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记》第31章


该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我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行动才能挽回少许而已。
“我说,要发呆也会车里去吧,别站在风口,当心感冒。”做完搬运工的阮大伟过来招呼:“请某位文艺青年暂时停止思考上车,我们回去了。”
——我来告诉你午夜十二点以后的灰姑娘的故事,她努力瞪着酸涩的双眼,勉强拖动疲惫的身躯,那自己挪动到装满杂志的金杯面包车上然后开始思考如何挽回生气了的王子的心。
车窗外的金色渐渐从一片纯正的黑色变作零星夹杂着几点微弱的灯光,仿佛是头上的辉煌不当心把某些部分流动到尘世间。我却无意欣赏,思绪眼睛都聚集在小小的2寸荧光屏上。
“欧大公子,还在生气吗?今天真是对不起对不起啦~”时间太晚不敢贸然打电话,只能小心翼翼措辞发短讯试探深浅。
熬过大约2分钟的空白以后,即使那两分钟漫长得让人觉得从远古演化到寒武纪也绰绰有余,即使似乎周围空气也冷淡得好像冰河世纪,可依旧再接再厉发出第二条爱的短讯:“真的很对不起,明天请你吃饭赔礼道歉好不好^^”——其实并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不过顺势而为,因为他生气了于是说明了我做错而已。
接着石沉大海,于是锲而不舍地发挥鉴真高僧六度东瀛方才成功的精神继续轰炸:“啊呀,就原谅我吧,我是真的很诚心诚意地在悔过了!”
古书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现代则有“颜菲菲发短信,一而认错,再跪地,三求饶。底线尽失,被克之!”
事到如今我终于承认所谓的爱情能给一个人带来深刻的影响和改变。某个人会或是强势或是润物无声地打开你长久以来一个人独自享受的内心部分,以卑微的臣下之姿态进入然后以帝王的威严君临天下。而原本的主人,你则为他将既有规则原则踩在较低视若无睹,实现狭隘得只能有他的存在。
我从来信奉爱情中相互对等,可最终是自己身体力行地将这最后底线深深扯破,践踏。
再要隐瞒也没有什么意思,这小小的惊魂曲让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在爱情这片沼泽地里,我沦陷已深,再难满身清洁地爬上岸。
金杯面包车卯足力气在空旷的大街上飞驰,能力达到极限嘶喘着颤抖如风中秋叶,和我不安的心跳奇妙地到达相同的节拍,细微得不能察觉但确实连续地跳动着,将一片绵密的心痛传达到四肢百骸。
在某个路口停下,我依旧心存幻想摆弄着玩具般毫无生气的手机。然后,犹如奇迹,我似乎觉得耳边真的传来声音。
“我们来看下面一条消息……”温柔甜美但公事刻板的典型女主播声音,自另一边传来,“飞腾集团今日举行年终酒会,董事长欧飞腾携妻子出席,接受记者访问时候透露,有意退休后传位其子欧海文。”
欧海文,只要着三个字已然足够,我如同被女妖迷惑的水手,压抑心底的不安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块镶嵌在公交车牌里的液晶屏于四周的黑暗散发着清冷的光晕,用一格一格像素拼合的主持人的脸模糊,但丝毫不影响吐字琉璃清晰:“下面我们来看具体报道。”
画面切换,正是一派想象中的流光溢彩盛大华丽。某位衣着华贵的成功中老年男子对着镜头,微笑这回答记者“腾飞少主是不是能够顺利执掌江山”的问题。
“我还没有退休,就已经被媒体朋友嫌弃了,呵呵,还是年轻帅气吃香啊,对不对啊,海文?”说着一侧身,把欧海文推到了风口浪尖,也推到了我的面前。
劣质像素拼凑出来的他依旧带着我熟悉的微笑,对着我——其实是对着镜头,稍稍有些不知所措:“和大家是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可是我关注的不是这些,而是同时出现的他身边的女子,一身粉嫩礼服将整个人衬托得如同清新绽放的出水芙蓉,得体微笑的米娜隔着若干个小时和薄薄一层屏幕再次炫耀她与欧海文的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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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为绝望的感觉,如同冬眠苏醒的蛇,被饥饿纠缠着,不停扭动身躯。最终将心脏最为吞食的目标,越缠越紧,几乎就要停止跳动。
幸好此刻金杯面包车再次嘶喘着上路,屏幕瞬间模糊成镜花水月。一瞬间有骑士拯救公主的感觉。
可惜这位落荒而逃的公主并没有因此摆脱厄运,头顶的那片乌云暗沉沉地始终没有散去。
呼吸也在突然之间变得困难起来,仿佛那条盘踞在心口的蛇蜿蜒着向上爬升,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喉咙。我把窗拉开一条缝隙,冰凉的气流迅速占据这密闭的空间,却难以缓解我的少许烦闷。
专注驾驶的阮大伟被冷风吹得哆嗦一下,遂抗议:“菲菲小姐,这么冷的天还要开窗?当心不要感冒了。”
“我很闷,”开口才发现喉咙干涩,微微嘶哑,“让我吹一会风好不好?”
“可能是晕车什么的。”阮大伟轻声道,然后金杯面包车再一次爆发小宇宙,突破极限地在午夜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冲刺。
制造假象安慰系统对于此事件的解释是:这不过是正常的社交礼仪,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欧海文那莫名其妙的生气,只要事后好好道歉就可以了。
根据现实崩溃自身系统则比较悲观:正牌公主如今正式强势介入王子与灰姑娘之间,且风姿绰约。看来颜菲菲与欧海文之间已是日薄西山,气数将尽。
这两种的答案在心中反复交战着,拉锯着,最终混合到一起,不同的色泽依次叠加着好像立在发廊门口的典型招牌,色彩浓艳撞击着眼球。看许久了只是让人觉得头晕眼花。
只是知道选择那一边都不会让自己感到快乐。冷风依旧从狭小的窗口灌入,似一枚一枚尖锐的刺扎在脸上,顺便毫不温柔地将微微湿润的眼眶抹干。
失去了眼泪这层阻挡,方才看见的一幕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眼前重复播映着。
包裹在嫩绿色礼服中的米娜身材玲珑,完全配得上那精致的脸蛋。将不符合这个肃杀季节的颜色也衬托得明媚婉转,仿佛提早到来的报晓春天的仙子。也像是临池一株嫩柳,迎风飘荡美而无依,所以挽着高大出色的欧海文才让人产生“一切都再也合适不过”的感觉。
我如同每一个局外人一样观看着这次第发生的一切。
“欧先生,听您父亲的口吻,您不日将入住腾飞集团,是这样吗?”
“您说呢?”
“我觉得有这样的可能哦。”
“欧先生您身边的这位小姐很面熟啊……是鼎风集团的千金米娜小姐吧,她是你女朋友吗?”经济政治不过是走过场的龙套,男女八卦才是永远的主角。
“你认为呢?”欧海文的回答换汤不换药,却一样得让人浮想联翩。
“啊,应该是吧!”
引来附和一片。“是啊是啊,欧公子和米娜小姐看上去就很般配。”
“金童玉女,一双壁人。”
童话里有那么多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可是灰姑娘就只有一篇,孤零零地躺在哪里,自诞生一日起就独自对抗着万千王子公主的侵袭。
宜静说的对,灰姑娘本是千金小姐,不过明珠暂时蒙尘。仙女教母的随做所谓不过是擦去了明珠上的灰尘。
和我们不同,着世界上哪里来好心仙人为货真价值的杉菜点石成金。
“欧公子就不要卖关子了,”记者对着始终微笑的欧海文发动猛烈攻势,长枪短炮气势汹汹几乎喂到唇边:“请问您和米那小姐是不是情侣关系呢?”
他不说话,自然有人开口。盈盈而立的米娜娇嗔道:“欧先生不说话,你们也可以问我啊?”
米娜小姐,您和欧先生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双方父母同意你们的交往吗?”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问题三级跳地跳到米娜身上,说不定那下一个就是“你们蜜月准备去哪里,第一个孩子有计划了吗?”
“我和海文从小认识一起长大,所以双方父母都很熟悉的。”米娜再次大方微笑:“至于我们现在的关系嘛……算是好朋友吧,更进一步来说,是好朋友以上的那种。”
这是决听觉的双重刺激因为绿灯降临车子启动而被迫中止,可无法避免地在我心中刻下深深的印记——即使我闭上眼睛不要看,塞上耳朵不要听也难以磨灭的印记。那些清晰可辨的数码碎片闪动着冷锐的冰晶光泽,铺天盖地地朝着我兜来,从下而上慢慢堆砌势要将我冻成冰雕方才罢休。
“我们算是好朋友吧,更进一步来说,是好朋友以上的那种关系。”富贵人家养生有道,从小就开始练习暧昧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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