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难启齿》第66章


到另一侧,从床头拿来刚才在读的书。
“这十年,只有它陪着我。”季泽骋已经半坐起来。
邺言撑起精神,迎着暖色光亮看了一眼。是《卡瓦菲斯诗集》,封面底下有一行隐于背景的灰黑色小字:作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现代诗人之一,也作为一名同性恋者,他写爱和性的诗句,用直白和大胆的文风,反抗命运、臣服时间。
邺言轻笑一声,扭过脸转头对着窗户。
那是曾经,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久远的回忆……
“我来念一首给你听,”空气中传来纸张被翻动的细碎的声音,不合乎朗诵的粗犷嗓音开始念起诗来:“……而在那张普通、简陋的床上,我曾拥有爱情的肉体,拥有销魂的嘴唇,赤红而性感,即便是此时此刻,在过了那么多年之后,当我在自己寂寞的房间里写这首诗,我仍再度为那激情所迷醉。”合上书,季泽骋问:“怎么样?”
“烂。”邺言背过身,毫不给面子地说。
季泽骋不在意,轻吻过邺言的发,明知故问道:“你说,那激情是什么?”
邺言默不作声。
遥想起以前,邺言为季泽骋读过其中一首《他们的最初》。
那后来,季泽骋问:“你说他们的背德之情是什么?”
邺言说:“也许他们都是男人。”
转过了十年的白天黑夜,此刻,季泽骋在他的身边,为他读一首《某夜》。
片刻的沉默后,季泽骋拥上来。
“是不是像我们这样?”不安分的手指穿过衣服下摆又再度探进去,贴近邺言蛊惑道:“又站起来了。帮帮我,阿言……”
是谁说了一声“就一下下”,惹得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季泽骋伸手关了床头的灯光,屋内顿时陷入黑暗中。
黑夜里,季泽骋拥住邺言,两人像两只虾一样弯曲起来,并排侧躺着。
“我理解粗浅,讲不出一大推东西,但是我认为,爱情给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邺言还来不及问十年的过往,已经迷醉在季泽骋的怀抱里。
“平安夜快乐,阿言。”
☆、Chapter87
邺言的肚子闹腾得厉害,连上了几趟厕所后,感觉胃里变得空空荡荡,估计是吃坏了东西。从厕所回来,邺言脸色煞白地趴在办公桌上,明后天是周末,正好可以休养一下。
靠了一会,恼人的铃声响起。
邺言皱眉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正襟危坐地接起电话。
“阿姨好。”
“小言啊。下周五是新年的头天,晚上带阿骋回来一起吃饭。”
邺言连忙应下来。季妈妈又多问候了几句,难免责怪起季泽骋的不是,邺言听着,在电话之外,季妈妈看不见的地方也慌不择地点着头,一一受愧地代为认错了。
放下电话,邺言感觉心情劳累地重新趴在桌子上。
回家啊……好几次,他才想提起这件事,就被季泽骋打断,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意。
邺言走去平常去的窗边,点起一根烟,娴熟地夹在指缝间。
窗外的风像刀子一样刮来,树的枝头都变得秃零零的,像个瘦干的光头佬儿。操场边有小情侣在打闹。
年轻真好,天气这么冷,也有力气折腾。邺言心想着,在烟雾中忍不住像个老头一样感慨起自己老了。
站在窗边吸了一会烟,冷风吹得指尖都像结霜了似的冰冷。
小情侣闹着闹着好像忽然吵了起来,只见男生甩开女生的手,扭头就走,那女生追了上去,被男生推了一把坐在地上,直到男生走远了,女生都没有站起来。
邺言换了个站姿,倚靠在窗边,弹了弹手中的烟,看那女生的反应。远远看见那女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回走,鼻子被冻得通红,呼出好几口白气。
邺言眯起眼瞧了瞧,原来是方好。
等方好走了以后,操场变得空无一人。偌大的视野都是一片空荡荡的,像被冬天的风刀子刮走了所有的生气。
吵架是一门复杂的学问,邺言自问没有勇气面对。
烟已抽尽,邺言把烟头摁在从办公室带出来的烟灰缸里,正想走时,只见操场上有个男孩急忙跑了回来,回到原来吵架的地方,发现那女孩却已经不在。男孩似乎有些愣然,呆呆地垂下脑袋,手插衣兜一步一步掉头往回走去。
邺言居高临下地将他们的错别尽收眼底。
原来“错过”,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开完下午的例会。
晚上邺言带着郭舂,驱车前往预定好的酒店顶楼。
圣诞节的街上好不热闹,满街红绿色相交,开车经过时,听见店铺里传来铃儿响叮当的旋律。
郭舂穿了一条毛绒的裹裙,披散下打了卷的长发,忍不住问了又问:“我看上去怎么样?”
答到最后,邺言懒得动嘴,只竖起一根大拇指。
“可是我还是好紧张。”郭舂忍不住说。
“你嘴唇太红了。”像中毒了似的……后话邺言不敢说。
“因为我擦了新买的必胜口红,怎么样,好看吗?”
“那待会你要怎么吃饭?”
“这样,撅起嘴来,抿着吃。”郭舂抬起下巴,撅起嘴示范。
正说话时,汤一瑞大步走了进来,郭舂立刻挺胸收腹,端坐好,表现出淑女的矜持。
“咦,”汤一瑞很意外郭舂也在,仅一秒的犹疑过后,汤一瑞点头一笑道:“郭老师,好久不见啊。”汤一瑞先伸出手。
“你好你好。”郭舂半站起身来握手。
酒店的环境极其雅致,有小提琴手巡场拉琴助兴。白衬黑服的服务员为他们开了酒瓶,一一添上红酒。
“阿骋还没到?”
“在路上。”
“今天是不是主要通知我,你们和好了?然后要答谢我来着。”汤一瑞端起酒杯,小抿一口,咋舌,“有点冰。”放下酒杯,汤一瑞笑着说:“这么高档的酒店表达谢意,阿骋破费?还是算是你们俩一起的?”
邺言不禁勾起嘴角,淡笑地说:“他最近很忙。”
“我懂,刚在一起都这样,像鱼和水,又交合又交融的,难舍难分,忙也要注意休息。”汤一瑞忽然想起还有女老师在,不禁轻咳一声做掩饰,随即道:“工厂那边还好吧。”
“他挺上心的。”
“他自己的钢材厂,他当然比谁都上心。”
邺言的刀叉一顿,不明白汤一瑞在说什么。
汤一瑞没有察觉到邺言的异样,继续说:“这次他是下定决心了,对你,对他爸,对钢材厂事都……”
恰逢小提琴手转到他们靠窗的这一桌。拉奏琴弦发出优雅迷人的乐声,那黑色皮鞋围绕着他们桌子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郭舂身边,把演奏献给这桌里唯一的女士。
郭舂捂着胸口甜甜地笑着。
汤一瑞适时加了一句:“郭老师今天美极了。”
“去掉老师两个字更好。”郭舂轻声说。
“什么?”汤一瑞没听清楚。
“没什么。”郭舂摆摆手。
待小提手转到别桌去了,邺言神色如常地说:“他每天四点多就起来了。”
汤一瑞听后哈哈大笑,忍不住说:“够拼命的啊。你也有够受的,每晚折腾后还要早起为他做早餐。”
邺言没应声。
只听汤一瑞继续说:“他这次变现了手上所有的股份,下了血本在钢材厂,一旦赔钱,他就连房租都将付不起,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一开始我就劝过他,现在办钢材厂,绝不是好时候,眼下市场都已经成熟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哪来的生意可做。但是劝不动,阿骋有他自己的想法,还没回来前就在考虑这件事了,现在终于定下来了,说不定还是因为你。”
邺言做出不解的表情。
“你还记得去年你去医院做胃镜检查吗,从那时开始他就差不多在盘算着要回来的事。他一直不让你知道关于他的事儿,却没放过你一丁点儿事。就连你住处隔壁的房子,也是你前脚刚搬进去,后脚隔壁就被他租了去的。不然你想,隔壁怎么会旁边闲置了这么多年,让你落个清净呢。”
这些事,邺言完全不知道。他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家、学校两点一线,日子过得单调极了。有时偶尔会落下一顿就没补上,随着工作压力繁重起来,久而久之他对自己的饮食也没空上心,于是去年胃越来越涨痛,后来去医院一查才发现落下了胃病。
不止是去年,难道从很久以前开始……
而汤一瑞所说的变卖股份,建自己的钢材厂又是什么意思?季泽骋到底瞒了他多少的事!他凭什么这么自作主张!
尽管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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