笑着,不让人察觉到内心的想法,就不会受伤,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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