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雕刻家》第44章


成什么样子了?想必伤痕累累吧,像上次一样。“你认得他们吗?”她望着靠门口的那个不省人事的人。她依稀觉得,似乎认识这个人,不过那个人的头动了动,那种印象也消失了。
“不认得。”他看出她脸上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神情。“你呢?”
“原本以为认识,”她缓缓地说。“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摇头。“不认识。或许是让我想起电视上的什么人了。”
黑尔勉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洗涤槽,每走一步全身就痛得锥心刺骨。他接了一碗水,朝门口那人的脸泼过去,看到那人的眼睛睁了开来。那人的眼神马上充满戒心,也让黑尔知道恐怕是问不出什么口供来。
他无奈地耸耸肩,望着罗莎。“我要请你帮个忙。”
她点点头。
“距离大马路两百码外有个电话亭,你打公共电话报警,告诉他们,有抢匪闯入盗猎人餐厅,然后回家去。别告诉他们你的姓名。我会尽快打电话给你。”
“我宁可留下来。”
“我知道,”他脸色柔和了些。她看起来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孤单样了。他以手指背轻抚过她的面颊。“相信我。我一定会打给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多久才会打?”
终有一天他会补偿她的,他想。“在你打给我之前十五分钟。”
她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提袋,将散落的个人物品收拾妥,然后将袋口拉上。“十五分钟,”她回应了一声,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她站在门口,凝视了他良久,转身离去。
黑尔等到她的脚步声消失。他将别在胸前的大头针抽出来。“这可会痛得要命的,”他淡淡地说着,拉起那人的头发,将他的脸压在地面。“我没空跟你玩游戏。”他将一个膝盖抵住那人的肩头,再将那人紧捏着的拳头扳开,拉起一根指头,用大头针抵住那人的指甲与肉交接处。他感受到那根手指头缩了一下。“我给你五秒钟,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说,我就把针插下去。一、二、三、四、五。”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用力刺了下去。
那人放声哀嚎。
黑尔只听到“并购费。你的并购费太高”,头上便遭到数吨重的袭击。
布里吉修女仍和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带罗莎进她的客厅,让她坐下后再递给她一杯白兰地。显然罗莎又跟人打了一架。她的衣衫凌乱,头发也乱成一团,颈上与脸上都有伤痕。看来似乎有人拿她当出气筒了,不过布里吉修女实在想不透,罗莎怎么会甘心忍受这种凌虐。罗莎根本不像大文豪狄更斯笔下的苦命女,而且个性独立,不可能甘心受人摆布。
罗莎吃吃地傻笑个不停,布里吉修女平静地等着。
“你想不想和我谈谈?”等罗莎总算稍微回过神来后,布里吉修女终于开口。
罗莎擤擤鼻涕。“我恐怕说不上来,”她说,“其实并不好笑。”她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吃吃奇%^书*(网!&*收集整理傻笑,她拿起手帕捂住嘴。“真对不起,来打扰你,不过我担心自己如果开车回家会出车祸。我想我大概是肾上腺激素突然分泌异常。”
布里吉修女暗付着,想必是受到惊吓的自然反应。“我很高兴你能来我这里。告诉我,你调查奥莉芙那件案子有何发展了。我今天去探望她,可是她不大想和我交谈。”
罗莎很欣慰能有其他话题可以让她不再去想盗猎人餐厅,于是告诉布里吉修女, “她确实有一个情人。我已经查出他们投宿的旅馆。”她望着手中的酒杯。“就是位于法拉第街的贝伐德旅馆。从一九八七年的夏天起,他们每个星期天都会去幽会。”她轻啜了一口酒,然后匆匆将酒杯摆到她身旁的茶几上,以颤抖着的手指按压她的太阳穴。“真是抱歉,”她说, “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的头痛得要命。”
“我看得出来,”布里吉修女说着,语气比她自己预期的严厉。
罗莎按摩着太阳穴。 “有只大猩猩想把我的头发扯掉,”她低声说, “我想我是因此才会头痛欲裂。”她试着按按发根,但立刻痛得将手缩回去。“我的手提袋内有镇定剂。你能否帮我找找看?我的头快爆炸了。”她又歇斯底里地吃吃傻笑了起来。“奥莉芙一定又在对我的人偶插大头针了。”
布里吉修女带着母性的关怀,找出三颗镇定剂,连同一杯水递给罗莎。“真遗憾,亲爱的,”她脸色凝重地说,“不过我真的太过震惊了。我无法原谅会凌虐妇女的男人,而且,虽然听起来太过苛责了,可是我也无法原谅忍气吞声的女人。与其和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同处,不如干脆独处。”
罗莎的眼睛半睁半闭,不敢正面望向布里吉修女的怒视。布里吉修女看起来义愤填鹰,胸口急遗地起伏着。罗莎说:“你的口气忽然变得很严厉。我怀疑奥莉芙会认为他的情人没出息,或许正好相反呢。”
“我谈的不是奥莉英,亲爱的,我谈的是你。你刚才提到的那只大猩猩。他不配与你相处。你自己应该看得出来吧?”
罗莎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不起,”她笑够了后终于开口。“你一定觉得我太没礼貌。问题是,我几个月来情绪一直起伏不定。”她再擦擦眼角,擤擤鼻涕。
她看到布里吉修女困惑的表情,因此暗自叹了口气。真的,她想,说谎真的容易多了,可以使事情更单纯。我很好……万事如意……我喜欢住出租公寓……鲁伯特一直很照顾爱丽丝……我们互道珍重后才分道扬镰!……使生活难过的,是错综复杂的事实。如今,她也搞不清楚什么是事实,什么是谎言。她真的那么恨鲁伯特吗?她想不透自己哪来那么多的精力恨他。她只记得这一年来过得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我迷恋着他,”她语无伦次地说, “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真的,或者只是如镜花水月般的不切实际。”她摇摇头。“我想这是当局者迷。”
“嗅,亲爱的,”布里吉修女说, “要小心。不能以迷恋来取代真爱。迷恋来得急,去得也快。爱——真爱——需要花时间培养,在笼罩着暴力的气氛下,如何能培养真爱?”
“那也不是他的错。我原本可以跑走的,我想,不过我很高兴没跑开。如果他只有自己一人,或许会被他们活活打死。”
布里吉修女叹了口气。“讲了老半天,我们似乎是鸡同鸭讲。莫非你说的那只大猩猩并不是你迷恋的那个男人?”
罗莎笑得泪水都流出来了,她暗付着, “笑死人”这句话是不是确有其事。
“你真勇敢,”布里吉修女说, “我猜他自己可能也不是好东西,搞不好在从事不法勾当。”
“有可能。我不善于识人,你知道。”
布里吉修女笑了笑。“唉,听起来真是紧张刺激,”她口气中带着丝羡慕,她将罗莎换下来的衣服由烘干机中拿出来,摆在熨衣板上。“惟一曾经对我有意思的男人,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个银行行员。他骨瘦如柴,可怜的人,他的喉结大得吓人,说话时像有一只硕大的粉红色甲虫在他的脖子爬上爬下的。我受不了他。嫁给他不如当修女。”她将手指头拿到唇边沾湿,然后轻拍熨斗。
罗莎裹着一条老旧的法兰绒睡袍,笑着问:“你仍然这么想吗?”
“偶尔会思凡。不过我也只是个凡人,难免会觉得遗憾。”
“你曾经坠入情网吗?”
“天啊,当然了。或许次数比你还多呢。当然,都是柏拉图式的爱情。我在工作上常会遇到很有魅力的神父。”
罗莎低声轻笑。“什么样的神父?穿黑袍的还是穿长裤的?”
布里吉修女顽皮地挤挤眼。“只要你答应不在书中引述我的话,我就告诉你,我觉得穿黑袍的神父比较无趣。还有,目前离婚率这么高,所以我如果要和非神职人员聊天,都只找单身男士,也算是谨守修女的分际。”
“如果一切顺利,而且我又生了个女儿,”罗莎充满期盼地说,“我就让她到你的学校来读书。”
“我期待有这么一天。”
“算了,我不相信奇迹。我一度相信过。”
“我会替你祈祷,”布里吉修女说,“我也该多花点时间做正事了。我曾经替奥莉英祈祷,你看看上帝这不就送你到我这里来了?”
“你要让我感动得落泪了。”
她一早醒来,灿烂的阳光由布里吉修女的客房窗帘照进来,使她满脸生辉。阳光太刺眼,所以她再钻进温暖的被子里,聆听花园里各种鸟类的鸣瞅声。她也隐约听到收音机在播报新闻的声音,可是太过微弱,听不清楚。楼下厨房里飘来煎培根肉的香味,使她饥肠辘辘地?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