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门》第8章



“太太,我能跟你谈一下吗?”
“啊。”杜本丝说,“不会又有问题吧?”
她走出书库,一面掸衣服上的灰尘,一面走下楼梯,因为她穿着最好的套装,戴着有羽毛的帽子,准备应前几天在义卖会上认识的新朋友之邀,去参加茶会。她已经没有时间听毕垂丝遭遇的难题了。
“不。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你很愿意知道。”
“哦,是吗?”杜本丝说。但她认为这是借口,可能又要提出什么问题来,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我要去参加茶会,急得很。”
“其实是你以前打听的事,是梅丽·乔丹这个名字吧,对不对?大家都认为那是梅丽·詹森。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贝琳达·詹森的人,在邮局服务。”
“唉!”杜本丝说,“有人告诉我,有个警官也叫詹森。”
“自的。总之,我的朋友——她的名字叫昆达--那店铺,你知道吧,一边是邮局,另一边是卖信封和卡片之类的店铺,圣诞节前也放些陶器,而且--”
“我知道。”杜本丝说,“是叫格里森或什么的店铺。”
“是的。不过,现在那店铺的老板并不是格里森,是叫另外一个名字的人。总之,我的朋友昆达认为你可能很想知道,因为她听说很久很久以前这儿住了一个叫梅丽·乔丹的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住在这儿,也就是住在这房子里。”
“啊,住在这‘月桂树庄’?”
“当时不叫这个名字。昆达听过有关她的一些事情,所以昆达说你可能有兴趣。那女人有一段悲惨的故事,她遇到意外事故之类。总之,她死了。”
“你是说她去世时住在这房子?是这户人家的佣人?”
“不是,我想住在这里的是帕克,好像是这种名字。姓帕克的人很多。帕克或帕基斯顿--就是这一类名字,我想她只在这儿暂住,我相信葛利芬太太知道这件事,你认识葛利芬太太吗?”
“唉,认识不深。”杜本丝说,“其实,今天下午就是到葛利芬家去参加茶会。最近在义卖会跟她说过话,以前没有见过。”
“她年纪已经很大,比她外表更老。但记性非常好,帕金森家的男孩一定有一个是她的教子。”
“他的教名是什么?”
“我想是阿烈克,想必就是这一类名字。阿烈克或阿烈克斯。”
“他发生了什么事了?他长大--离开--去当兵或做船员吗?”
“啊,不,他死了。对,村里有他的坟墓。当时,这种名字,世人不大知道,很像教名的名字。”
“你说有人生病?”
“也许是霍吉金病。不,不是,那名字很像教名。我不很清楚,不过,据说是血液变了样的病。说什么要放血再注人健康血液,可是,当时得这种病大都没救。毕琳丝太太--你知道,就是那家点心店——她有一个小女儿就因这种病而去世,才七岁呢。据说,这种病夺去了很多孩子的生命。”
“白血病(Leukaemia)?”
“啊,太太你知道。对,就是这个名字。据说,这种病总有一天可以治好,就像伤寒之类,现在可以用打预防针来治一样。”
“不错。”杜本丝说,“确是如此,可怜的小孩子。”
“不,他并不太小,已经念小学了,大概是十三岁或十四岁。”
“这样,”杜本丝说,“她很可怜。”杜本丝停了一下,接着又说,“啊,太晚了,非赶快去不可。”
“葛利芬大概也有所闻,不,我并不是说她记得,但她在这个村子长大,听到的一定不少。有时,她还常谈以前住在这儿的人。其中也有不体面的事,例如乱淫之类。这当然是爱德华时代或维多利亚时代的说法,究竟是哪一个时代,我也不知道,我想是维多利亚时代,因为老女王还活着,所以一定是维多利亚时代。大家都把它说成爱德华时代,或称为‘莫巴洛家那一伙人’,很像上流社会,是不是?”
“是的。”杜本丝说,“是的,是高贵人士的聚会。”
“然而,却很淫乱。”毕垂丝以稍微热切的口吻说。
“淫乱行为也相当多。”杜本丝说。
“连年轻的女孩也越出常轨呢。”毕垂丝说。她似乎还想说些有趣的事,但她觉得该与女主人分手了。
“不。”杜本丝说,“年轻女孩都维持着非常--嗯,纯洁而坚实的生活,而且很早就嫁人。不过,嫁给贵族的也很多。”
“哦。”毕垂丝说,“她们多快乐!穿着漂亮衣裳到赛马场、舞会或宴会厅去。”
“是的。”杜本丝说,“有很多舞会。”
“唉,我认识一个人,她的祖母曾在这种上流人物家里当佣人。她看到许多客人,也见过威尔斯亲王——当时是威尔斯亲王。后来是爱德华七世,啊,就是比较早的那一位——据说,他为人很好,待仆人也很好。所以她离开的时候,把亲王洗手的肥皂带走了,一直都保存着,我们小时候常拿给我们看。”
“你们一定心里怦怦作跳吧,”杜本丝说,“那是一个兴奋的时代,不知道什么事会发生的时代,亲王也许在这‘月桂树庄’停留过。”
“这我倒没听说。要是有这种事,一定会有人说。不,只有帕金森一家人住在这里。没有伯爵夫人或候爵夫人;也没有贵族夫妇留宿。帕金森家的人大部分经商,非常有钱,虽然很了不起,但是经商总不至于如此引人兴奋。”
“那也要看情形而定。”杜本丝说。她又加了一句:“我必须——”
“嗯,太太,你必须走了。”
“不错,谢谢你。戴帽子真麻烦,头发会弄得乱七八糟。”
“刚才你把头伸进全是蜘蛛网的那个角落去,我要再伸进去,我会先除掉蜘蛛丝。”
杜本丝奔下楼梯。
“亚历山大也从这里奔跑下去。”她说,“跑了好几次,那孩子知道:‘凶手是我们当中的一个。’奇怪,越来越觉得奇怪。”

“我真高兴你和你先生搬到这儿住,勃拉司福太太。”葛利芬太太一面倒茶一面说,“糖?牛奶?”
杜本丝在劝请下取了一块三明治。
“在乡下有可以沟通的好邻居,真是难得。你以前就知道这地方吗?”
“不知道。”杜本丝说,“完全不知道,我们看了许多房子——房地产经纪人送来了详细的购房指南。大部分房子都很吓人,其中有一座称为‘充满旧世界魅力’”的房子。”
“我知道。”葛利芬太太说,“我完全知道。所谓旧世界的魅力通常是指必须翻修屋顶或湿气很重而言。‘完全现代式’——这说法谁都懂得:有许多不必要的小装饰,从窗户外眺视野不好,住起来怕人。但,‘月桂树庄’非常吸引人,不过必须翻修,居住的人常常变。”
“我想有很多不同的人住过。”杜本丝说。
“是的。最近似乎没有人会老住在一个地方,对不对?从卡斯巴特森家到雷德兰家,雷德兰家之前是塞摩尔家,他们之后是琼斯家。”
“为什么叫‘月桂树庄’?我觉得有点奇怪。”杜本丝说。
“啊,谁都喜欢替房子取这类名字。对了,很久以前,帕金森家居住的时候,确实有月桂树。啊,蜿蜓的车道旁种了许多月桂树,有的有斑点,我不喜欢有斑点的月桂树。”
“不错,我也不喜欢。以前这儿似乎有许多姓帕金森的人。”
“是的。帕金森家住‘月挂树庄’住得最久。”
“现在似乎没有人记得他们了。”
“啊,是很久很久的事了。而且,有那种——那种麻烦,即使觉得有点奇怪,帕宝森把那房子卖掉并非不可思议。”
“是风水不好吗?”杜本丝乘机问道,“那房子有碍健康,是吗?”
“不,不是房子。可是真的,是指人啊。当然,那是不——不光彩的事;在某一意义上——那是第一次大战时的事。没有人会相信,祖母常谈起这件事。她说这件事跟什么海军机密--新型潜水艇有关,一个寄居帕金森家的孩子,据说被卷进其中。”
“是梅丽·乔丹吗?”杜本丝说。
“是的,是的,你完全说对了。到后来,大家猜想这并不是她的真名。很久以前就有人怀疑她,这人就是亚历山大,真是一个好孩子,脑筋也很好。”

杜本丝选了生日卡。一个好像要下雨的午后,邮局稀稀疏疏没有几个人;有的把信投进外头的信箱,偶尔也有人匆匆忙忙来买邮票,大部分的人都尽快赶回家。这不是一个顾客喧嚷的下午。杜本丝想,真是选对了日子。
听了毕垂毕的叙述,杜本丝轻而易举就认出了那女孩,昆达很乐意帮她忙。昆达主持邮局角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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