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医院,在那里失去了他最爱的母亲,他的父亲一夜之间也变了样,与其说讨厌医院,不如说是害怕。
“……我知道我很丑,可我只是一个关心你的人……我可能会彻底忘记你这个人。”她说只是一个关心他的人,如果他死了,她就会彻底忘记他。
可是,他不要这样的结果,他害怕这样的结果。
“我们不会死!”更不要她忘记他。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在眼框中徘徊。“恩,我们不会死!”她的倔强不得不让他屈服。
可是,命运之神总是喜欢开玩笑,他感冒康复之时,却知道她染上了非典。该死的,他不该打电话给她,不该让她接近他,不该让她来医院。
当她气若游丝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双颊没有了以往的活力,从未有过的心绞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她又沉沉睡去,仿佛就要飘离这个世界,就要离开他。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也只有每天守她,感受她的呼吸声,他才能安心。这似乎已经超出了老师对学生的关心,他是喜欢她,就算她并不漂亮。
她醉了,却是很可爱,像个小泼妇撒野,娇小的小拳头打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挠痒痒,享受的乐在其中,不知道这算不算有被虐待的倾向。最后她累了,软倒在他怀里,她的睡脸让他如此满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谁不喜欢,偏偏喜欢这样一个又倔又丑的女人,这或许就是自找罪受吧。
从未对温柔照顾谁,对她却是理所当然,那一夜折腾得他够呛的,从不知道一个女人发起疯来这么……可爱。像个孩子般抱着他又哭又闹,害他忍不住想侵犯她,别想歪了,只是偷了几个吻仅此而已。
当他认真向她告白时,她以为他是戏弄她。可恨!偏偏见到她可爱的样子,就想捉弄她。故意把她租房退了,让她无家可归,他就有了借口跟她住在一起。虽然她十分不愿意,可还是答应下来。欢喜的心情决不能表露出来,不然会引她的疑心。喜欢看着她做家务的样子,喜欢让她陪着他看电视,喜欢跟她闲聊……让他找到“家”的感觉。
周纱的出现让他和她确立的关系,这让他高兴极了。而周纱的订婚让他头疼,虽然他并不爱周纱,一直将她当作妹妹一样疼爱,他不希望她为了家族利益牺牲自己的幸福。可知道是石坤晋提出商业联姻,这让他搞不懂他的用意。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他拨通了石坤晋的电话。
电话传来一阵笑声。“如果你想娶她,我可以退出。”
“纱纱并不是商品。还有,我有女朋友了。”
“是吗?”他冷笑。“这次又是多久?一天?一周?”
“我是认真的。”想起倔强的丑女人,忍不住露笑容。
“是吗?改天让我看看,我后天回国,到时候咱们再聊吧。”说完,石坤晋挂上了电话。
石坤晋在气他,见面后几乎不跟他说一句话。或许他是在气他“抛弃”了周纱,石坤晋是喜欢周纱的,他这次提出商业联姻,是为了周纱,也是为了逼他。石坤晋认为他不该对一个丑女认真,利用这次“商业联姻”逼他认清自己的感情。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娶周纱,因为她的确是商业联姻的好对像,可现在不同了,他不愿意拿出自己的幸福来换取利益。
或许周纱嫁给石坤晋,会比嫁给他幸福,因为他不爱她。
“你还在乎她吗?我以为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石坤晋冷言似乎刺痛了夏之媚,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而他不想让她受委屈。
“如果你爱她,那就来救她啊。不然,就带着你那不入眼的女人离开这里。别管我的事!”
石坤晋的话激怒了他,绝不准他羞辱他的女人。
别看石坤晋斯文,但他的拳头还真硬,脸上的伤就证明了这句话。不过那家伙身上的伤更严重,几乎快爬不起来。正当他得意洋洋之时,却发现她早已离开。
顾不了身上的伤痛,奔回了住宅,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心底彻底慌乱了。找不到她……还是找不到……怎么办?
找了许久,他开始愤怒,不理解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跑了。最后筋疲力尽,索性不再找了,随便她去哪里,一肚子的火无法发泄,拉着范宽等人去喝酒,不想再管那个麻烦的丑女人。
翌日醉酒睡来时,再也找不到她的行李,他气愤极砸坏了许多东西。该死的女人,你最好不要回来!
可是没有一天,他又开始想念她。该死,他真的有被虐待倾向。他又开始找她,她的朋友,她的同学,大大小小和旅馆都没有找到她,她就像是人间蒸发般。脑子闪过很多可能性,越想越害怕,她在哪里?
就在他快要去报警时,她终于出现了。红肿的双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颤抖。
你瘦了。他想对她说,可是出了口却是:“你跑哪里去了?”
她向他借钱,近乎乞求的口气。而却让他胸中怒火越烧越旺,她到底受到了什么委屈,他想把她紧紧搂进怀里,可是无法原谅她不声不响地离开。
“你是夏之媚,你也会求人吗?”他故意要为难她,让她知道,少了他,她活不成。
“我也是人,也要吃饭……就算我求你借我钱!”从未见过她如此卑微。
他更加心痛,也更加气愤,为什么她不直接告诉她委屈,他在她心中又是什么位置?“不借,我不借,我不借你!”
她要走,却被他拦住,绝不能再让她溜走,但她却要结束。“我受够了你的戏弄,我们就此结束吧,最好永远不要再见面。就算不幸见面了,就做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你很开心?高兴终于可以摆脱我了,是不是?”他不要结束,更不要当什么陌生人,他要留住她。
“是!”
她说是,她竟然说是。“你要分手,是不是?”心底某一样东西正在破碎。
“是!我要分手。”
她如此坚定,是铁了心要结束。突然他觉得全身无力,一股发酸的味道冲向鼻间。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如你所愿。滚!正如你说的最好永远不要再见面……”不,不是的,他想说,不要走,也不要做陌生人……
看着她绝情离开的背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的心,痛得他无法呼吸。他想大喊大叫来抒发胸口的痛,那些掏心呕血的叫声却始终卡在喉咙之中。紧握的拳头愤怒地击向厚实的墙面,鲜血染红了厚厚的纱布,却丝毫感觉不出痛楚。
“……熊大哥!”站在门口的周纱惊讶呆了,急忙朝他跑去,担心他手上的伤势。
而他却丝毫不在意,甩开周纱的手,却瞥见沙发边的行李包。她舍不得那包东西,一定还要回来。
一个想法从他心底冒出,手臂拦过身边周纱的腰身,粗鲁地吻上周纱的红唇。
只要她有一丝醋意,他可以把她刚才所说的话全忘掉。什么结束,什么陌生人……都是她在骗人。
可是他猜错了,她却情神镇定从他身边走过,提起了她的行李,丝毫不在意他吻了别的女人。
“夏之媚,你以为本少爷只有你一个女人吗?你要钱,是吧?我给你!”他气极攻心,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为什么不吃醋,难道不爱他了吗?
“怎么?不要吗?难道还要本少爷拣起来,双手捧给你,求你收下,是不是?”
可能她恨透了自己,可是他并不想羞辱她。她为什么不在意他,为什么要让他这样痛苦?
后来又从周纱那里知道,熊涨在公园找到了她,还给她找到住处。是啊,只有熊涨真正走入过她的内心,而他不过是“陌生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妒意快咬疯了他的心智。
可是,他从不承受自己失恋了,丑女人,是她不知福,要断就断,有什么了不起。
不准再想她,熊逸霖,你必须像个男人。他不断对自己这么说。可是他却希望她突然回到他的身边,对他说:对不起,那天,我只是开玩笑,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一天等一天,她始终没有出现。听周纱说她整天在家复习,没关系,她现在没时间,他可以等她有时间。
她突然有一天站在他家门口,她化了淡妆,很漂亮,狂乱的心跳,难以压制的兴奋。猜想,她一定是压制不住相思,求他回到她身边的。正当他欢喜地等她开口之时,却听到她说:“我只是路过,不是专程来的。”
该死的女人!她只是路过,并不是为他来的。
“滚,你不是说只做陌生人吗?谁准你来这里的?老子不想见到你——”为什么不是来跟他和好的?
“我也不想见你!再见!陌生人!”她又走了,不回头的跑了。而他似乎干了一件蠢事。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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