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79章

冽楚璇叹了口气，“还没有，不过想必不会否决。因为两国联姻不止对晋辕有好处，对祁国同样有益。没有拒绝的道理。再者，我们效忠晋辕，说白了，不可能违背高阳皇的意思。”琉璃一边听着，手上正为沙薇编着辫子。许是为自己弄惯了，摆弄起来灵巧的很。不一会就打扮的漂亮，“丫头，没什么好难受的。就是对双方都有益，才会整出联姻这么一招来。你既是烦透了心，现实依旧残酷。况且——”
他‘扑哧’一笑，有意无意的向冽楚璇看去。弄得他甚是不满，“你有话就说！看我做什么！”
“咦——，你生什么气啊。马上要做驸马的位子，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先不说高阳皇帝宠爱昭和。那丫头我见过，现在是小了点，长大之后可算是不输丫头的美人。今后有你甜头的。只可怜我家丫头，从前是公主唤你‘姐姐’。今后呀，你可得唤人家‘嫂子’了。你说人生际遇有不有趣？”
沙薇刚才过于惊讶，差点把这给忘了。既然公主下嫁，必然要有人为西祁联姻，“这么说来，他们选中的人是兄长？”
“可不是嘛。一个娇俏可人，一个文武全才。正好般配呀。楚璇，这可是你几生修来的运气。你若真不想呆在西祁，就趁着这机会，求求公主收了你。当个上门女婿，直接去了晋辕。既了了心愿，又得了娇妻，可不是双赢嘛。”
“是吗？那还真是好主意！如此一来，我可真要感恩戴德，歌颂皇恩浩荡！”眼神悲愤，拳头紧握，所谓的‘皇恩浩荡’说得是咬牙切齿。有哪个诚心谢恩的人会这般表现。沙薇拉下了预备再调侃的琉璃，轻询道，“哥哥是否不愿？”
“你明知我讨厌权术，又怎会喜欢这政治联姻？哪怕那公主美似天仙，我也绝不会碰她一下！他们若是觉得这样也无所谓，要嫁便嫁过来吧。”
“可这对公主不公平。”她神情苦涩，“我曾在昭和身边侍奉过一段时间。她不似其他公主那般刁蛮任性，反而乖巧的像个民家女儿。她同样不喜欢皇族的生活，太冷清，丝毫不讲人情味。唯一的愿望就是和父皇生活在一起。如今，定然为远嫁西祁之事暗自哭泣。兄长如果真那般待她，岂不是太可怜了？”
“那对我就公平吗？凭什么要我娶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
“就凭你是王族，是王子。荣华富贵已经得了，娶个公主还抱怨？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琉璃冷不丁的插话，更是激怒了冽楚璇，低吼道，“你这妖怪，非得数落我两句才开心是不是！”
琉璃同不甘示弱，“你这男人好没良心，不想想之前我是如何帮你的？还骂我是妖怪！人家只是漂亮一些罢了。嫉妒不妨直说，反正我不计较。哪像你，好事白给你还不要。你自己说说看，到底谁是妖怪？”
“既然如此，你来联姻好了。我这就去请示父王，认你做干儿子如何？”
“换做以前，帮帮你倒也不妨事。不过，现在可不同。人家是名花有主。硬把我抢走，不怕你的好妹妹伤心吗？这可不是兄长该做的事。你说是不是，丫头？”
“我妹妹才不屑笨蛋。分明是你自己厚着脸皮硬贴上去的。”
“就算是又如何？反正丫头是答应我了。”
“我可记得清楚，沙薇答应的明明是下辈子！”
“你——”
“好了，别闹了！”沙薇喝制了两人。本就忧心忡忡，被他们这么一闹，更加心神不宁。她不得不考虑，这究竟可利用几分。同样，她不愿楚璇和昭和被迫搭进一辈子的幸福。到了此刻，时间回溯七次，她已然算不清死过几回。最后一次，只够她放手一搏。没有什么是需要顾虑的了。转瞬一想，一个可怕又痛心的计划正慢慢从心底孕育而出，“哥，我有个提议。只是不知该不该说。”
“相处这么久，总觉你比想象中爽快许多。何必再卖起关子！”
“我不得不顾虑。因为你曾说过，‘兄妹之间，无需算计。假若我们之前谈起利益，你会走得远远地。’我不愿也不想失去兄长。但是，有些时候，情非得已，身不由己。尽管在我觉得，这是互相帮衬，兄妹之情永远不会因他人斗争而变质。可我担心，您不这么想。所以，必须先对你坦言。”
“……那便不要说了。”冽楚璇不想听。留下一句话就要走。却被沙薇的声音给硬生生牵绊住了，“如果这能同时帮到我们两个呢？”他回身看她，“哥，现实很残酷，却非毫无人情可讲。利益无处不在，但要看人是如何对待。如同你一般，我同样珍惜你这个兄长。所以，可否信我一次？我们要做的，是携手，不是利用。”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似乎脑海中有剧烈的思想斗争。好不容易有个妹妹，他不想卷进利益的斗争。这十几年来，已经受够了！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携手’这个词。若不夹带‘利用’，他愿意信一次。慢慢又踱步回房间，“……你说吧。什么办法？”
这对沙薇来说同样艰难。喉咙犹如烈火灼烧，话到嘴边，几度咽回去。最终还是咬咬牙，说出了建议。只见琉璃冽楚璇二人脸色是越发难看，惊愕背后的痛彻心扉如潮水般一涌而至。两人当即否决，却抵不住她的坚持。只得黯然神伤，无言以对。特别是琉璃，那漂亮的眼眸恍然有泪。走近身边，紧紧的拥住她对镜而坐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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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月，夏日渐行渐远，秋天漫步而来。风凉了，叶落了，悲人眼中，这是最隐隐作痛的萧瑟季节。洛景鸢熬得艰难，却希望时间就此停下。因为接下来的冬季，会令他想起更多噩梦般的事实。不过痛心终究是私事，早朝依旧耽误不得。他本着习惯，早早就上了殿。待皇上一至，便开始惯例的朝议。
“众爱卿觉得如何？这虽是朕的家事，但牵扯甚广。昨日与皇后商量一翻，觉得不能草率了事。所以特与卿们商议，该封五公主一个什么头衔才算合理？”
果然不出所料，这便是今日商议的主事。所谓的‘五公主’，乃是西祁王的第五个女儿，年纪最小，尚待字闺中。原本两国联姻是准备好让昭和公主下嫁的。高阳皇极为不舍，为此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不想忍耐答应下后，西祁王倒是考虑得周到，深觉不能委屈昭和公主。愿把自己的女儿奉送入皇城，伴君左右。高阳皇爱女心切，自然求之不得。如今一算日子，应该就快到了。不过就五公主册封一事，争议颇大。
保守的大臣主张，“自古女子进宫，需按照品级制度册封，切不可乱了规矩。封个御女足矣。”但有些大臣则不敢苟同，“这是两国联姻，不是征选秀女，哪有如此简单。她好歹也是西祁王的爱女，封得太低，若是惹得王爷不高兴了。这联姻岂不坏事？！”
“那依你觉得应当如何？”
“依我看应当封妃。”
“不妥不妥！不合规矩。先不说这五公主样貌品性完全不知，若是没有为妃的资质，岂不是扰乱后宫，后果不堪设想啊。再者，一入宫就册封高位，对弥婕妤等娘娘似乎不公平啊。”
看堂下争得焦头烂额，高阳皇一声喝制。转头看向一旁总管太监，“云总管。你在这宫里呆的时日比朕还长，做事周到，大家有目共睹。依你看，朕该如何册封啊。”他有句话是说对了，这云总管是宫里的老人。正因如此，才反而不敢插手多嘴，“这，皇上，奴才不好说。事太大，奴才怎么可能有那见识。”
“那景鸢，你说说看，朕应当如何？”
“后宫之事，臣不敢妄言。不过两方言论各自有礼，都不应当轻视。如果皇上现下无法拿定主意。不如取其中者，倘若西祁公主德才兼备，可另再加封。”见所有人都没有意见，高阳皇思虑着点头，“不错。还是洛卿有主张。那……朕就册封五公主为才人如何？”
“这，恐怕差了点。”久久没出声的秦太保说话了，“容老臣提个建议。不如册封西祁公主为美人，秩正四品。头衔不低，祁王应当不会有意见。再要加封，也有空间。不过，如此一来便与弥婕妤同为二十七世妇。她资历颇深，恐怕不妥。皇上还需考虑其他娘娘的感受啊。”
一阵沉默后，高阳皇点头道好，“秦太保所说有理，就依你的话去办。”他转向一边云总管，“立刻传达朕意，封西祁公主为四品美人，另加封弥婕妤为弥昭仪。待三日后公主入城，便举行册封仪式。让他们细细准备，不得怠慢。”
“是。奴才这就去让人去拟旨。然后请礼部快马加鞭先给美人送去。”
“还有，别忘了派人告诉皇后。顺便再带个信，说今晚朕去她那。”
“奴才遵旨。”
随着云总管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