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两两的人围着小桌子坐着,时不时发出一些欢快的声音,橙黄色的灯光下,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温渺然四顾了一下,觉得自己前20年的生活实在是太单调了。长得好看、家里有钱、性格不错、学习拔尖、会画画,画得也不赖,这些大概就是同学和老师对他的全部评价,每个人都很满意,仿佛这就是他应该遵循的人生轨迹。
可是在这里,他却好像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人生,应该是怎么样的。这与钱无关,是最简单纯粹的快乐,可他很久都不曾有过了。
他又想起了陆鸣,能笑得那样好看的人,应该是从小就生活得很幸福和快乐吧。
冷不丁的,温渺然记起了自己到城西的初衷,是他爸爸要把这里拆掉重建……如果要拆掉,这些人要怎么办?重建后的商业街,他不认为还有这些小摊小店的一席之位。
正想着,陆鸣就提了个盒子回来了。他把白色的塑料盒往温渺然面前一放,给他揭开盖子,〃这家的醪糟小汤圆很好吃,我还排了会儿队呢,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桂花的清香从汤水里飘出来,钻进温渺然的鼻子里,丝丝缕缕地熨帖着他的胃。
第四章 明天我还来
即使第二天温渺然拉肚子拉了个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昨晚跟陆鸣一起,非常开心满足。
一想到昨晚和陆鸣分吃同一份烧烤的场景,他都能自顾自地笑起来。
他把陆鸣买给他的小汤圆吃完没一会儿,老板就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烧烤上来了。陆鸣看上去很有兴趣的样子,指着盘里的东西道,“快尝尝!娃娃菜和平菇了可好吃了!”
温渺然看他两眼发光,笑了笑夹起平菇放进嘴里,嚼了几嚼道,“是不错。”他饿了一天,此刻这些重油重盐重味精的食物,很是能勾人馋虫。
又吃了一筷子娃娃菜后,他才发现陆鸣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疑惑道,“你不吃吗?”
陆鸣瘪了瘪嘴,“我婆婆不让我吃,她说我还在长身体。”
温渺然看了看他,脸庞还未褪去少年的稚气,看上去稍微有点肉,但胳膊是瘦了点,认可地点点头,“是该少吃这些东西,等你长到我这么高再说吧。”
陆鸣不再盯着盘里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学长有多高?”
温渺然想了想,“185?很久没有量过身高了,不知道长了没有,晚上回去量量。”
他说得一脸认真,陆鸣喝了口自助的茶水,也不气馁,“我才17呢,还有好几年长头,你可没机会了。”
温渺然忙着解决盘里的东西,含含糊糊地点头,“嗯。”
又喝了口茶水,陆鸣忍不住道,“真的好吃吗?”
他这话一出口,温渺然就夹了根四季豆到他嘴里。按理来说,他是不可能对另一个人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来的,更别说这人还只认识了一天不到。但他听到陆鸣这样问,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手里的筷子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还没经过大脑思考,这动作就先行做出来了。
本来还担心陆鸣觉得尴尬,但看到他吃得咂咂嘴,温渺然的那点小心思也没了,笑着问,“你觉得好吃吗?”
陆鸣二话不说,使劲点头。
温渺然笑得更开怀,直接拿了双筷子到他手里,“偶尔吃一次,不影响你长高。再说你点了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陆鸣接过筷子,一边往盘里伸去,一边问,“真的吗?那我就吃一点点。”
说只吃一点点的人,最后比温渺然吃得还多。
往回走的路上,陆鸣问温渺然在哪里上大学,当他说出A大的时候,陆鸣眼睛都亮了,充满向往地说,“我也想考A大来着。”
A大是本市最好的大学,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号。陆鸣想考A大的另一个原因便是,他的婆婆爷爷都在本市,他也不想走得太远了。
等到两人走到温渺然车子旁的时候,陆鸣跟他说了再见正要转身,温渺然便喊住了他,拿出手机晃了晃,“我们加个微信?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陆鸣站在原地看了他两秒,看得温渺然都想说你要不愿意就算了的时候,终于拿出了手机。就算加了微信,陆鸣也没打算主动联系温渺然的,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解决的问题。
倒是温渺然,到家之后就给陆鸣发了微信,“我到家了。对了,你婆婆做的面真的很好吃,明天我还来。”
陆鸣过了会儿才回复,“好啊。那你早点休息。”
然而第二天,等到最忙的早餐时间过去了,店里只有稀稀拉拉三两个客人的大中午时,温渺然还是没有出现。
陆鸣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拿起他婆婆给他洗好的苹果咬了一口,故作轻松地想,本来人家昨晚就是出于礼貌这么一说,是你自己当真了,怪谁。
这边温渺然一大早还在洗漱,就听见了门铃声,这房子就他自己住,他想不到有谁会这个时候来找他。等他匆匆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他爸的司机时,他就想起来了,今天是他妈妈的生日,说好要一起给他妈过生日的。
他连礼物都准备好了,只是昨晚回来后就接着画画,也不知道画到几点,实在困得不行才去睡觉,这事儿就被抛到脑后了。
司机看了看表,“渺然,老板说接你过去一块儿吃早餐,收拾好了吗?”
这个司机跟着他爸多年,知道他爸的脾气,也知道他们家那点事儿,是以今天这种必须把人准点送到的活儿,他做起来已经游刃有余得很了。
温渺然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张叔你稍等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就出发。”
车子发动,温渺然看着自己准备多时的画作出了会儿神。
温渺然的妈妈宋时念书时出国留学了一年,但作为家里的独女,还是没有逃过商业联姻的命运。最初的时候,温渺然的爸爸温岐虽然对这样的婚姻不太满意,但他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对自己事业有助益的事情他不会反对,加上他对宋时不低的好感度,两人度过了还算甜蜜的新婚三年。
后来宋时怀孕,温岐的生意也在这一年蒸蒸日上,应酬便跟着多了起来,常常很晚才回家,甚至不回家。
宋时也曾想过,温岐这样的身份,在外面有些什么不可避免,可真当人找到头上来了,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那时的温渺然还未满周岁,有个女人便找上门来了,哭着说自己有了温岐的孩子。宋时当时没说什么,全程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全丢给温岐自己处理。
温岐也毫不客气,带着那女人打了孩子,又给了一大笔钱让她从此再不出现,便到宋时面前认错请罪来了。他说自己是喝多了,才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错误,后来便是那女人以此为要挟,他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宋时一个。
这些话的纰漏宋时已经不想追究,但她的家庭和温岐的家庭都不允许两人离婚,最后还是温渺然的爷爷出马,这才平息了事端。只是,宋时从此再不肯住到温家大宅去就是了。温家人也知道,这是宋时给出的最大让步了,只要她不离婚,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的关系一直保持到现在,尽管在那之后,温岐确实不再有过别的女人,宋时还是不愿搬回去。所以温渺然唯一能看到父母同在一块的时机,也就是宋时生日的这天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在看到陆鸣和他爷爷婆婆在一块的画面时,觉得别样的温馨和感动。
第五章 你生气了吗
温渺然是真的没机会给陆鸣发消息说自己今天去不了。
宋时并不是一个严厉的母亲,即使和温岐不再是恩爱夫妻的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能跟他平心静气地相处。只是她不太喜欢温岐当着她的面处理公司的事,连带着温渺然在她面前使用手机的频率多了,也不自在起来,何况今天还是她生日。
温渺然在车上出神的那会儿功夫,车子已经到了宋时的小别墅,半山上空气很清新,温渺然一下车就看到他爸他妈在小花园里喝咖啡。两人表情说不上多愉悦,至少也不剑拔弩张。
温渺然捧着画和半道买的花走过去,“妈,生日快乐。”
宋时已经站起身,接过花闻了闻,又抱了他一下,“谢谢宝贝。”
温渺然挽着她往里走,喊了声“爸”,又对明显心情愉悦程度提高了很多的宋时道,“妈,我这都马上21的人,还叫宝贝不合适吧。”
宋时盯着他不说话,眼里笑意明显,“你到50岁,那不还是妈妈的宝贝。”
她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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