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nelai-那年的梦想》那年的梦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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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甘,要把孟承熙手上的篮球抢回来,孟承熙却故意把那个篮球扔得远远的。
“你这是甚么意思?”邱清智生气的说。
“不玩了。”孟承熙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孟承熙忽然拾起那个篮球走回来,很内疚的说:
“对不起。”
是他首先推了孟承熙一下的,大家也有错。孟承熙向他道歉,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他明白了。孟承熙那一句“对不起”,不是为撞倒他而说的,而是为孙怀真而说的。
当夏心桔回来的时候,她打开了那个信封,信是孙怀真写的。她在信上说,她已经记不起自己为甚么会爱上他了。爱上孟承熙,却有很多原因。
她是多么的残忍,她竟然记不起他的爱了。
她留下一封信给夏心桔,却没有留下片言只字给他。也许,她根本没有觉得对不起他。
然後,夏心桔坐在状上哭了起来,邱清智也哭了。两个被背叛的人,互相埋怨,最後却相拥着痛哭。现在,这所房子裹只剩下他们两个。
一天晚上,邱清智软瘫在沙发上听歌,就是那支《Longer》。地久天长,哪有这么悠长的盟誓?坐在另一边的夏心桔突然爬到他身上。她双手抱着他,疯狂地吻他。
他脱掉她的裤子。他们无言地做爱。除掉喘气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的悄悄话和抒情话。他们甚至闭上眼睛,不愿看到对方眸中那个难堪的自己。性爱是甚么呢?这个他曾经向往的温存,只是绝望的哀鸣。他唯有用更狂野的动作去掩饰自己的脆弱。他本来不想做爱,但他无法拒绝她的召唤。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个流着泪的女人用身体摩挲他的裤裆呢?把她推向他的,不是爱情,而是复仇。他们用彼此的身体来报复背叛他们的那两个人。性是片刻的救赎。在那片刻裏,绝望的肉体变得令人向往。
一次又一次,他们用最真实的方式互相安慰,也互相怜悯。在许多次无言的性爱之後,他们开始说一些悄悄话了,他们也开始睁开眼睛看到对方可怜的身躯了。最後留在房子裏的两个人,互相依存,也互相慰藉。他们忽然变得不可以分开了。
他不是曾经怀缅着那段清晨守候,然後同路的时光吗?片刻的性爱欢愉,经过了不知多少岁月,忽尔变成了悠长的缠绵。他爱吮吸她的奶子,听着她在耳畔的低回,那是人间的天籁。他开始害怕,这个为着复仇而留下来的女人,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寻常生活裏,他努力像一个吸盘那样,吸附在她身上,不让她撇掉他。他是爱她的么?他已经不知道了。他从来没有怀着那么复杂的感情去喜欢一个人。
夏心桔是爱他的么?他不敢去求证。那两个人出走之後,他们变成两个孤单的人。夏心桔从来没有把他介绍给她的朋友和家人认识,他只是曾经见过她妹妹。她总是让他觉得,她心裏守候的,只有孟承熙一个人。
—天,邱清智收到—封从日本寄来的信。那封信是孙怀真写的。
智:
现在才写这—封信,你也许会认为太迟了。
那个时候只是留下一封信给阿桔,因为我不知道跟你说些甚么。无论我怎样说,你也是不会原谅我的吧?
我正在学日语,在这里,要学好日语才可以有其他的打算。东京的生活费很高,我在一家汤面店里打工。我并不是做我最擅长的鸭子,而是叉烧汤面。四月初的时候,我和孟承熙去横滨看过一次樱花。看到樱花的时候,我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拿起画笔了。我的油彩,早就荒废了。
阿桔好吗?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联络。我们曾经约好一起去看樱花的,这个愿望看来是不会实现的了。
一个人离开了自己长大的地方,原来会忽然变老成了。我常常怀念香港的一切。
提笔写这封信,不是期望你的原谅。你也许已经忘了我。人在异乡,对从前的关爱,是分外缅怀和感激的,希望每—位旧朋友都安好和快乐。
怀真
这一刻,邱清智才知道,他已经不恨孙怀真了。他和孙怀真认识的时候,大家都那么年轻,大家也许都在寻觅。谁能知道将来的事呢?他们只是在人生的某段时光裏相遇,如同一抹油彩留在画布上,那只是一张画布的其中一片色彩罢了。
夏心桔回来的时候,邱清智匆匆把信藏起来。
“你收起一些甚么?”夏心桔问。
“喔,没甚么。”他撒谎。
“你有假期吗?”
“你想去旅行吗?”
“嗯,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去过旅行。”
他开心的说:“好的,你想去哪裏?”
“东京。”
他吓了一跳:“东京?”
“你不喜欢东京吗?”
“不,不。”
“我没去过东京呢!”
“那就去东京吧!”
“太好了!”她兴奋的说。
为甚么偏偏是东京呢?是某种巧合,还是没法解释的心灵感应?
邱清智故意订了在池袋的酒店,而不住新宿。然而,去东京的话,总不可能不去新宿的。幸好,在东京的三天,他们没有碰见过孟承熙和孙怀真。
临走前的一天晚上,他们在新宿逛得累了,走进一家Starbucks。当夏心桔还在犹豫喝哪一种咖啡时,店裏的服务员却很有默契地围在一起,喊:“LastOrder!”
原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十五分了。这大概是咖啡店的传统。
“还可以喝一杯的,你要喝甚么?”他问夏心桔。
夏心桔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说:“不喝了。”
从东京回来之後,她—直变得很沉默。
邱清智预感的那个时刻,终於来临了。
一天晚上,他们在一家意大利餐厅裏吃饭。夏心桔告诉他,她想搬回去跟她妹妹住。
“再不分开的话,我们也许再分不开了。将来有一天,我们会互相埋怨。”夏心桔忧郁地笑了笑。
邱清智并没有请求她留下来。也许她说得对,继续下去的话,有一天,她会埋怨他。在她心中,他只是次选。他们只是无可奈何地走在一起。
他沉默了,甚至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说话,从很早以前开始,他爱的是夏心桔。即使她只是用他来报复,他还是无可救药的爱着她。他愈来愈害怕失去她。有一次,当他们做完爱,他煮了一碗阳春面给她吃。这是他头一次为她下厨。她坐在床上,一边吃面一边流泪。
“你不要对我那么好。”她苦涩地对他说。
为甚么她要跟他说这句话呢?为甚么他不能对她好?是因为她没有爱上他吗?
无论他多么努力,她在他身上寻找的,也不过是一份慰藉。时日到了,她还是会离开的。他忽然变消沉了。也许,在她心中,他也不过是用她来报复吧。她让他觉得,她会用所有的气力来否定这段爱情。他是被动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原来,当你爱着一个人时,连折磨也是一种幸福。
“在新宿的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去Starbucks的吗?”夏心桔说。
“是的。”
“你还记得他们一起喊lastorder吗?”
“嗯。”
“这两个字,忽然把我唤醒了。我和你,是不是就要这样继续下去呢?这是我们的lastorder吗?我不想这样。”她苦涩地说。
他以为,他们在新宿最大的危险是会碰到孟承熙和孙怀真;他没想到,有些事情是他没法逃避,也没法预测的。
离别的那天,邱清智陪着夏心桔在路边等车。车子来了,他看到夏心桔眼睛裏闪烁着泪光。他很想最後一次听听她的声音,然而,她甚么也没说,他也不知道要说些甚么。现在叫她不要走,已经太迟了。
夏心桔忘记了带走唱盘上的一张唱片,那是DanFogelberg的《Longer》。两段感情结束,他得到的是一张《天长地久》,命运有时挺爱开他的玩笑。
夏心桔走了之後,他也离开了那所房子。
很长的一段日子,邱清智不敢拧开收音机。尤其在寂寞的晚上,一个人在家裏或者在车上,他很害怕听到夏心桔的声音;他害怕自己会按捺不住拿起电话筒找她。
然而,那天晚上,他去赴一个旧同学的众会。那个同学住在太子道,因此他又再一次走过他曾经每天走过的地方。他怀念着她在耳畔的低回,他拧开了收音机,听到她那把熟悉的声音在车厢裹流转。他的眼光没有错,她现在是香港最红的一把声音,主持每晚黄金时段的节目。
她现在有爱的人吗?
这又跟他有甚么关系?她的声音,已经成为回忆了。
後来又有一天,差不多下班的时候,邱清智突然接到夏心桔的电话。她刚刚从日本回来,现在就在机场,问他可不可以见个面。他有甚么理由拒绝呢?
在机场的餐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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