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昨天》第51章


斯塔索夫搁下了电话。伊拉吞下了眼泪,竭力平静下来。实际上,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乌兰诺夫又不能把塔姬雅娜给吃了。他会咬她那么几口,随后会把她给放了的。不,这毕竟太可怕。奇Qisuu。сom书万一塔姬雅娜发神经怎么办呢?伊拉听说,由于太着急,女人甚至会早产的。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和起了面,准备做馅饼。她很会做馅饼,只是塔姬雅娜老埋怨,馅饼的面太多,可要她别吃伊拉做的馅饼,她又缺乏足够的意志力。当距节目开始只剩下大约10分钟时,伊拉明白,一切做得都不对劲儿,面团给彻底地、无可挽回地和糟了。她用衣袖擦了擦眼里涌出的懊丧的泪水,忿忿地把盆里的面团统统装进一只大的塑料袋里,而后将塑料袋一古脑丢进了垃圾道。
在节目开始前5分钟,她坐在屏幕前,怀着恐惧期待着塔姬雅娜的耻辱,在节目开头熟悉的图标出现前她最后能想得起来的是:“我到底没做成馅饼。斯塔索夫得饿肚子了,我该用什么来款待他呢?”
出现在屏幕上的塔姬雅娜是那么光彩照人,这使她很吃了一惊。塔姬雅娜那雪自的肌肤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和健康的气息,眼睛很大,眼神温柔,神采奕奕,嘴唇湿润、活泼,好像随时准备发出微笑。塔姬雅娜看起来似乎一点儿都不紧张,相反,眼前的一切只能令自己感到好玩似的。伊拉稍稍松了口气。或许一切顺利?
刚开始的头两分钟,是在平静地交换几句对话中过去的,主持人在介绍嘉宾,塔姬雅娜点着头,和悦地微笑着。随后他提了个问题,使得伊拉的五脏六腑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塔姬雅娜·戈里格利耶芙娜,您是个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或许您还喜欢阅读严肃书籍。可您与此同时却在写作二流文学。您是不是为了钱而牺牲了自己的趣味了呢?”
“亲爱的,”塔姬雅娜笑着回答道,“文学从来不分什么等级的,正如鲟鱼的新鲜度不分等级一样。如果您还记得的话,那么,沃兰德早就说过,鲟鱼肉只能有一个新鲜度,这是第一也是最后一个度。文学没有一等、二等和五等。这或是文学,或不是文学,如此而已。如果您不明白的话,我可以说得更简单一些:书或是可读,或是不可读。如果一本书不仅作者自己读,他的编缉读,而且,哪怕除此之外还有十个读者在读,并从中得到了快感的话,那就是说,这是本值得一看的书,也是一本值得一写的书。而如果书的作者是如此无能、无才,以至于除他本人以外,谁都不读也不想读他的书的话,那我就要举手了。我会说这的确不是文学。关于其他一切都可以争论。因此,亚历山大·尤里耶维奇,我们是不是得争论一番呢?”
“这是怎么回事?”伊拉困惑地想道,“她的表现就像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审问嫌疑人一样。她这是怎么了,忘掉自己是在参与电视节目了吗?真可怕!”
“我们是不会争论的,”乌兰诺夫立刻接上了话茬,“让我把我的话重新表述一番吧。您的书主要被人们在地铁里、在路上、在电车上读,说明人们读它们是为了消遣,为了消磨花费在路上的时间,这,难道您就不觉得委屈吗?”
“那您自己在地铁里也读书吗?”塔姬雅娜问道。
“我?”乌兰诺夫显然慌乱了,“我已经好久不坐地铁了。”
“您有车?”
“是的。”
“那您是从哪儿得知,一般说旅客读的是什么书的呢?”
“是人们告诉我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亲爱的,您的轻信是会害了您的。”塔姬雅娜宽大为怀地说道,“任何时候不要相信您没有亲眼见过的事。因为我与您不同,常常坐地铁,所以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旅客们读的书很杂,其中包括一些很严肃的读物。从教科书到专门参考书,从《圣经》到《古兰经》。您是怎么看的,一位先生,当他得知一个人每分钟空闲时间都在读《圣经》,以便能多读一页上帝的学说,这先生是不是会感到委曲呢?”
“也就是说您把自己摆到与至高无上者同等的地位了,因为人们抓紧每一分钟空闲时间在读您的书?”乌兰诺夫突然发起了进攻。
伊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甚至连呼吸也停止了一秒钟。“瞧这个恶棍,”她心想,“好一个恶棍啊!”
“您这又是从何说起呢?”塔姬雅娜的脸上写着真诚的惊奇,甚至就连伊拉也深信不疑了。
“您刚才不是说过,旅客在地铁和车厢里读您的书和《圣经》吗?”
我没说过这话。读《圣经》,这是事实。至于带着我的书的人,我没见到过。您见到过吗?
“对得很!”伊拉赞许地想道,“好样的,塔姬雅娜!每天都有人向我报告,今天在公交车上见到多少拿书的人。我甚至有时都和她做个比较,是谁看到的,是她还是我,可乌兰诺夫刚才还说过,说他不坐地铁,所以对此无需反驳。他如今也不好说是从谁那儿听来的了,塔姬雅娜已经谴责过他太容易轻信了。当她说她才不怕什么乌兰诺夫不乌兰诺夫时,或许她是对的。侦探工作,这对您可太有用了。怎么样,乌兰诺夫,吃了亏了吧?这下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吧?”
“可您并不能否认侦探小说远非哲理小说。为什么国民近几年中对轻松读物那么热衷,而对复杂作品却不屑一顾呢?您难道不觉得,总体文化和教育水准的下降,促使文学中的下层繁盛,任何人只要他愿意,甚至就连对此根本无准备的作者,也能靠它出名吗?”
“我们不要把一切都归在一堆里说,我同意,侦探小说不是哲理小说,正如《扎波罗什人》不是《菲拉里》一样。可这又是哪儿哪儿呀?我们不会放过《扎波罗什人》而一古脑排成整齐的队伍跑着去看《菲拉里》里?《菲拉里》当然声誉更高,也更好,可总是有什么人干脆就不喜欢它的造型的。比方说我吧,我就不喜欢。”
“您喜欢《扎波罗什人》吗?”乌兰诺夫狡猾地点头问道。
“不,我喜欢马克拉兰。但这仍不足以说明我愿意坐这种车。我喜欢看这种车,它的造型令我赏心悦目,但这种车却根本不是为了像我这么一个怀孕的、已不年轻了的女人制造的。”
从乌兰诺夫的脸上,伊拉看出,他连一个字也没听明白,于是就胜利地笑了。当然了,他怎么会明白呢,他弄不好连马克拉兰这样的名字也没听说过呢。这是他咎由自取,他本不该扯什么《扎波罗什人》的。关于车,塔姬雅娜·奥波拉兹佐娃无所不知。就连专家都不知道的,她也知道。伊拉记得,塔姬雅娜曾经好几次不得不调查外国车倒卖方面的财务问题,而她一旦做起什么事来,总是很投入的。
“我们还是回到本题上来吧,”塔姬雅娜又说道,倒好像她是主持人,而乌兰诺夫不过是她请来的嘉宾似的,“为了能结束这一问题,我要说,我认为,无论是谁,其中也包括您,亚历山大·尤里耶维奇,有权当众讨论文学,其中包括所有艺术作品的等级和品质问题。但如您这样那就侮辱了绝大多数人,他们有自己的口味,可能这趣味与您的有所不同。假如您个人不喜欢侦探小说,那我倒愿意来跟您谈谈这个问题,听听您个人对体裁问题、其中也包括对我的书有什么要求。但这并不等于说,您有权认为具有不同见解的人趣味低下。所以我现在在听您说,亲爱的。侦探小说,其中也包括我写的书,有什么地方令您不满意呢?”
伊拉觉得十分好笑起来。紧张感过去了,她明白,塔姬雅娜已经彻底控制了局面,掌握了谈话的进程,随心所欲,而不是像乌兰诺夫想望的那样。
“那好吧,既然您认为谈论趣味问题不大体面,”乌兰诺夫迷人地笑着说道,“让我们谈一谈您吧,女作家塔姬雅娜·托米林娜。”
“这条毒蛇又溜跑了,”伊拉懊恼地想道,“或许,他是因为没话可说了吧,因为他这辈子连一本侦探小说也没读过,因此即使他想说也没词儿。他就像一个鹦鹉一样只会学舌,就只记住了一条真理:侦探小说是文学的污水池,不值得以认真的理性来对待,是只有在路上才会受人尊重的二流文学。而您就会到处说,以炫耀您那精深的趣味。可实际上,您根本就不懂得侦探小说。”
“您已经写了15部书,可根据您的小说拍摄的电影,我还没看过。为什么电影家对您的作品没有兴趣呢?”
“是谁告诉您说他们没有兴趣呢?他们对我作品的兴趣大得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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