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眼镜先生与绝望小姐》第111章

第七十八章乱入
一】
我觉得自己就是李尔王，整个一出悲剧。
二】
“不如也为阿菊祈福一下吧，她可是会感谢并保佑恩人的哦；哦哈哈哈……”热气从后脑勺扑了过来，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子贴着耳后刺过来，让人无比战栗。
阿菊……阿菊……多么……耳熟的名字，不就是那个被人污蔑偷了盘子遭受暴打而死随后又被投尸井里自此之后以数盘子为人生目标的……那个女鬼的名字吗？
我就知道——在以百鬼夜行著称的日本，即使向八百诸神祈祷也不会得到什么保佑的！
此刻的我深刻地体会到了恐怖漫画里的配角活得是多么艰辛。本来就没有“就算你存心想死也会有莫名其妙路人甲跑来救你”的主角光环傍身，还要被迫面对充满了妖魔鬼怪无数未知的惨淡人生。
我保持双手合什僵硬状，心脏开始无规律地狂跳，周身寒毛根根倒立，脑子里瞬间涌入都是诸如“朝日新闻社会头条——著名神社惊现暴死女尸”之类的信息。
“这……这是吾辈的荣幸。”一时间大脑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拿捏着贵族式腔调优雅而淡定地回答那个鬼魅的声音了。
混蛋，你到底在干什么！
心底有个歇斯里地的声音自我拷问到。
下一秒钟，我已经动作连贯而流畅地双手及双肘置于地面，额头也紧贴地面，呈现五体投地状，战战栗栗地开口：　“阿菊……阿菊……大人……您饶了我吧……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一定……年年给您挂祈福牌，回家……也给您立个长生牌。”
我一直坚信“做小伏低”的狗腿子政策无论在与人相处还是与鬼相处，都是无敌的。况且，我们常讲，冤有头债有主，相信善良的阿菊大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屁咧！】
……一室沉默。
“我说……”这次我听出来了，身后那个低沉的声音是个女声。说句心里话，还很好听。
我兢兢战战颤颤悠悠小幅度地扭过头，看到了一副此生再也无法忘记的画面——
身穿着灰色和服的少女正跪坐在我的身后，垂着头，墨黑色的长发，遮盖住了面容，和服的袖子很长，遮住了手背，而本应该是手的位置上，正托着——一个盘子。
“嗷——”我的一声尖叫夭折在了嗓子眼里，然后——
我没出息地昏了过去。
三】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眼皮有些沉甸甸的，我费了好大劲，才缓缓地睁开眼。柔和的橘黄色光线覆盖了整个视野，大概此刻已经临近黄昏了吧。
然而　，等到完全聚焦的时候，瞬间产生了一种“还不如一直昏死到世界末日”的想法。
因为，方才害我晕倒的那个疑似阿菊的女鬼还跪坐在我的身边　。
黄昏，不愧又称为“逢魔时刻”……
“嗷——”我嚎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起身准备窜逃　。
“等等……你不要怕……我不是鬼”　女鬼拔高了嗓门。
你骗谁啊！
我内心不住泪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屁滚尿流的姿态。而脚下一滑，再次摔成了“狗啃屎”的姿势。
“你不要紧吧？”“阿菊”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冲过来把我扶了起来。
嗯？好像她有体温？
我悄悄扭过头，看到“阿菊”还是低垂着头，黑色的长发覆盖了大半个面容，周身笼罩着一股诡谲的气息。
“您……您先放开我吧。”我的舌头开始打结。
她先是一愣，随即松开我的胳膊，后退了两步，然后，出乎我的意料，恭恭敬敬地冲我鞠了个90度的躬。
“我叫中原须柰子。抱歉，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我听得出里面还有一丝淡淡的沮丧。
她缓缓抬起头，我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孔。
一张出乎意料的干净而漂亮的脸。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只是面色很是苍白。她背对着光线站着，夕阳橘黄色柔和如针的光把她的轮廓勾勒出了，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我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从瞠目结舌的状态中挣扎出来，有些忿忿地开口：“那你干嘛要装成阿菊端着盘子来吓人！”
“我……我没有想吓人……”她有些结结巴巴，举起手中的盘子，“我只是无意在神社的一角发现了这个盘子，就想到了阿菊……我确实希望……来神社的人们也能顺便为阿菊祈祷一下。”
说着说着，她的眼神开始发直，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声音越加地低沉，周身笼罩着的诡谲气体竟然开始渐渐实体化，呈现一种令人心惊的黑色。
我颤抖着倒退三步，心里的报警器开始轰鸣。
“约瑟芬，阿博还有阿晃……一定也很开心能跟阿菊成为朋友的，不是吗？你觉得呢？”她突然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朝我望过来，眼睛里射出一种让人心寒的却又无比热切的光芒。然后，她快步向我走过来，嘴里念念有词“而且我觉得我喜欢你身上的气息，还为阿菊祈祷了，相信约瑟芬他们也会喜欢你的~不过我没有带他们过来，不能介绍他们给你真是可惜了。”
“呐，你叫什么名字。”她已经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她抬起头来，开口问到。
我哆嗦着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听见她“啊——”的一声惨叫，后退了一步躬下腰，捂住自己的脸。
“你……你不要紧吧？”虽然我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双脚却像生根一样迟迟不肯移动一步。更糟糕的是，还鬼使神差地开口询问她。
“我刚才竟然没有发觉……”她的声音有些飘渺，迅速后退了好几步，空出的那只手冲我做了个止步的手势，飘渺的声音变得愈加虚弱，“为什么你像他们一样也是这么让人讨厌的闪亮生物啊……为什么啊……明明是和……约瑟芬一样的气息……”
“喂！”我被眼前的骤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像从刚才遇到她开始就是兵荒马乱的状态。
“好不甘心。”她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我眼尖地注意到有红色的液体沿着她的指缝流了出来。
“你流血了！”我拔高了声音，向前迈了几步，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微微俯□子，掏出手绢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再次抬起头来，伸出手抓过来手绢，捂在了自己的鼻子上，却不肯把视线再移过来。没有任何征兆地，她突然直起身子，推开了我，拔腿朝外跑去。
“你……”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在了原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早已经跑没影了。
四】
“什么嘛……”我嘟囔着坐了下来，揉了揉有些发烫的太阳穴，感到很是疲惫，内心里似乎有一万头草泥马刚刚翻山越岭而去。
明明只是出门来神社拜祭一下，却一路遇到了这么多怪人，真让人觉得心力憔悴。
抬头望向神社外的天空，发现天空已经被染成了一种橘红色，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跟平日黄昏时见到的情景不太一样。
我打了个寒战，迅速站起身来，准备下山回旅馆。
说句老实话，我觉得自己方才选择山路是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此时是真的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周围弥漫着一股寂静，只有风掠过树林发出的沙沙声，我的脚步声，以及让人心寒的乌鸦的叫声。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林的罅隙留下了斑驳的影子。更增添了一份阴森的气息。
我努力加快脚步。
“呐，接下来该怎么做？”一个清亮的少年的声音凭空响起。
“先是把他们分开，然后，我干掉陆生左右的亲信。”另一个稍显低沉的声音。
“那小杂鱼就教给我吧，我会利落地解决掉。”少年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糟糕，不得了了……我好像不小心闯入那种“反派与其同伙商讨干掉男主角”的现场来了，啊嘞，不对，是“歹徒与其同伙密谋干掉某人以牟暴利”的现场。
我僵立在原地，像是关节生锈的机器人一般，吱嘎吱嘎地转动头颅环绕四，然而——
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迈开步子，撒腿就跑。这个时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五】
我喘着粗气，一路狂奔。直到看到旅馆的大门，一直悬在半空中做自由体操的心脏才勉强回归原位。
混蛋！其实我上辈子是哈姆雷特他叔父吧，因为作孽太多，霉运才会延伸到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