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夹雪时代》第11章


,鼻梁微塌,脸色白里透黄,两唇亦无多少血色,一看就知道是营养重度不良的症状。再看他衣着,与周围人相比,确实寒酸的恐怖。我们握了握手,他的手五指纤长,手腕处更是皮包骨头,心中不禁涌上一阵酸楚。这年头居然还能碰着如此落拓的赤贫人士,着实叫人唏嘘不已。虽是初次见面,我却大有相间恨晚之憾。
没错,这位仁兄就是单金彪同志。
我拉着他的手没放,连连夸他的诗写的不俗,他只顾羞涩的笑,脸红的要命,我甚至感觉到他的手还有些微微的颤。真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紧张。不过我觉得这种矜持无措之态,正是诗人纯真本性的流露。我暗自嗟叹,这年月像这样的好孩子怕是比恐龙蛋还稀罕了。
如果不是司徒若飞的笑声从门外飞来,我估计和单金彪还要继续惺惺相惜下去。但偏偏这丫头的声音出现了,这意味着我等的那个人也要露面了,所以我不得不把可爱的金彪同志给撇下,然后风一样的迎到了包间门口。大宇早比我快一步了。只见司徒若飞正向大宇眉飞色舞地介绍她带来的这位朋友,我呢,却笑嘻嘻地走到她朋友面前,很大方的伸出手,说了句:欢迎你。她笑了,笑的清丽绝俗如菡萏初绽,我握紧了那只如凝脂一般的小手,心里痒滋滋的。我他妈的实在是坏透了。大宇在一旁傻着眼,话里面明显带着些嫉妒地问道,你们俩认识?我扭头朝他很得体地笑了笑,当然。
哦,她曾经来过我们学校一回,不过你刚好不在。若飞在一旁补了一句。同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扫了我一下,搞的我有点儿做贼似的心虚起来。
于是大伙进了屋。桌上的酒菜已经摆好了。众人按主次各自入坐。大宇原本是把自己安排和各系通讯员坐一桌的,大概因为他觉得坐在司徒若飞面前始有些别扭吧。这一点,司徒小姐也心知肚明。不过由于季敏佳的到来,他又有点反悔了。于是偷偷把我叫到一边,哈着脸道:老弟,要不咱换换?我故作无知,问,换什么啊?
当然是换位子啊!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瞟坐在司徒若飞身边的季敏佳。
我知道这小子没安什么好心。于是继续装孬,好端端的换什么位子啊,我那桌菜香啊?
嘿,不是。我,我今晚肚子不舒服,不想喝太多酒,我那桌有几个家伙特能喝,我怕自己应付不了啊。
这家伙居然跟我玩起了猫腻。我冷笑了一声。哼,怕不见得吧,我看你是吃着碗里的又惦记着锅里的。。。。。。
这时,司徒若飞猛然回头朝我们喊了一句:你们俩在那唧唧呱呱什么啊,大家伙肚子可都空着难受呢。一句话说的两边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我朝大宇一扬眉,老兄,看来我也帮不了这个忙啊,今晚我肚子也不舒服呢。说罢,回到自己位子上。大宇呢,当然是满肚子惆怅,悻悻地坐那边去了。临坐下时,还翻了我一个大白眼。
我左手坐的是阿彪,虽然刚认识,但我已经亲切地喊他阿彪了。他确实是个老实人,上了桌子就没见抬头,始终是半垂首来半遮面,羞答答的像个大姑娘。右手呢,是司徒若飞,季敏佳和我之间就隔着一个她。我这么说似乎太不人道了,搞的她好象就是一个障碍似的。但在当时,心里似乎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作为一社之长的大宇理所当然地搞了一段致辞,话说的比较煽情,近乎造作了。我知道他如此的想卖弄自己无非是想给在座的女同胞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只可惜弄巧成拙,单是那一句“在这个细雨霏霏的晚上,我悄悄地来了,轻轻地举起了酒杯,因为激动,我的心,在无声地颤抖。。。。。。”就足以败掉我所有的胃口。话音未落,早有人挤眉弄眼龇牙咧嘴了。我偷偷瞟了眼季敏佳,她眼睑微垂,脸上正挂着一朵宽容的微笑,神色迷人。不料 司徒若飞突然一扭头,刚好与我眼神撞了个正着。慌的我忙摆出一副不经意的姿态。殊料她把脑袋往我这边一歪,低声道:怎么样,是你朝思暮想的人儿吧?
我一愣,拿眼瞅着她,敷衍道:嘿,瞎说什么呢。
她把嘴往下撇了撇,眯着眼,似乎对我的谎言不屑置辩。鼻孔里随即轻轻的哼了一声。恰在这时,大宇的演讲也在一个大大的充满激情的感叹号中完美的奏完尾音。大伙来不及鼓掌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向菜盘子发动了猛攻。大宇举着杯子无人响应,脸上不由微现一丝尴尬。没办法,谁叫你在众人嗷嗷待食的时候大杀风景呢。为了不至于让他威严扫地,我这个做部下的决定给他挽回几分面子。于是,我瞅准一个适宜的时机,举起杯子喊道:为了感谢社长大人的盛情,我们一起来敬他一杯如何?
大伙纷纷站起向大宇举起杯子,其中有一个外语系来的小女生还嗲声嗲气地说了几句洋文,可惜我一句没听懂,不过大宇的脸已经跟抹了猪油似的亮晃晃的了,恨不得一把将那小姑娘搂到怀里啃几口。没办法,这小子一得意就轻狂地忘了自个儿是谁了。
还是把视线拉回来吧。司徒若飞紧紧的偎着季敏佳,有说有笑的,实在叫人嫉妒。对面的几个家伙打一开始就把自个儿当成梁山好汉了,大口喝酒大口嚼肉,放命一般,敢情是把这当自助餐了,觉得不多吃一点就亏了似的。倒是我旁边的阿彪兄弟一直斯文有余。酒没喝几口,菜也没夹几筷,有点儿畏首畏尾的样子。我于是积极找他讲话,不停地跟他推杯。他呢,我问一句,就答一句。我敬一杯就喝一杯。可是几杯酒下来,就发觉他有点儿不对劲了。首先是脸红的厉害。接着是眼睛开始发呆。我问他还能喝否,他不答只是笑。我估猜他的酒量不过尔尔。果不其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他头一歪,趴在了桌上。我忙给他倒了杯热茶,问他要不要紧。他嘴里咕噜了半天,才让我听明白意思,原来是说休息一下就好。我也只好任由他趴着了。心想,好家伙,还真是一大奇人!
单金彪的醉倒终于引起了两个美人的注意。先是季敏佳投过来好奇的目光,问道:他怎么啦?我笑了笑,多喝了一点吧,好象是醉了。司徒若飞便把头伸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不会有事吧?看他的脸好红哦,跟关公似的。
幸亏了这位阿彪同志,否则还真不知道被这俩丫头晾到什么时候。现在好了,机会千万不可错过。于是极尽能事,没话找话的缠着不放。当然,慢慢的,谈话重点对象就凸显出来了。司徒若飞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被冷落。在好几次插话都无济于事的情况之下,索性一赌气,说了声:我挡在中间好象妨碍你俩了吧,不如我把位子让过来?说吧,拿眼瞪着我,弄得我既不好意思又觉得有几分可笑。想不到这丫头居然这么孩子气。连季敏佳也忍不住想笑了。我当然只是嘿嘿的笑。莫料,司徒若飞竟兀自端了杯酒,咕咚一口喝个精光。并且紧接着又倒了一杯。季敏佳忙按着她的手。劝道:若飞,少喝一点吧。司徒若飞有点儿刻意地笑了笑,说了句没关系。并扭头用一种很“深邃”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我只好陪着笑脸道,女孩子少喝点酒为妙,要不然脸上会长痘子的。可话还没说完,她便已经仰起脖子一干而尽了。季敏佳不免忧虑地再三劝着。但司徒丫头对好友的劝说有点儿置若罔闻,仍旧我行我素。我同季敏佳面面相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几杯酒下肚的司徒若飞愈显活跃起来,甚至端着酒杯和对面的几个家伙拼起酒来。季敏佳大概很担心朋友会喝多,所以一直蹙着眉头盯着她。我只好安慰她道,看样子现在你我是劝不了她的。没想到她竟颇带几分怨尤的瞪了我一眼,嘴里喃喃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一时语噎,知道她指的是我刚才说话时不该冷落了司徒若飞。便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感觉司徒若飞的情绪有点不大对劲。按理说我和季敏佳只是多交流了几句,谈的又都是关于文学一类的东西,她犯不着这么敏感的。而且一开始她不是挺大方的吗。怎么说变就变呢?我心知自己和她有过一次荒谬的拥抱。说实话,对于那次的偶然冲动我已经忏悔了无数次。可是就是无法释怀。我想司徒若飞恐怕同样念念难忘。早先曾自作多情地认为这丫头可能是喜欢上了我,但一直无法证实。今天看来,莫非她的这种反常表现真是纯粹的吃醋?我觉得自己的分析不无道理。因为赵清雅,我的自信心早已千疮百孔。如今自己居然也被一个人默默地亦或热烈地爱恋着,这种飘飘然的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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