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带与耳机线》第16章

黑历史提起来，斐帆脸上神色却一软：“你还记得这些事啊。”
谢容川正折路旁那棵梅花开的最好的一株回去讨讨谢母的关心，回头看向斐帆想说话，手上一时没抓住，枝头的雪扑簌簌掉下来，落了他一头一肩。
梅花枝摇晃着，雪花也争先恐后跳下来，谢容川站在里头狼狈又搞笑，一时也有点蒙，看见谢容川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才恼羞成怒地哼了声：“再笑你也来感受下。”
他边说着边捧了蓬松的新雪，简单粗暴地往斐帆头上一洒，斐帆没来得及躲过去，也被染了一头。
远远看过去，像是两个人顶着苍苍白发，在一树梅花下共了场浪漫的白首。
冬天就这么陪着白雪落了下来。
第31章　
谢容川后来回想起高一，其实也记不清楚很多事情，只是有些细节奇妙的清楚。
他记不起高一生物到底讲了什么，却记得生物老师有一次课上的板书，因为写的格外难懂，他盯了一个课间。他也记不起很多人的名字和相貌，只记得当时陈月月趴在栏杆上的侧脸，还有军训第一天他一回头，正望到了应云安。
高二没换教室，就把门口的牌子取下来跟高二那边替换下，换汤不换药，谢容川坐在靠窗位置往外看，还是熟悉的角度不变的竹子林。
成双成对的情侣也多起来，陈月月早把斐帆给抛之脑后，花蝴蝶似的追逐新对象去了，谢容川不理解，却也管不到别人头上。
食堂的鸡丝面卖得最好，每天得跑快点才能不被队伍拒之门外，谢容川脑子一热，愣是要去抢，斐帆陪着他困在人群里，也不是很自在。
谢容川看着头顶的菜单，示意图画得可谓色香味俱全，不过混了一年他也清楚产品以实物为准的规律，看到前头人端着碗平淡无奇的面走过去也不觉得稀奇。
他正想和斐帆说几句话，让这个洁癖挪开注意力，突然听到前头两个女生在咬耳朵。
“余慕还缠着应云安啊，拒绝过好几次了。”短头发那个声音尖细，几个字就把谢容川注意力全引了过去。
“喜欢陈月月呗，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另一个女生不屑道，“真是看脸的世界。”
接下来她们又嘀嘀咕咕了一堆，谢容川听了几耳朵不太好意思，想听又不想听纠结好半天，直到两人提着面走了还没回神，店老板“啧”了声：“小伙子发什么呆啊，买不买了？”
斐帆在他身后叹口气，要了两碗鸡丝面，再拽着谢容川去拿筷子：“你心心念念的面，端着！”
谢容川端着面碗梦游似的落座，拆开筷子吃了一口面，烫得差点吐出来，半天突然道：“女生话真多啊。”
……
斐帆咽下那口面，“你还在想那个八卦啊，没准假的呢。”
他不太想提应云安的名字。
“我觉得挺真的，”谢容川又搅了一筷子，“依我看，应云安这种直男最容易喜欢陈月月了，我保证。”
“你是直男吗？”
谢容川愣了愣，坦诚道：“算半个。”
“那你能看出什么。”斐帆凉凉道，对于谢容川对斐帆的暧昧感情，他是最不看好也最想棒打鸳鸯的那个。
两人身边桌子渐渐多了人，面温度也降下来，谢容川沉思着低头吃面，垂涎一周的鸡丝面尝起来……好像和他昨天的拉面没什么区别。
回去的路上风有点大，路旁的香樟还很绿，张扬地哗哗响，斐帆走得稍快，突然在前头停下来，“你现在还是很喜欢他？”
谢容川差点撞他背上，“问这个干嘛？”
“随口。”
“我直白说了吧，”谢容川踩着树叶影子慢慢道，“你别觉得恶心啊，我怀疑我就是个gay，天生那种。”
他偏过头笑了笑：“没想到我扯过那么多小姑娘辫子，最后还是喜欢男的。”
第32章　
谢容川烦恼来的快去得也快，他也知道自己对应云安态度不对，回家偷偷摸摸看了点心理学书籍，又查了一通相关的文献电影看了看，带颜色的还是没拉下脸看，只看了点稍微过界的片子，不觉得恶心，反而有点期待。
他破罐子破摔似的查了查论坛，还发了几个求助帖，彻底把gay的印章给自己盖上，反而长舒了一口气，他以后就不用祸害小姑娘，只用考虑怎么泡男人。
斐帆被他突如其来的坦诚堵住，反而没想出该说什么，谢容川见他半天不说话，似乎误会了什么，折起大拇指做了个发誓动作：“你别误会，我是那个，但你肯定不是我的那杯茶，不然这么多年走来我估计早就表白了，轮不到现在才开窍。”
“我没想这个……”斐帆抽抽嘴角道，“你接受这件事也太快了吧。”
他听到那杯茶的时候，心中陡然出现的失落不满还有对这种情绪的疑惑甚至恐惧像是土炸药的材料，嘭一下走了火，味道呛人，他站在硝烟里，突然有点难过。
“不然还能怎么办，”谢容川伸了个懒腰，“不过据说有种性向叫双性恋……听上去挺没节操的。”
谢容川对什么事心态都好，斐帆默默想，估计烦心只会是他这个皇帝旁边太监的。
“你会和你爸妈说吗？”
谢容川抬起头望了包围他的教学楼，笑了声道：“我可能也就和你说说，反正喜欢的人不一定碰得到，碰到了还没准不能谈恋爱，什么性向有个屁用，我喜欢谁我的性向就是谁，就这么混呗。”
斐帆的目光扫过身旁人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谢容川也是害怕这些的，性向带来的偏见和议论能让任何人却步……他接受了他自己却没打算让别人去接受。
“你会让他知道吗？”他忍不住问，同时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让他知道干什么，”谢容川随手捡起不知道谁丢的可乐罐，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今天值日的不合格啊……应云安绝对是直男，我说了之后还想和他做朋友？不如就这么待着呗。”
同性之间的相处本就是没有界限，靠着性别的庇佑，再如何亲密都正常，即使偶尔过了火，也不过是转瞬就忘的玩笑。真好啊，谢容川在心里想，世界上最远又最近的距离。
斐帆意识到他的意思，他们俩站得很近，也是多年以来的位置，谢容川偶尔会走得快一点，不过总是会停下来等他。初中的校门口有棵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树，谢容川跑快了就会在那里站着，眉眼浸在一片翠绿投下的阴影里，看见斐帆靠过来，就忍不住挥手叫他。
斐帆有时候为了等他叫他，装出一副没看到谢容川的样子当初乱瞧，其实谢容川在人群里那么亮……站在哪里他都会马上看到的。
他想着想着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林荫道快走完了，教学楼的蓝色屋檐从树叶里探出头，斐帆猛抬头想说点什么，就见谢容川站在前头一棵树下等着他。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都变了，斐帆近乎极端地想，要是谢容川能这样站在前路，等他一辈子就好了。
什么应云安什么未来会出现的喜欢的人，都不存在该多好。
第33章　
谢容川上课看漫画被抓了一次，漫画没保住人也受了罚，被安排了个讲台旁边的位置，每天垂头丧气享受着单人单桌的特权，上课转个笔都会被摁住，放学时几乎扒着斐帆肩膀怒吼。
语文课基本是混时间，斐帆刚摊开书，就看见最前头的谢容川竖着书发呆，不过偏头的方向正对着应云安的座位。
他真的冤枉谢容川了，如果谢容川知道了自家竹马现在心里的吐槽估计要叫冤屈……真的不是在看应云安，他头换个方向就只能和讲台脸贴脸，效果活像面壁思过，再抬个头还能看到语文老师搁在讲台上的手，连美甲什么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盯着窗外的竹子林，凤尾竹的叶子形状很好看，落在学校浅灰色的墙上，像是过年时揭下的去年泛黄的剪纸。
想要离开这个位置，就得发生场声浪巨大的进步，年级排名嗑药似的飞上去，谢容川想到这个就头疼，还是乖乖从抽屉里拖出练习册垫在语文书下头。
“我不会，”谢容川指着被他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抓狂道，“这是什么语法知识！！”
斐帆抽出卷子看了眼，从书柜里把那本语法大全压在谢容川面前，“你能不能看看这个……不看你肯定不懂啊。”
“这次你学得这么拼是干嘛。”斐帆瞅了眼快十二点的时钟，“没有第二次分班考试吧。”
“我再坐那个位置一个月，”谢容川一边哭丧着脸翻到可数不可数名词那一单元，一边碎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