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十郎》第2章


“十二少?”大武极为惊异,尤其见自己的主子笑得挺高兴的。他本以为十二少若有意中人,四爷应该不会这么……狂喜,好似随时可以跳上马前去喝喜酒!
聂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咬字清晰地说:“是拾儿,不是十二。我说话这么不清不楚吗?”
“原来是拾儿少爷啊……”难怪四爷心情愉悦。当然,这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聂家十二名兄弟身边,撇开十二少,其余的都有一个护卫。而他,就是四爷的护卫,看了很多事,心里都很明白,只是不能说,也不敢说。
“大武,你说谁会赢?”
大武注意场于打斗的两人一会儿,肯定地说:“西门大爷的功夫不弱。”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拾儿这混蛋,在外头惹了事,要在老家的哥哥们为他善后。”聂四叹道。
记得几年前,拾儿自知自己性子直率,易遭“横祸”,所以跟他提起,有朝一日,若有人能说出他的秘密,那么那人必定他自己心甘情愿要的老婆;如果不是,那么就得请他们这些老哥哥去救人了!
当时,他以为是拾儿自恋又爱胡吹大气,没料到竟然在此时真派上用场了。
大武忽叫:“西门笑,他要阴,小心!”疾步奔向西门笑,来不及接下毒镖,便直接以肉体挡镖。
既然西门笑是为四爷而出手,由他来挡镖再理所当然不过!
接下来的七十五天,南京城最新茶余饭后的两个话题就是——从此以后,西门家在聂家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聂家拾儿有个非常可耻的秘密,只能让妻子知道。通常一个男人得让老婆知道,别人不能知道的可耻只有一个,那就是——聂拾儿不能人道了。
远方的聂拾儿,依旧不知他的名声被南京城的百姓毁得一干二净了,而且荣登南京城公认最具真实性的一项“闲言闲语”。
其它城镇。
“老顺发信局”——天一亮,信局的某间宿舍里,一名信役眼一张,伸了懒腰俐落跳下床的同时,拉来一条白布以及外衣。
没一会儿,这人就穿戴妥当,将长发束起,走到脸盆前梳洗。
铜镜里的脸儿有点蜜色,黑眉细而眼大,唇淡而算不上优美。这人才在擦脸,外头已有敲门声。
“阿庭,起来了吗?”门外,喊道。
“起来了,起来了!”屋内的人,很快地开门。“高大哥,麻烦你叫我了。你的腿还好吧?”
高朗少拄着拐杖,笑道:“大夫说,我这副模样好歹也得要七、八天才能行走。多亏你接下我的工作,等你回来,我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聊表谢意!”
“那倒不用了,好兄弟嘛,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阿庭爽朗笑道,一见高朗少只手遮眼,好像日头很毒似的。“高大哥,怎么啦?”
“……没,没什么,大概是我没睡好,才有点头晕目眩的。”他支支吾吾道,不敢直视阿庭。他怎能说,每回这小子一咧嘴笑时,好像充满万丈光芒似的,整张蜜脸亮到差点刺伤他的眼,害他每每错觉这小子生得沉鱼落雁似的。明明,是个男的。
“那你还是快回去补眠吧。我要去送货物跟信了……我记得,这次是喜逢镇吧?”
高朗少抬超眼,一看他又一脸开朗的笑,不由得低声建议:“阿庭,你有没有考虑……稍微不要笑得这么地开心?至少,在你还不想成亲,娶一堆老婆回家之前,别笑得这么地令人垂涎啊……”
第1章
我最最信赖、最最看重的挺之小弟,一连写了两封信,不知你有没有甚感惊讶?
我在百忙之中写信,并非有所图,而是近日想你这个小老弟想得紧,即使,你我根本未曾谋面。
呵,我还记得那一年我们是如何相识的,就在……算了,遥想当年是老头子才会干的事。言归正传,咱俩虽然没有看过彼此的容貌,也没面对面地说过一句话,更算不上是生死之交——至少,当我有难时,我不奢求你如天神下凡般出现在我面前,而我也还不到为你两肋插刀的地步。可是,挺之小老弟,信还是要写的,你可不要无聊发闷时才给老哥哥我写封信,那很没义气的,你懂不懂?
所以,快快来信!速速来信!
就算你在大病,就算你在上茅厕,就算你在妓院嫖妓,你也快点写信来!我知道你穷,买不起纸,你就直接在我书信反面写,我写了几张,你就得写满它,以示公平。
对,现在我还在喜逢镇东南街宫家大宅里,别怀疑,这地址跟你上回写来的一模一样,我还没走!
你一定很怀疑,为什么一向云游四海、浪迹天涯的我,这回在宫宅住了这么久?不是我乐不思蜀,而是盛情难却啊!
我知道你一辈子就守着那间小小的“杨柳信局”,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无法理解生死之交的真义。
为兄我,广结善缘,天下间处处是我生死之交,人人一见我就抱着大腿不放,求我小住几天……唉,我一向随和又不懂拒绝人,天天山珍海味,顿顿鲍鱼龙虾,吃得我都生腻了!
闲话少说,眼下我只怕还会在宫家多住一阵,你没空也得来信,最好天天写,不然我一定掀了杨柳信局的屋顶,让你连工作也没得做!
拾儿于百忙中留笔
“好像不够狠……改成‘我先轰了杨柳信局,再在信局前泼洒狗粪,让人天天不敢进去,你们一笔生意也做不成’……嗯,这样写,不知会不会被这小子发现我阴险低俗的一面?”伏案就笔,聂拾儿哀怨地塞了口酱菜,抱怨道:“我天天写信给你这混小子,你十天半个月才寄个一封来,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兄弟啊!”
准是酱菜又碱又酸,才会让他的性子遽变,变得小器又刻薄。可恶的四哥,要他救命,竟然寄酱菜来!以为他蹲苦牢没菜配吗?
门开了,他连头也没有抬起,终于下定决心宁愿毁坏自己向来良好的形象,也要逼这小子写信来。
他虽没跟挺之见过面,但他一向观察入微,从挺之的来信里,发现这小子极为守旧,如果不是确定他年纪与自己相仿,还真要以为与他通信的是一个小老头子呢。
“就不信你不写信来。”阴笑两声,舌尖舔上封口一回,小心封住信封。鼻间闻到面香……嗯,他猜是珍珠鸡丝面,果然是天天山珍海味啊,呜。
“你去寄信,马上寄,别要我抓到你偷懒,你家小姐要看信……你先骂她几句再给她,知不知道!”
纤纤素手接过。他的头还是没抬起,打算再伏案写上几封,忽然桌前冷冷的女声响起:“你要骂我什么?”
哎啊,母老虎来了。聂拾儿恨恨吞下一口酱菜,随即抬脸笑道:“宫小姐,我说说而已。”见她当着他面拆开信,他也没气没恼。反正天天都有人私拆他的信才肯寄出,寄人篱下,没办法嘛。
宫丽清扫过信,抿嘴冷笑:“你跟这叫挺之的男子,交情倒是挺好。天天写信给他,勤快到我以为他跟你有私情呢。”
“嘿,被你猜中了。”聂拾儿笑嘻嘻地:“他跟我,的确有私情。”
“你不像是断袖之癖。”她忍着气道。
“我的确不是啊。”他很兴奋地说道:“你偷看了我的信这么久,难道还看不出挺之这小子是女扮男装吗?”
“女扮男装?”
“你以为我对男人有这么热中吗?”他挑起眉,笑道:“我早就知道他是女儿身,所以日久生情,我十八岁那年误打误撞,信件到了他手上,从此开始通信长达五、六年,我怎会看不穿他是个姑娘家呢?”
宫丽清微微眯起凤眼,注视他皮皮的脸半晌,才道:“你是个吃不了苦的公子哥儿,性子娇贵又大而化之,根本不适合在江湖上生存,哪儿来的眼力去观察一个未曾谋面的人呢?”
哇,把他说得跟神猪再世没什么两样嘛……虽然的确是有点像啦,但也没必要把他贬得这么低吧?聂拾儿摸摸鼻子,又塞了口酱菜,没反驳她的话。
宫丽清见他爱理不理的,低声说道:“你一定要气我,是不是?”
他吓一跳,很无辜地说道:“我气你什么?”他是一阵茫然啊。
“你!”她咬牙,然后忍了又忍,终于把涌上心头的委屈跟火气硬生生地吞下去。“你迟早是我的夫婿,叫我一声丽清又如何?何必生疏地叫我宫小姐!”
聂拾儿慢吞吞地答道:“我又没说要当你丈夫,是你宫小姐硬把手无束鸡之力的我给五花大绑扛进宫家来,我没叫你一声贼婆子已经是很有修养的了。”
她闻言,丽容又怒又恨,骂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再打你!”
“你打啊,反正我的肉体已经饱受摧残了,我的心灵更是已经灯枯油尽了,反正我不当回事,看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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