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63章

最终，在弥千苑几次呼唤下，洛景鸢不舍的上了马车，缓缓驶去。只剩雪地中留下两道痕迹，延绵不绝。
不知是有人恶意安排，还是真有天算。洛景鸢走后当夜，洛府竟闹了刺客。沙薇惊醒不久，青岚匆匆跑进来了。开始以为是刺客来袭，吓了一跳。还好青岚机灵，出声唤了‘夫人’，摇摇晃晃的找对里间的路。沙薇没敢点灯，抹黑到她身边，“岚儿，你怎么样？”
“听说有刺客。岚儿没敢耽搁，忙过来了。”
“傻瓜。外面多危险，你怎么敢乱跑！况且身体还没有康复。”
“岚儿担心夫人呀。夫人您……唔！”沙薇手疾眼快的捂住她的嘴。几乎是同一时刻，一群黑压压的影子划过窗门。因为有火光，猜想多半是府中的护卫。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太轻举妄动了。若真是碰上刺客，后悔都来不及。”
“那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犹豫片刻，先拉着青岚躲到一边，静下心思考。洛景鸢刚走，就有刺客来，这事实在蹊跷。难道是赫连翌？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堂堂尚书令回乡祭祖是要请示皇上的。换句话说，赫连翌应该也知道这回事。既然洛府没人，他没有道理派刺客来。况且赌局就是赌局，就算是他，也没有道理会擅自毁约。还是在掌握胜利的情况下。除非，刺客与他无关。或者，目的不是洛景鸢？！沙薇抿紧双唇。那会是谁？除了尚书令，在这个府里，与外界有过节的，只有她自己！
想到这里，手心冒了一层冷汗，“岚儿，你快躲起来！”
“夫人？这……怎么回事……夫人您……”
现在出去太危险，房间里能藏人的地方只有衣橱。慌忙拽着青岚挤进去，“岚儿，好好呆着。除非我允许，不然听见什么声音都不准出来。明白吗？”说着，不等解释，立刻关上厨门。青岚虽然担心，但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敲了两声，就安静下来了。
可事情似乎不同沙薇的预料。外面喧闹了一阵便不再有动静。不久之后，就有侍卫来报，刺客已经逃走，不过老夫人受了惊，大夫正为他诊治。于情于理，都该过去看看。放出青岚后，两人一同前往。只是心里隐隐感到不祥，这么恰好的‘行刺’应该不止这样才对。等到了老夫人的卧房，简西媛正陪在那里。大夫一边把脉，护卫统领一边汇报情形。
“见过三夫人。”二人行礼。
“老夫人情况如何？”
“回三夫人的话，老夫人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在下开一方定神的药，届时让老夫人喝下。多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怎么没事了！”老夫人一拍桌子，再捂胸口，“真是的，到底撞了什么邪？又是中毒又是刺客的，还让不让人安宁了。还好鸢儿千苑走的快，不然伤到了该怎么办呀。”她不停拍着胸口，呼吸很急促，“要我说就是你这妖狐子干的，从你进门就没碰上好事。也不知道给我们家鸢儿施了什么法，好不容易赶出去怎么又弄回来了。造孽啊。”
一屋子的人都被弄得很尴尬。简西媛本来好事，估计今晚是被刺客吓到了，弱弱的一语不发。沙薇倒是习惯了，被这么数落也不是一次两次。交代大夫先下去熬药，她转向那名护卫统领，“是张统领？”
“不敢。三夫人有何吩咐？”
“刺客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刚才那人回报的含糊，本夫人没听清。你且再说来。”
“是。”他半欠着身子，“回三夫人。不久前，巡逻的兄弟们发现有奇怪的人潜入府中，便四处搜寻。下官接到回报也带人检查府院。好不容易发现刺客的踪迹，结果没追上，被他……给逃了。”
“刺客的样貌看清了吗？”
“没有。他穿着夜行衣，看不到容貌。至于身形，跑的太快，不敢肯定。”
这样不就等同于毫无线索吗？沙薇想了想，“调查过了吗？府中可有伤亡？”
“还在调查中。”刚说完，门口窜进一名护卫。由于没有通报，老夫人张嘴就想斥责。还好沙薇猜到他是来回报的，先一步抢过话，“可是查好了？”
“是。回诸位夫人，府中财物并无损失，只死了一名下人。”
“下人？”沙薇蹙眉相询，“谁？”
“弥夫人身边那位中了毒的奴婢，名唤南儿。”
南儿？！一听这名字，屋里立刻沸腾了。青岚不可思议的捂着嘴，简西媛一个激灵，打翻了杯中茶。最激动的还数老夫人，听了先是一愣，然后立刻起身指着沙薇，“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要害我的孙儿！千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总是冲着她身边下手。”
“不是的，老夫人。肯定不是夫人，她……”青岚想要辩解，话还未说完，一巴掌先打在了脸上。如此，沙薇哪能默不作声，“老夫人冤枉我了。若我真要对付弥夫人，早就该动手。何必眼睁睁的送走她，然后找个丫头来出气？”
“那，那不是你，会是谁……啊？”
“老夫人，您冷静一点。”
“叫我怎么冷静！我们洛府，到底得罪了谁呀。怎么一连串都是坏事。”她边说边用手绢擦泪。沙薇将她扶到床边坐下，“老夫人不用担心。好好睡一觉。刺客的事，我会交代底下去查。您照顾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简夫人，今晚你便陪着老夫人吧。”
“嗯，嗯……好。”
回到屋子，沙薇根本没心情休息了。坐在妆台边，撑着头思考。南儿？！怎么会是她？是刺客的目的，还是误杀？想了想，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不会是误杀。南儿中了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刺客不可能特意杀一个动也不动的人。所以只可能是有意而为。可南儿怎么会成了刺客的目标？她揉了揉太阳穴，逼自己凝住神，好好想想。不过，说来也奇怪。这黑殇之毒沙薇自己也染上了。毒性再了解不过。仿佛是故意折磨人，虽然痛的死去活来，但痛楚不会一直延续。无论是洛辰还是当初的青林，症状都差不多。只有南儿一直昏迷，至今都为醒来过。如今又将其灭口。这二者之间难道有牵连？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经换了位置。青岚推门进来，手中端了一盘糕点，“夫人，您休息一会吧。别想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回神，叹气，“怎么能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青岚没有答话，若有所思的处在一边。相处久了，一见她的神情，沙薇就知道她有话要说，“怎么了？有顾忌？”
“夫人，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总觉应该告诉您。”
“你想说什么？”
青岚犹豫一会，“我觉得，下毒之人或许是个女的。”
突如其来的话让沙薇皱起眉头，同时也警惕起来，“怎么回事？为何如此说。”
“哎呀，夫人若真叫我说，也说不清。只是忽然记起那时一闪而过的身影。”
“你不是没有看清样貌吗？为何又说是个女的？”
“样貌是没有看清。但我闻到了香味。”青岚边回忆边解释，“原本我早忘了。可刚才在老夫人那闻到了简夫人身上的味道。夫人您不爱招摇，从不熏香，但简夫人她们身上的香味是很浓的。这才想起那天在厨房，也闻到了香味。所以就在想，下毒的或许是个女人。”
“那香味能辨的出来吗？”
青岚泄气的摇了摇头，“夫人莫怪。岚儿从小就不擅长这个，闻什么香味都是一样的。”她是没辙了，可沙薇却感到一股不祥。从一开始，主观意识就锁定了苍玄。或许为此忽略了很多东西。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排除苍玄，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府中之人。倘若真是如此……
“好啦。夫人别想了。这样闷着自己会憋出病的。大人又不在，您可不能这样虐待自己。”她拉着沙薇走到桌边，“你看岚儿为您做了一些糕点，过来尝尝。休息一会，说不定就能想出什么来了呢？”
沙薇无言以对。现在毫无头绪是事实。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一股红豆的香味顿时蔓延开来。不仅能品到甜味，还能确实咬到红豆，正符合了她的口味，不禁赞不绝口，“还是岚儿做的糕点最好吃，怎么弄都对味。”
“那是当然。我侍奉夫人可好些年头了。你爱吃什么，爱怎么吃，要怎么做。您的习惯，岚儿可都记在心上呢。要不然怎么说……”
“岚儿，你刚才说什么？！”
“啊？”刚说道一半的话被沙薇霎时打断。太过突然的严肃，可把青岚吓坏了，“夫人，您怎么了？岚儿说错什么了吗？……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天哪，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忽略了。跟了洛景鸢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习惯！只要用糕点，定会先拿最左边的那一块。如果是知道这点的人，下毒不难。只让洛辰中毒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