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妃》第142章


说完,就好似遇了鬼一般,匆匆忙忙的要往门外跑去。
夕鸢尚且还没明白过来,这女子究竟因为什么才如此这般,便听“哎呀”一声,也不知她是太久没有用饭,还是心理太过慌张,竟没有看清门上的门槛,绊倒在了那儿,连孩子也从手中跌到了地上。
夕鸢和云谨见状赶忙跑上前去,云谨抱起孩子,夕鸢将她扶了起来,皱眉轻声道,“你这是怎么了?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与我们说说。你自己的身子就算不顾了,这孩子你也不管了么?看你的模样,大约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罢,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总要替孩子考虑才行啊。”
女子肩头不住打颤,似乎想极力躲开夕鸢,可奈何身上却当真没有力气。她将头扭向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我不会饿死他的,就算我自己没了性命,我也不会让他死的。我……我不想在这儿做工了,也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放开我罢。”
夕鸢越听,就越觉得这人的声音似曾相识,仿佛在从前已经听过了千百回似的。这女子在见她之前,千方百计的想留下来,可一看见她的脸,就如丢了魂一般,若说这里头没有特别的缘故,她也实在不信。
她又说自己是从京城来的,难不成,是从前的什么故人么?
夕鸢蹙眉,伸手去扳她的肩膀,女子却仍旧用力躲闪。只是她这样孱弱,如何能有力气反抗,终于还是被夕鸢将身子扶正,额前散乱的碎发,也被夕鸢轻轻拂开。
女子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而在她面容曝露在夕鸢眼前的那一霎那,她脸上更加满是绝望,紧紧的阖上眼眸,咬紧了下唇。
夕鸢在那一瞬间,也是愣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眸子低声道,“夕莺?是你?”
这……实在不能怪她认不出夕莺,只是眼前这个女子,若不是这样近的看清她的容貌,实在是半点都不像夕莺。
她怎么会在这儿?敦肃侯虽然被处流放,可他的家眷却没有跟着一起获罪啊,虽说是永世不许入京,可她也不该沦落到这步田地。
夕莺或许是看她久久不语,唇角便漫出一抹自嘲笑意,“我如今这幅模样,本是最不愿让你见到的,谁知却偏偏遇上了你,这可真是命啊……好了,现在你风光得意,我孤苦无依,从前我对你做下的那些事情,如今你都可以一一还来了。”
夕鸢抿了抿嘴唇,又抬眸忘望了那孩子一眼,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扶着夕莺起来道,“先随我回家去罢,你衣裳这样单薄,家里头有更换的衣物。你这阵子遇到了什么,为何会弄成这样,都等回去以后再慢慢的说。”
夕莺别过脸去,声音低哑,“你不要可怜我,你越是可怜我,我心里头只会越发难过。我从前对你和大娘那副样子,你必定是恨我入骨罢?现在是上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好好的羞辱我,嘲弄我一番?”
“我为什么要嘲弄你?从前的那些事情,如今再提也没什么意思,我是不会对你锦上添花,可落井下石这样的事我也做不出来。”夕鸢走进屋去,拿了放在铺子里头一件备用替换的斗篷,先给她系上了,“我已经说了,有什么事你先跟我回去再说,便不为你自己,也要替孩子想想。他这么小小的年纪,在外头这样一直受冻,怎么受得住呢?”
夕莺闻言脸上微微动容,伸手从云谨那儿接过孩子,看着他通红的小脸,眸中神情愈发痛楚,死死的咬着下唇,手指还无法抑制的不断发抖。
夕鸢与云谨相视一眼,轻叹道:“去备车罢,先回家去再做打算。”
这一路上,夕莺都沉默不语,夕鸢也并不开口去问她什么。她心中清楚,自己倘若对夕莺展露出越多的怜悯,夕莺只会愈发难受而已,如今不同往日,看她这幅模样,夕鸢实在不忍再去追究过往。
云谨与夕莺几乎没怎么打过照面,自然也没有什么过节,只是染香却不同,她自小跟着夕鸢在府中,不知受了夕莺多少冷落白眼,如今这情形是大大不同,倒也不知她会不会忍不住说出什么诛心之言来。
谁知回了宅院之后,染香也只是如夕鸢开始那般讶异了片刻,而后便跑进屋里拿了干净的衣裳给夕莺换了,又同夕鸢说了一声,“这会儿不是正经用饭的钟点,做饭的满嫂子又出去买菜了,奴婢先去做些小菜罢。”
“去罢,再弄些牛乳汤来,我看那孩子也是饥寒交迫的样子,云谨进去照顾着。”夕鸢知道夕莺清楚她与染香的过节,故而特意点了云谨,也让夕莺心里能够放心些。
两人都下去之后,夕鸢让夕莺在桌边坐下,又碰了热奶茶和点心放在她面前,“染香做小菜的利落的很,一会儿就好,先吃些点心罢。”
夕莺手指死死的攥成拳头,声音低的微不可闻,“你为什么要救我?”
夕鸢微微一哂,摇头道:“我若是不救你,便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哪怕是路上素不相识的人,遇上这种困难,我也会伸手帮上一把的,更何况还是你呢。”
“就因为是我,你才更不该帮,不是么?”夕莺始终低垂着眸子,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个什么神情来,“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究竟遇上了什么事,说起来也真是可笑的很,你我前后脚离开京城,如今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你若是愿意说,那就说给我听听,若是现在还不愿意说,那就不说也无妨,我不会强迫了你。”夕鸢淡淡道,“怎么,你也知道我在你之后就离开了京城?”
“自然知道,是爹写信给我,说起家中情形的时候,提起了此事。”夕莺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我当时还想着,你夫君害的我家破人亡,可你的荣华富贵却也没能保住。谁知如今见你,却依旧活的红光满面……呵,怎么样,我不见你的时候,心里可从未盼过你好。听了这话,是不是应该将我扫地出门?”
“你我不睦也不是这一两日的光景了,你若是替我担忧,那我才觉得奇怪。更何况当时敦肃候被抄家流放,我也没去细想过你的死活,咱们算是扯平了罢。”
夕莺肩头仿佛微微一滞,又极快的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么,好啊,我就说给你听。那一日,家中被抄,老爷和夫君两人,都被朝廷的人带了去,家中就只剩下我与太太和几个姨娘。然后就有人告诉我们,说我们永世不得入京,即刻就被赶了出去。当时……只觉得如做梦一般,一夜之间,便什么都没了。”
夕鸢微微颔首,神情不变,“后来呢,你们要即刻离京,不得逗留,大约……是顾家的新宅院都不得去了罢。”
“自然了,皇上下的旨意,怎么会留有后路,没有赶尽杀绝,就应该感恩戴德了。那几个姨娘,一路南下,便都各自回了娘家去。我娘家……你也是知道的,此生都不能回去。太太的家在杭州,我便一路跟她到了杭州,谁知到了地方之后,她却让我给她当洗脚婢女,还说……还说如今这样,都是我早先做下的孽障,她还诅咒宝宝。我气极了,便带着宝宝从那儿出来,发誓再不去求她。本来我身上,是有些盘缠细软的,可是这一路走过来,住店、雇车,银子水一样的往外花,宝宝还生了场大病。到了苏州城后,我便走投无路了,反正我已经这样,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可宝宝还这么小,我怎么能让他受罪呢……”夕莺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拭泪,“然后,我就想找一份工来做,后来就遇到了你,就是这样了。”
她说完之后,恰好染香也将饭菜端了上来,摆在她的面前。染香虽然没说什么冷言冷语,但也不会像夕鸢那般,还肯和她说话,只同夕鸢屈了屈膝道,“奴婢先退下了,小姐若是有事儿,只管唤奴婢就是。”
“嗯,恰好你这会儿没事,去请个大夫来给那孩子瞧瞧,听说前些日子刚生了一场大病,这个岁数的孩子身体都娇贵的很,别再落下什么毛病。”夕鸢柔声说完,又压低了声音与她耳语道,“我知道你心里恨她,我对她也没法子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过,只不过稚子无辜,那孩子为何要受这种罪呢?再说你看她现在这样,也是受到了折磨惩罚,心里头能放宽些就放宽些罢。”
染香抿了抿唇,又不着痕迹的瞥了夕莺一眼,点点头轻声应了一下,转身便走了出去。
忽然听夕莺轻轻笑了一声,低低道:“你可还记得,那时候在太后寝殿外,我曾与你说过一句,看看谁能够笑到最后,结果……终究还是你赢了啊。我从生下来,便出身不如你,无论再怎么得意,终究是矮了一层。我以为爹对我是真心疼爱,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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