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难启齿》第74章


“那有什么,你看那边还有四个、八个男人一起坐的呢,也不嫌挤。”武筑反驳说。
“不是这个问题。”
“哎呀,你就上来吧。”武筑一把将陈寰谨拉上船。
船身微微摇晃,武筑踩得很有节奏,陈寰谨只是将脚搁在踏板上,配合着武筑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小船驶过湖边的一棵柳树下,柳枝垂头如帷幕,船从幕布似的绿条下驶过,又钻过小桥弯弯的拱形洞,再出来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携裹着杏花向湖中心飘来,丝丝春雨沾湿了整洁的白色衬衫。有一小片杏花乘着绵绵雨露沾到陈寰谨的袖口上,被他小心翼翼地捻下来。花瓣是完整的淡粉色,黏在指尖有别样的柔软感。
武筑见陈寰谨看一小瓣杏花看得入神,不禁轻笑说:“这是应了那句沾衣欲湿杏花雨,就是不知是否还有幸能遇上杨柳风。”
陈寰谨将小瓣杏花弹到湖面上,拍拍手,仰头静静感受细雨中的春风,还有青草的香气和泥土翻新的清香。
不知何时,武筑已停下踩踏板,任由小船在湖面上静静飘着。船身摇摇晃晃,飘过湖面荡开一圈一圈涟漪。两人独处的时光中,陈寰谨从来都是寂静的,像随时要消失了一般,可武筑却像是魔障了一般,一次次地对他心生向往,为他着迷。
喜欢他的斯文,喜欢他的干净,喜欢他一身正气,喜欢他与生俱来的孤傲气质。陈寰谨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武筑就越是想靠近,为什么他不能成为对陈寰谨而言特别的存在呢。眼镜后的陈寰谨像是要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武筑的心在发痒。
陈寰谨转过头,与武筑对视上,问:“你在看什么?”
“那儿。”武筑指着远处的垂柳说。
陈寰谨疑惑地随着武筑的视线向岸边看去,只是普通的一棵柳树而已。再转回头时,忽然就被人偷袭了一下,脸颊上有濡湿的痕迹,比细雨湿润得更明显。陈寰谨还来不及捂上脸颊,武筑的亲吻已经转移到嘴唇上。
柔软的唇覆盖在他的薄唇上,很轻柔地辗转着。吻过冰凉的唇,滚烫的舌尖试探性地撬开他紧闭的牙齿。眼前的景色从杏柳、湖水变成了武筑的大眼浓眉,很男人味的一张脸,眼睛又长又宽,从医学上来说,是不符合亚洲人的长相,从面相学上来说,是一个极有女人缘却十分花心的长相。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也许陈寰谨已经被攻池掠地了。随着船身突然地剧烈摇晃,两人被迫急忙地分开,武筑伸出头,破口大骂:“有病啊,这么大的地儿你就偏偏撞我!找茬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小情侣讪讪地踩着小船离开。
他们走了不久,还能听见女孩子说:“我就说是两个男的,你还不信。”
“天呐,舌吻,太恶心了。我们快走远点。”
“我都没看清,是不是长得还挺帅的呀。”
因为被撞得那一下,湖水从一侧的小船里漫进来,陈寰谨穿着的布鞋表面被浸了个彻底。陈寰谨脱去鞋子,脚背上的袜子也湿了,残留的湖水在船里头随着船身颠簸晃来晃去。
细雨变成小雨,小雨迅速转中雨,似乎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上岸吧。”武筑说着,将踏板踩得飞快,小船快速向岸边驶去。
陈寰谨正皱眉看着这无处落脚的地方,忽然递来一块叠好的衬衣,垫在他的脚下。陈寰谨扭头看武筑,只见他还穿着来时的外套,里面的内衬却被脱了下来,现在武筑似乎是真空的状态。
就算不忍心垫脚,衬衣也已经被船上晃荡的湖水打湿了底面。陈寰谨皱着眉头,将脚轻轻踩上去,干爽的棉质吸收了脚背上的水珠,踩着柔软干净的衬衣,陈寰谨的脚得到舒缓,心却绷紧的难受。
当中雨转为滂沱大雨,来时的一群人没有在约定好的地方碰头,有的一见下大雨了,就先回学校去了,还有的,躲在别的地方避雨去了。武筑给几个人打了电话,确认了情况后,也随陈寰谨先回到他的住处。
陈寰谨的住处,武筑留宿过许多次。门一关上,武筑就把男人按到床上,自己迅速坐到床沿另一边。
“你干什么?”陈寰谨不无惊恐地裹紧上衣。
武筑不答,反而快速地卷起男人的裤腿,把他的脚捧在怀里搓热。
“冷不冷?”武筑边揉边问。
“武筑,”陈寰谨感觉非常不好意思地扭动着脚丫,“别……”
“直接去泡热水,容易有湿气。你学医的你不知道?”
“武筑,够了!住手。”
武筑一边用手捂热男人的脚,另一边似不经意地用唇沿着小腿一路向上亲吻。当嘴唇贴上小腿处的肌肤时,那异常滚烫的挑逗让陈寰谨打了个哆嗦,这几乎是在挑战他最后的底线。
陈寰谨抓住武筑的头发,按住他蠕动的脑袋,喘着气说:“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命令似的口吻,让武筑急急地刹住车。
陈寰谨的脚还被小心地揣在武筑的怀中,贴着他的小腹,碰到肌肤最直接的热度。
武筑轻笑一声,抱起陈寰谨去浴室。花洒下喷出温热的暖流,武筑单膝跪下,势必要冲破陈寰谨的底线,让他发疯到什么都无法思考。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当武筑如愿以偿地抱着陈寰谨放到床上时,男人累得一动不动。趁着这个间隙,武筑抱住他,在他耳边说出自己心里酝酿了好久的事:“陈寰谨,你听我说。我有一个打算。”
“嗯?”
“我想,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定居下。两个月后,你研毕,我也去找一份兼职,我们在这里先租房子住下。我知道这样的条件多少委屈你了,但是,我保证,我会尽快让我们搬去更好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暂时避免回去面对父母。你说好不好?”
陈寰谨本来闭着眼睛,已经快要睡去,回味过武筑的话,越听越不对劲,“什么什么?”陈寰谨用力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暂时性的,在这里先定居住下。”
“开什么玩笑。”陈寰谨掀开被子,走下床,却被武筑拉住手,“我说真的,如果回去的话,你要怎么对父母说。我了解你,你说不出口。”
“说什么说!”陈寰谨甩开他的手,“你!武筑,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武筑睁着乌黑的眼睛说,“陈寰谨,我一直都是认真的。”武筑露出的表情像被遗弃的家犬,他用尽量不破坏谈话气氛的音量,小声问:“难道你不是吗?”
陈寰谨愣了一下,慢慢转过身,看他。
“抱歉。”陈寰谨坐在床边,捧住脑袋。
窗外的雨渐渐转小,最后停了。有一只鸟落到枝头上,啄了几下自己的羽毛,歪头向窗帘里面好奇地看,忽然又飞来好几只,叽叽喳喳地吵成一团。
“武筑,你让我想想。”陈寰谨放下手,“给我一个月时间想想。”
“好。”武筑站起来,捡起湿了的衬衣,穿上外套,对着陈寰谨的背影说:“你想想,我不吵你。”走前,武筑的手搭在门把上,他转头看了一眼,陈寰谨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武筑心下感觉不安,却也只是轻声说:“不管怎样,我等你。我一直都等你。”
门关上的时候,陈寰谨终于抬起头。窗缝间透进来的亮光居然让他睁不开眼睛,迎着暖阳,他把窗帘拉开。陈寰谨已经做好了决定,是一个应景的、正确的决定。
雨后的阳光有感染人心的力量,可他的心情既不豁达,也不明朗,与如释重负的感觉正好相反,陈寰谨深深地提起一口气,胸口鼓胀。
“对不起,武筑。”
☆、Chapter95
为什么现在又一次想起那天的事了呢。再想下去,陈寰谨都可以预见武筑打开屋子,发现空无一人后呆若木鸡的表情。
实际上,他的表情是不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
陈寰谨不忍心再想下去。这几年来,他每次想到这里都难以自制地感觉心痛。饶是他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都无法逃开这一段耻辱的感情。
他接受武筑是因为想要逃避父母学业的压力,哪想,最后武筑给他的压力甚至更甚这一切。
——武筑是认真的。
认识到这一点的陈寰谨,是崩溃的。
武筑的爱太认真,认真得过于沉重。对陈寰谨来说,那是另一个负担。武筑再不是他想逃避时可以躲藏的港湾。于是,陈寰谨几乎是自作主张的,切断了与武筑所有的联系,又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中,过正确正常的人生。
这一决定是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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