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梅子酒》第31章

圣诞夜，人潮熙攘。
一向淡定沉稳的小纪总也有意料之外的事情，譬如因开会延迟以致于被餐厅取消预约。
子白微皱俊眉，声音低沉与接待生交涉：“是的，有预约，……无法安排吗？”
接待生一脸抱歉：“对不起，我们也很难做”抬手一指大堂内数双双对对坐着等待的情侣：“不如两位先等一下？”
微凉轻拽子白衣角：“算了，在外面随便吃一点吧”子白歉然，这间餐厅颇大，香草汁烤小羊排香嫩可口，平素便很受欢迎。今日迟了一些，怕是等不到位置了……
抬腕看表，七点已过。
这时间，怕是有些名气的餐厅也人满为患了……
子白有些烦躁。
无奈取出手机拨通YoYo韩电话，还未出言便被YoYo韩吼过来：“小纪副总！你最好找老娘有重要的事！”
彼端传来什么被缓缓拉动的摩擦声，YoYo韩一顿，语气顿转柔媚：“我当然很愿意啊，能和您孤男寡女深夜呆在一起我真的好高兴！”
“孤男寡女”一词咬字极重，意味深远。
子白轻咳一声：“YoYo姐，我只想问你现在哪间餐厅能订到位置”YoYo韩“咯咯”娇笑：“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多晚也没关系有我陪着您呢……”
彼端脚步声拖沓，似掩了手机走至僻静空旷处，又一阵，YoYo韩声调才恢复如常，幸灾乐祸道：“哟～去的晚了没饭吃了吧”怪笑数声，才道：“现在哪里还有餐厅有位？你们过来找我吧！我将那讨厌的家伙赶走了与你们一起吃”报上一串地址，是城中颇有名的日本料理店。
子白戏谑道：“讨厌的家伙？YoYo姐方才不是说今晚回家吃泡面吗？”
YoYo韩一窒，支支吾吾：“我和……一个朋友，女的……讨厌的很……非要拽我出来吃……算了算了你们别来！小情侣爱上哪吃上哪吃！少来吵我！”
声音极不耐。
子白因着“小情侣”三字浅弯唇角，愉悦道：“那么我们不打扰了，也替我向穆‘小姐’问好”不等YoYo韩反应，挂了电话。
微凉偏头疑惑：“YoYo姐怎么了？”
YoYo韩方才吼声之大，站在子白身旁的微凉也是听见的。
子白浅笑：“以后你便知道了”低头沉吟片刻，又拨出一组电话，低语几句，牵过微凉：“我们去Only”微凉一把拽住子白：“可是Only……”
子白牵小狗般拉着微凉的手腕，闲适的向前走：“我与老板说了，他会招待我们”Only装修简陋，客人甚少，又兼相熟客人大多知道Only老板怪癖。久之，喧闹节日反成为Only生意最清淡的时候。
子白将车停在路旁。
两旁商店装饰琳琅，灯火璀璨，门外声嘶力竭的电子音嘈杂着“圣诞快乐”的声调与店内摇滚版的歌曲喧闹成一片，唯独Only门前并无任何装饰，灯也昏黄暗沉，更显寂寞。
微凉仰头看Only二楼窗内透出的微弱光线，转头向子白期待道：“不知老板今年有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若是等到了该有多好！”
子白淡淡顺着她的话说：“等得到的人终究会等到的”微凉点头蕴笑，不等子白为她开门，自己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蹦蹦跳跳下车张开双臂迎着冷风：“要是所有人都幸福就好了！”
子白敛眸，等不到的人永远也等不到。微凉，愿你迟一些明白世事残忍。
每逢情人浪漫相聚的节日，Only老板总遣了厨师与侍应生休假，徒留一盏孤灯，独自一人在吧台内磨咖啡。
光线昏沉，微凉眯起大眼，拽着子白的手，小心踏上仄仄楼梯。
二楼空无一人，只有微凉三人常坐的靠窗沙发似挪了位置，落地窗前摆了一张小桌子，桌上点了三根两指粗的白色蜡烛。
烛光晕晕，室内寂寂。
微凉觉得……很诡异。
正犹豫着，吧台后厨房传出一声轻响。
微凉一惊，将子白的手紧紧握住。
子白安抚的将微凉拉近身旁，抽出手机拨出。
厨房内传来铃声音乐，又戛然而止。
厨房门向内打开，纤瘦的老板向两人淡淡颔首：“请坐，稍等片刻”转身走进厨房。
两人面面相觑。
微凉噘嘴：“老板怪异得很……”
子白浅笑不语，将微凉牵至桌前坐下。
烛光摇曳，映衬得微凉粉嫩小脸几许妖娆，子白深深凝视。
微凉抬头望子白，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甚是娇羞。
子白低声诱哄：“有话想与我说？”
微凉点头。
子白挑眉，嘴角蕴笑：“什么，说吧”微凉赧然道：“能不能叫老板开灯……我觉得点蜡烛好可怕……”
子白：“……”
咖啡馆内只剩老板一人，上菜自然慢些，两人在外折腾许久，又冷又饿，只点了一些简单食物便作罢了。
见老板转身进厨房忙碌，微凉捧着热暖奶茶长叹：“还是Only的奶茶最好喝！”
又啜一口，表情满足。
子白却神情沉郁。
微凉偏头：“子白在生气？”
子白皱眉：“并没有，只是公司那些人工作效率太低”又歉然道：“下次再与你去吃烤羊排微凉抿嘴浅笑：“子白，不管在哪里，能与你们在一起，我便是幸福的”子白淡淡瞥微凉一眼：“口甜舌滑，想要什么？”
微凉谄媚的手指菜单上的巧克力慕斯蛋糕：“这个”果然有所要求……
子白眼角抽搐。
虽说馆内情人节日通常没有客人，但食材却是备下的，老板厨艺精湛，不多时便已端上可口食物。
在空旷简陋咖啡厅的炽光灯下，两人不浪漫的吃着并无特别的食物。
这确是郁闷之极的圣诞节了。
子白淡淡蕴笑，但只是望着她，便漾起阵阵温暖。
并未心跳如擂，但心脏每一次平稳跳动，都似在宣布：非她莫属！
想要拥她入怀，填补心中空缺。
子白声音柔软：“微凉，我……”
话音刚起，便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子白俊眉骤紧，按下接听，语气不善：“韩秘书，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
彼端却传来沉郁男声：“纪副总，您好，我是M&K穆殊”子白脸色一凝，语气僵硬却有礼：“穆经理，幸会”彼端轻笑：“纪副总似乎对我接听韩小姐的私人手机并不惊讶？”
你是接听吗？你分明是打过来找茬！
子白强忍怒气，冷淡优雅道：“我不习惯过问下属下班后的私事”“哦……是吗？”穆殊语气似十分愉悦：“但韩小姐并不是这样说的……”
彼端一阵嘈杂，似是YoYo韩的骂声不绝，又等片刻，穆殊明显夺回手机主控权，但声音明显冷淡：“纪副总，我希望能与您谈谈合作条件”子白隐忍：“现在吗？”
穆殊傲然：“对，现在！”
子白歉然对微凉做一个手势，起身向楼下走去。
微凉心中微窒，吞下一口蛋糕，略略皱眉。
下次要记得别点巧克力慕斯了……
略略苦涩的味道，她不喜欢。
独食无趣，又咬了一口，微凉将蛋糕推至一旁，蹦蹦跳跳走到吧台前坐下，仰头问老板：“你等的人等到了吗？”
微凉三人高中时便与老板熟识，关于老板总在浪漫节日半闭馆的怪癖，微凉曾好奇问过，纤弱秀气的老板只蕴着淡淡忧郁的笑容说，他在等一个人。
老板安静的擦着玻璃杯，眉眼细细，一如初见。
七年，时间似乎未在他细致的眉梢眼角划下痕迹。
他略略垂头，嘴角浅浅笑意，眼神却透着隐忍忧郁：“等不到了，他永远也不会来了”一时静默，只闻玻璃杯间碰撞的“叮当”声。
忧伤浮动。
那也是青梅竹马的故事，两只竹马与一只青梅，自小无猜，折花门前。
三人自小形影相伴，只是长大后，竹马爱上竹马……
老板浅浅叹息：“……是我伤害了他。直到他走了，我才知道自己也深爱他，只是心中怯懦不敢承认而已……”
抬头见微凉迷糊模样，浅笑：“你终究选择了他”回家路上，微凉一直望着车窗外风景颦眉，子白以为自己方才行为惹恼微凉，心中不安，也无言语。
一时沉默。
将微凉送至家门口，子白欲言又止数次，终是轻抚微凉长发，道了“晚安”，转身溶入夜色，背影修俊玉立，只是隐隐沮丧。
微凉没有多想，她仍在愣愣发呆，耳边回荡着Only老板温柔的语句：“你不知道程岑很喜欢你吗？”
程岑，喜欢她？
蜷缩在床上，微凉勾起一串项链，是程岑送她的圣诞礼物。
链坠小熊憨态可掬，是她一见便会爱上的款式，可见程岑花了不少心思。
从前她只当这是好友间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霸道，理所当然的撒娇，理所当然的独占程岑的宠溺，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