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又何欢》第22章


何欢在下午四点转醒,爬起来洗漱吃饭写作业然后上网打了会儿游戏,一直到黄昏还不见姚期回来,忍不住皱了皱眉。
从小到大习惯前呼后拥的人有些行程总是独行,这么多年定时定点从未有一天落下。什么人值得这样谨小慎微的保护呢?是什么样的姑娘呢?
他这样想着,搜肠刮肚却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只能放弃,混混沌沌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昏沉中何欢感觉有个人在旁边扒拉来扒拉去。
睁眼,头顶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如果不是对别墅的安保系统有信心加上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两次,他一定会被吓死。何欢滞了一下想伸手把床头灯打开,他刚要动作某人就缠了上来,扒拉着不让他动。
何欢:……
等到推搡着把灯打开何欢才注意到扑面而来的酒气。
他忍无可忍道:你喝酒了?
身高一八三块头巨大的某人不答,而是同手同脚地要强行摸他的额头。
“嗯,好多了。”姚期咕哝了一句,随后就像完成了什么心愿一般整个人软了下去瘫倒在床边的小沙发上。何欢呆住,还不待他起身扶一下就见躺得四仰八叉的人又爬起来了。
何欢:……
鉴于某人烂醉如泥的现状何欢微微叹了一口气便任劳任怨地把他扶到床上。姚期也配合,挂在他肩上一动不动任人扶。
“到底是不是神志不清啊……”何欢低声吐槽。
把人放到床上之后何欢又帮他把鞋和袜子脱了,随**代:好好待着,我去客房睡。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扯住了袖子,姚期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沉默地看他。
“怎么了?”
姚期一句话都不说,拉着他的手却紧了紧。
何欢嘴角抽了一下,哄道:您是大爷,您有理。
一张双人床被姚期占去大半,何欢不情不愿地躺在旁边的一小块区域上,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那晚的月光很亮,透过薄薄的窗纱倾洒了一地。
像极了当初他远赴西南大山带回兄嫂尸骨时从飞机上看去的连绵雪峰。也像极了何欢为自己选择的越来越窄越来越险的漫漫独行路。
借着这样明亮的月光,姚期得以细细地打量眼前人:他高了,也更瘦了,眉目凌厉似锋。清醒的时候还总是东言西顾,十句话里分辨不出一句真的来。
就是这样一个人情练达咄咄逼人的少年却总是让他心疼,让他想到多年前破败教堂里那个一身红衣笑容澄澈的男孩子。
只一眼,此生再不能忘。
姚期把纤细的少年拢进自己怀里,安然睡去。
那年冬天,气温突破五十年来历史新低。窗外寒风凛冽冷得无遮无蔽,窗内暖气充足自成一片天空。
姚期看着坐在电脑前认真专注的少年,眼角一弯,调笑道,若是在古代,我一定会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在冬日养蝶的温柔君王。
何欢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问,帝辛还是宫湦?
姚期用咖啡杯遮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目光死死地锁住何欢,说,这就要看我遇上的是褒姒还是妲己了。
何欢眸光暗了一下,说,烽火戏诸侯和鹿台上酒池肉林的故事是国之悲剧却是情之喜剧。愿意倾国之力为爱付出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深爱的人悲伤地告诉他,世间深情可遇不可求,姚期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低声道:是啊,世间又有几人能求仁得仁。
一旁的江河听了半天发现根本抓不到他们的重点,小声bb了一句:但凡你们其中一个放出条件说要相亲,整座山必然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只要条件把控严格,什么样的找不到,你们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姚期瞪他:那边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的家伙,你闭嘴!
第二十一章 
因为各种琐碎的原因,何欢18岁的整个冬天除了上学几乎都窝在家里,姚期把工作一推再推手机开了勿扰模式安心做他的甩手掌柜。时光一时温柔沉静得让人四肢惫懒昏昏欲睡。
姚期觉得自己前半生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积攒运气,安稳开挂的后半生就要来了。他摩拳擦掌准备赶英超美迎接新的一年。
一月无事,姚期有点膨胀,二月无事,姚期继续膨胀,三月无事,姚期已经快变成猪猪侠要上天了。就在他飘飘乎不知所以的时候有人正如春风化雨般润物无声地对何欢好。
有一天,饭桌上何欢随口提了一句,说,下周有一个集体春游的活动,我报名了。
姚期咬着筷子笑,说,在哪啊?我去赞助一下旅游团吧?
何欢义正言辞地摇头:别,要是我们下周过去发现荒郊平地上起了一座农家庄园那老师的面子还往哪放?
“不会那么夸张。”姚期嘴里反驳着,眼角笑意却更甚。
直到把大包小包的行李交到助理手上吩咐他送何欢上地铁与同学汇合的时候,姚期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他像所有热爱游戏渴望独处的男人一样微笑着送老婆出远门,转身就准备拉上江河重温一下自己二十五岁之前奢靡无度“视金钱如粪土”的生活。
没有人监管的生活最开始是惬意的,然后就有些无聊了。第三天姚期就绷不住了,望着舞池中央群魔乱舞的人群只觉得烦。在无数条未读消息里翻了半天一条来自何欢的都没找到,忍不住更烦了。
转身就把何欢临走前说的不要做奇怪的事情的交代抛到了脑后,随手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三十秒后电话顺利接通,听筒边传来熟悉的温和的声音,姚期心中莫名的烦躁瞬间就去了大半,手握着听筒,忘了说话。
“喂?听得到吗?我这里信号不好。”
何欢说完,就安静地等着,等待刚刚出口的几个字穿越重重山野和密林到达那人耳边。然后听筒里传来不急不缓的一个字:嗯。
两天不见,何欢的人妻属性被无声激发,唠叨着问“吃饭了吗?”
“吃了。”
“在干嘛?”
“在工作。”姚期言简意赅说谎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都是这样惜字如金的回答,何欢莫名有一种忽然回到初识时候被人拒之千里的错觉。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调侃就听到殷超喊他:小欢,过来帮忙。
声音干净明亮,听上去是开朗不失沉稳的少年。
传音延迟的缘故,姚期听到的时候何欢已经转身应了一句,正要迈步走就听到隔着几十公里的姚期的命令:不准动!
何欢:……
他停下,茫然地问:怎么了?
姚期脑海中滚动播放着两个字:小欢,小欢,小欢……就连他都很少这样亲昵地喊,别人怎么能!本来还为自己无话可说却非要打电话感到奇怪,现在他却瞬间明白过来了。
这通电话是查岗的!
他握着手机,捏紧,放开,捏紧,又放开。
何欢等了半天,只等来对方随口嘱咐的一句:好好照顾自己。隐隐感觉奇怪却没有深究,转身向殷超走过去。
有人发现姚期缺席之后跟出来,刚好看见他挂了电话站在露台上。面容冷寂。
“二姚?有什么人值得你亲自费神儿呢?告诉哥们儿一声,只要在戴城绝对堵得他生死无门!”
姚期不语,一个人孤独地处在漫天星光下,眉目淡淡忧伤。来人一恍,又说,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不追究你不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在干什么,不过今天既然出来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往后放一放?
姚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高脚杯递给他,随口应道:大家好好玩儿,我先告辞。
虽是春日夜风依旧很凉,微风穿过走廊,吹得本来醉心温柔乡的人一个激灵。他茫然望着姚期阔步离去,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多问一句,低头,才发现自己像个侍应生一样接了人家的酒杯,一时间拿着不是,放下也不是,两相尴尬。
另一边,在外露营的何欢已经搭好了帐篷,正和殷超一起摆弄烧烤架,旁边围着一大帮饥肠辘辘口水直流三千尺的家伙。
随着木炭燃起来,热气升腾,各类烤串也开始散发诱人的味道。殷超挨得最近,尽管穿着防护服戴着厚厚的手套,还是感觉皮肤要被灼伤,他皱眉,对何欢说,去收拾一下餐布和饮料。
何欢没有多想,转身就走了。
片刻后烧烤出炉,众人轰然而上转而围到何欢身旁,一边吃东西一边互相扒黑历史,闹着笑着一派其乐融融。
殷超隔着面前的热流,隔着扭曲的空气,看向人群。何欢正一字一顿讲他新看的鬼故事,末了还要加一句,但凡神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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