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第84章


不是为自己痊愈了健康了,而是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去赚钱了,钱就是他的小龙女。
两三个月前从小峰家回来后,他就开始不分昼夜地写稿子,刚刚决定的要好好吃饭,这下就被自己打脸了。
但他也暂时顾不上了,他想多赚钱,起码保证每个月都能还一部分。
他也认真思考过小峰的话——关于自己是否应该承担这份罪恶,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但有一件事他是确认的,那就是他必须还钱,如果他不还,那么受害者还能去找谁?
他总是要为自己体内流淌的那股血液负责的。
十二月,2009年的最后一个月,李遇安以为自己不会想起这个月份的特别之处的,但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慌了。
12月23日,杨思远的生日。
23号的零点,他还没有睡着,躺在床上逼自己大脑放空,逼自己忘记这一天的日期。
当然了,他铁定做不到的。
他一个人过了二十年,如同在山谷深渊里摸爬滚打一样,浑身都是伤,目力所及都是黑暗,到最后突然有一束光出现,照亮了他整个世界,他怎么可能忘记这束光?
不但不可能忘记,他还会因为自己又陷入了黑暗而更加疯狂地思念它。
如果我没有见过阳光,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他想他大概是懂了。
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一年前的那股腾腾而起的热气,那夜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的对话。
那时候杨思远认认真真地夸他,而他紧紧抓着床单,心脏疯狂跳动。
想必,那个时候他早就心动了吧。
李遇安闭上眼,呼出一口气。
但他还是睡不着。
杨思远虽然开朗,但好像并没有很多朋友,他好像不喜欢交很多朋友的。
那现在……有人给他过生日吗?
他吃的一定是蛋糕吧?毕竟谁生日会吃火锅呢。
一年了,他会想到去年那个生日吗?
他还记得他那晚说了什么话吗?
他……
一切的猜想和没有回答的疑问,都以那个无法说出口的名字作为主语,好像从这个主语生发出来的东西都有一股魔力,牢牢地锁住李遇安的心神,让他除此之外想不到任何事情。
他居然还曾经试图忘记他,真是天方夜谭。
23号他在书店浑浑噩噩混了一天,晚上回来后才感觉轻松了些,耐着性子写了会儿稿子之后发现没有稿纸了,便要起身起身去买。
北方的冬天来得又急又快,十二月月末的时候已经是很寒冷了,西北风呼啸着拍打在玻璃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
李遇安的衣服很少,只有一件比较厚,可以抵御这种冷风。
他翻着衣柜,视线停留在了那件藏青色的外套上,然后盯着它看了会儿,最后忍住没有去触碰,又定住心神去找别的。
别的当然没有那件外套厚,但他不想穿那一件。
不仅不想穿,甚至不想看见,不想碰触。但他又不敢扔。
扔了的话……杨思远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证据还有什么呢?只有那些摸不到的回忆了。
或许他会穿着这件外套死去吧。他想。
他胡乱套了件棉衣,顶着寒风出去买了稿纸。
那些作文里的比喻虽然俗气,但还真是挺形象的。李遇安走在路上,冷风刮到他脸上,真的就如同刀子一般割过,仿佛脸上被割了许多密密麻麻的伤口一样,让他不断地感到刺痛,然后面部如同瘫痪一般僵硬。
冷风不停地往他衣服里钻,贴紧他的皮肤,从毛孔渗入,再侵蚀到骨髓血液。
不出所料,回了家没过多久,他就有了发烧的症状。
他也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上心,和平时一样吃了药继续写稿子,写完之后才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
23号马上就要过去了。李遇安右手举着手机,睁着眼盯着那个时钟,一动不动。
还有二十分钟。
十五分钟……
十分钟……
马上了。再忍一忍,这一天马上就会过去了。他搭在额头上的手缓缓握紧,指甲嵌到肉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但他不敢放松,他怕他一放松就会垮掉认输。
五分钟……过去了,就要过去了。
终于,当日期变为24的那一刻,他如释重负,右手很快没了力气,握着手机摔了下来。
过去了。我没有祝他生日快乐。我忍住了。
他仍然睁着眼,只是这次没了焦点,愣愣地看着这眼前一团黑暗,仿佛被吸取了魂魄。
好一会儿过去之后,突然,他笑了一声。
笑声好像只有一秒,然后就是几分钟的沉默。
沉默过后,是他压抑的哭声。
他像是不敢让人听到一样,竭尽全力让自己不出声,但是那种喘息和抽噎却比放声痛哭还要令人心揪。
他在哭什么呢?
心脏突然一下子骤缩,然后猛然弹回,他条件反射一样蜷起身子,双手握拳紧紧抵在左胸。
熬过了这一天,可是有什么用……不过是自欺欺人……
好想他,发了疯一样地想他。
心脏的异常并没有停止,仍然在一下一下地抽搐,等到他哭累了,它才终于回归了到正常的频率。
原来……生理意义上的心痛是真的存在的。
第五十三章 
复习周的时候,求是杯的项目评选结果下来了,名单上没有组长许林双的名字。
许林双第一时间在QQ群里告知了大家,写了一段很长的感谢信,字里行间还带着一些自责,将课题落选的责任揽在了自己头上。
组员们都互相开着玩笑,表示在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就已经足够了,至于是否能够入选,那要牵扯到的因素太多,不至于过于自责。
杨思远和他们一样,也在群里笑哈哈的,仿佛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但当他放下手机时,就无法再这样自我欺瞒了。
立项书交给指导老师看的时候,只有他负责的部分被老师指出了很多问题,来来回回修改了很多次,最后才通过。别说老师觉得有问题,就连他自己在写的时候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东西。他每天泡在图书馆和电教室,查找各种相关资料,为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费了不少心思,虽然最后导师说已经可以了,并且说这个课题做得很棒应该可以立项,但杨思远自己还是觉得不过关。
他的心一直悬着,直到结果出来之后,那颗心才终于彻底坠入冰窟。
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他认为课题落选的原因在自己。
许林双每天照常生活,看起来并不失落,而且好像已经忽略了这件事,还是像以前一样和杨思远聊这聊那。杨思远嘴上应和着,但心思却不在这。面对许林双的时候,他总有一种愧疚感,聊天聊得都不顺。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那一周他的复习受到了一些影响,再加上有些基础专业课他确实学得比较困难,所以期末考试的成绩他其实很不满意。
当然了,这只是他自己觉得而已。均分90多,全寝室都要给他跪了。
但那又如何?他已经明白了,在大学里,只有分数是不够的。可是让他做其他事,他又完完全全提不起兴趣来,没兴趣就不会主动研究,不主动就不会有成果,没成果他又会心慌。这样弯弯绕绕下来,让他陷入了一个迷茫的怪圈。
寒假开始几天后成绩才全部出来,陈立玫知道了之后高兴得不行,拉着杨思远出去逛了一天街。
杨思远心情不好,一路上都是假笑,陈立玫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这种控制欲强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被敷衍被忽视,于是当下二话不说发了火。
“好不容易能有空出来逛个街,天天拉着个脸。我忙成这样了还带你出来,你可真是个少爷啊这都不满意?”她不高兴了才不会管是什么场合,反正就是要骂出来。不仅要骂,还要一边骂一边推他才行。
杨思远被他推搡到一边,踉跄了一下,撞到了某个店面的玻璃窗。
冬天血液不通,痛觉要更明显些,杨思远“嘶”了一声,稳住身子之后一转头,却见那个店面竟然是去年给李遇安买衣服的那家。
陈立玫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哪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就提高音量嚷了起来:“看什么啊,还想进去买是吧,又给人家买是吧,人家都不搭理你你还上赶着,跟你爹……”
她提到杨建新,杨思远立马就回了神,冷冷地看了了她一眼,硬是堵上了他的嘴。
“你别拿我跟我爸比。”他撂下一句,然后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
陈立玫哪被他这样顶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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