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之眼》第42章


也难以决断。所以,今天我们要祭奠上苍,我们要问问天意。在问天意之前,我想先问问人意。愿意追随艾西瓦娅的请站到右边,愿意侍奉索索的请站到左边。”
人群骚动。有的人很快选边站好,有的人似乎在犹豫不决。没过多久,犹豫不决的人也陆续选边站好。两边旗鼓相当。
酋长苍老的声音有点飘:“喔,这样的人意让老天也为难啊!下面,我们要请示天意,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能违背天意!我们只能有一个酋长—索索,或者艾西瓦娅。他们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做酋长。而另一个—必须得死。”老酋长手里抓着一样东西晃了晃,“这是用曼陀罗花泡制的米酒,索索或者艾西瓦娅,有一个人要喝掉它!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听从上苍安排!”人群乱吼。
“好,很好!你们看到那三个人了吗?”老酋长指向李畋他们,“他们是送上门来的祭品。索索或者艾西瓦娅,无论谁做了酋长,都要拿他们的鲜血涂面!好了,先把他们吊起来吧!”
有人爬上高杆,甩下杆上的绳索。
下面的人将杆上的绳索和李畋他们各自身上的绳索绑结在一起。
“等等!”老酋长突然发话,“我得再好好看一眼那个人,他是我见过的最丑的人。”说着,他走下高台,走近阿月,向旁边伸手。有人递过一只火把。老酋长将火把伸近阿月。
阿月感觉到火苗的炙热,往后仰脸。
“丑,丑,实在是太丑了。丑得都不像个人了。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生的。”老酋长放肆地嘲弄着阿月,他突然放低了声音:“你给我听清楚了,让你的朋友睁大眼睛。艾西瓦娅赢—你们生。艾西瓦娅输—你们死。”他随即提高声音,“不能再看了,再看我就得做恶梦。行了,吊上去吧!”
李畋、高志华、阿月依次被拉上高杆。李畋感觉自己的胳膊随时都会脱臼。
老酋长返回高台:“高举你们的火把—摆阵!”
人们高举着火把,有次序地散开。院落中央露出一块方形的空地。九纵十横的格子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萤光。穿黑白兽皮者各十六人,分两拨站入格子里。索索和艾西瓦娅各自站在两阵后排的中央。
“人棋阵!”李畋吊在高处,对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李先生,什么是人棋阵?”同样吊在空中的阿月问。
“看下面。人棋阵就是用人作棋子。哪个棋子被对手吃掉,那个棋子位置上的人就会被杀死。直到双方分出胜负。”对于人棋阵,李畋也只是听说过,那是中国象棋中最残酷的玩法,没想到现在亲眼见到了。
“撒旦的把戏!他们迷失得太远了。”高志华牧师感叹。
“先生,刚才那个酋长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让你的朋友睁大眼睛。艾西瓦娅赢,你们生。艾西瓦娅输,你们死。”阿月对李畋讲。
“我明白了,他是想让我们暗中帮助艾西瓦娅。这样,一会儿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喊。你用桂家话喊,让艾西瓦娅听得懂。”李畋吩咐道。
下面,人棋阵已经摆好。
索索心中暗自得意—自己的棋艺要远远高于艾西瓦娅,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自己要做的,就是要多杀掉对方的棋子。站在棋盘上的这些棋子,都是双方的死士。杀一个少一个。最好是杀掉所有的棋子,让艾西瓦娅成为孤子,然后再去死。那样,自己当上酋长之后会少很多麻烦。
几步下来,艾西瓦娅的一枚“炮”打掉了索索的一个“卒”,那个扮“卒”的人当场自刎。随后,索索的“马”又吃掉艾西瓦娅一个“兵”,那个“兵”同样自刎。每一枚“棋子”自刎之后,就会有场外的人上来清理战场。
这不仅仅是棋艺的比赛,更是双方将帅心理的较量。
高杆上,李畋看得焦急万分。他无力阻止这样的杀戮,这样明目张胆的杀戮。他想,他可以少让一些“棋子”丢掉性命。他必须想出最有力的招数让艾西瓦娅速胜—把杀戮减少到最低。“马七进八!”李畋说出了第一句指令。
“马七进八!”阿月大喊,“艾西瓦娅,马七进八!”
艾西瓦娅听到了阿月的声音,她知道,这肯定是和老酋长下棋的那个人在帮助自己,那个人在三天之前一连胜老酋长三局,老酋长可是部落里棋艺最好的人。“马八进七。”艾西瓦娅发出指令。
七路“马”斜冲两格,对方的一枚“炮”自刎。有人上来清理战场。
“李先生,你在杀人!是你杀了那枚炮。”高志华牧师埋怨李畋,“那是一条人命。”
李畋痛苦地闭了眼说:“中国有句老话—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杀人是为了救人,救更多的人。”
“用杀戮来制止杀戮,这样的逻辑实在有些荒谬。”
“不是荒谬,是无奈。相七进五!”
“相七进五!”阿月喊,“牧师,这事得按李先生说的办。”
“疯了,你们都疯了。”高志华牧师说。
“车四平五!”李畋更加专注于人棋阵的棋局。
“车四平五!”阿月更加卖力的喊叫。
“车四平五。”艾西瓦娅完全按照李畋的思路布局。
几个回合之后,艾西瓦娅占据了上风。索索开始冒汗。最终,在李畋的指挥下,艾西瓦娅使出一招“沉鱼落雁”,将索索逼入绝境。胜负已判。
一片火把高高举起。“艾西瓦娅,艾西瓦娅!”人们在喊。
又一片火把高高举起。“索索,索索……”“艾西瓦娅作弊!”
老酋长站起身:“大家稍安毋躁,听我说几句。本来,我们是问诸上天。索索和艾西瓦娅各凭天命。现在的结果是—艾西瓦娅胜了这盘棋……”
暗影中,一张硬弩始终瞄准着老酋长,引而待发。
“但是……”老酋长突然话锋一转,“艾西瓦娅是*什么取胜的呢?她为什么取胜?是天意吗?不,不是。而是她听从了妖孽的蛊惑。所以,艾西瓦娅胜而不胜,索索败而不败。不用再问了。天意已决。你们的新酋长是—索索!”
暗影中的那张硬弩稍稍松懈,但并没有完全放下。
“索索,索索!”“索索,索索!”呼声越来越高。
“现在,让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送艾西瓦娅归天!”
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让李畋始料不及,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艾西瓦娅缓步登台,众人目送。
“孩子,过来,过来我的孩子。”苍老的酋长用更苍老的声音招呼艾西瓦娅。
艾西瓦娅走到酋长面前。
酋长的一只手放在艾西瓦娅头顶:“孩子,结果只能如此。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的对手太强大了。强大到连我都不得不忌惮。如果今天不满足他的欲望,部落里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如果我刚才宣布你是胜者,这会儿台下已经成为一片血海。孩子,为了部落的苍生。你上路吧!我会为你超度亡灵。”
艾西瓦娅流泪:“为了部落的安宁,我愿意祭出生命。”
酋长流泪:“好的,孩子,好的。让大家再看一看你的舞姿,再听听你的歌喉吧!苍天啊,你看吧,你听吧!你将带走的,是桂家人的骄傲。是美丽善良的—艾西瓦娅!”
“艾西瓦娅,艾西瓦娅……”人们呼唤着艾西瓦娅的名字,声音越来越高。
高杆上的阿月也在高呼:“艾西瓦娅,艾西瓦娅……”
艾西瓦娅再次舞蹈,先徐后疾。徐如春雨润物,疾若秋风扫叶。且舞且歌。所唱的,正是阿月曾经对着李畋和高志华牧师唱过的那首神秘之歌。
碧落黄泉,两处茫然。
阿月也唱起来,和着艾西瓦娅的声音。
男女二重唱。男声嘶哑粗犷。女声绵细沉郁。时而排山倒海,时而剥茧抽丝。时而鸢飞戾天,时而鱼翔浅底。浊时遮天蔽日,清时玉宇澄澈。
众人寂然。
苍老的酋长仰望天空。乌云流动中,间或露出已然丰满但尚未圆润的月亮。
雨后的月影洒在艾西瓦娅身上,艾西瓦娅忘情地舞着,忘情地唱着。
众人痴痴地看着艾西瓦娅,仿佛在看一尊女神。
那是一曲孤独的歌。孤独到部落里除了艾西瓦娅没有第二个人能唱得完整。孤独到艾西瓦娅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
阿月在唱。沉迷,专注。完全沉浸在歌曲里。
高天流云,星垂四野。
舞罢歌收,众人掩泣。
几个人抬上一张竹床。竹床安置在高台一角。
老酋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亚腰葫芦:“孩子,这是你的曼陀罗酒。泡酒用的曼陀罗花是我亲自从高山之巅采集,它们是圣洁的。圣洁的艾西瓦娅要配圣洁的曼陀罗花。孩子,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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