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真髓传》第186章


他放下手头的工作,将戟斜放在案几上,站起身来到铜镜面前,仔细地整备着自己的铠甲,直到装束没有丝毫的不整。
“黄帝、汤武咸用干戚以济世,”轻轻背诵起曹操在《孙子》注释的自序,脑子里浮现出兄长郭嘉苦口婆心的劝说:“曹公乃真明主也,定能克平乱世。”
他忽然非常渴望见到曹操。
第二卷 大浪淘沙 第二十五章 夜谈(上)
来到曹营辕门,冬风扑面,真髓骑在马上眯起眼睛向前看去,只见左右的刀山戟海在朝阳照耀下闪动点点金光,仪仗的士兵肃然分列两旁,为他分开一条可供四马并行的驰道。
他不禁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瓠子河畔。
不安和期待的心情,在胸中反复交织。
真髓跳下战马,令马休率三百卫士在门口等候,自己带着罗珊和鲍出以及数十名卫士步行入营。
驰道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在营盘之中七扭八转,迂回着通向中军大帐。真髓一路走一路看,只见周围的军营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一队队巡营士兵精气十足、整然有序;粮草辎重堆积如山,守备森严。
单看这营盘的布置,真髓已能感觉到主人胸中韬略,果然非同小可。兄长郭嘉所言的“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确是的评。
他心下大为折服的同时,却也领悟了曹操的用意——这是他在向自己炫耀军势之雄。
一行人大约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来到硕大无朋的中军大帐前。壮硕无匹的典韦正怀抱双戟,如山一般矗立在帐门口。此时看真髓来到,他以那独特的浓重鼻音含混不清道:“真将军请进。”
真髓颇有感慨地吐出一股白气:瓠子河一别,自己也很久没有见到这位能与奉先公放对的短兵器第一宗师了。
他向典韦点了点头,示意鲍出和罗珊等人在帐外等候,又仔细正了正头盔和铠甲,这才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典韦眯起眼睛看着年轻的对手消失在门里。
几年不见,真髓的变化确实令人刮目相看。姑且不说他竟对自己刻意释放的斗气视若无睹;更可怕的是,这少年的眼神和举止里多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气质和威势,令自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曹公。
不,与曹公相比,这小子还差得远呢,但是那种感觉……
这个真髓,还是当初那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吗?
刚迈进宽大的军帐,真髓不由一怔,心中一紧,停下了脚步。
四五十名盔明甲亮的将军分成左右各三列,在切割得方方正正的草席上正襟危坐。
通过他们身上的杀气,真髓能够感受到,但凡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的战将,无人不是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豪杰之士,这些人一个个意志高昂,充满了猛壮之气,却偏偏鸦雀无声,使大帐呈现出一派严整肃杀的气象。
但是这些人造成的震慑力,即便是加在一起也远远比不上那个正对着自己微笑的人。
和一年前那落魄到只剩下三个县城时的消瘦相比,曹操稍微壮实了少许,显得更加结实劲健。
他身穿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葛袍,袖口处还有几个补丁,正坐在宽大的书案后,一手支腮,对真髓亲切而又落寞地笑着。令真髓大为惊异的是,记忆中他的那种怡然自得的霸气竟然完全消失了似的,就连那双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的锐眼也变得平和了许多。但真髓感受的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却有增无减:周围这些顶盔贯甲、杀气腾腾的将军,一路走来的那刀山戟海,和这个貌似平凡的黑须矮个中年人一比,就都变成了死物。
只有曹操,只有他才是这庞大营盘惟一的主宰,只有他才是这数万雄壮将士惟一的灵魂。
“真大将军,别来无恙乎?”
大笑声中,曹操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绕过书案,一把搂住真髓的臂膀,举头打量了几眼点头道:“英雄出少年,老夫果然没看错人!”
真髓心头急跳,颇有受宠若惊之感,微笑行礼道:“一年多不见,明公身体可好?”
曹操感叹道:“别的都好,就是年纪大了,时有头风发作——记得昔日在瓠子河,老夫便希望与明达共创一番事业。想不到今日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他那洪亮浑厚的嗓音震得人耳膜隆隆作响。
真髓点头不语,想起当日对战时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张辽和奉先公,不由涌起一阵伤感。
“不说这些了,”曹操将手一挥,“来来来!我为明达引见一下。”
他一指左列第一人,笑道:“接下来这位将军,明达应当是见过的——夏侯渊夏侯妙才,句阳一战,妙才对明达的战法可是赞不绝口啊!”
闻听夏侯渊之名,真髓一凛,这可是自己的老对头了!他赶忙行礼,只见这位著名的曹营骁将长相甚是威武,满面剽悍之色。
夏侯渊颇有风度地起身答礼:“句阳的火攻令夏侯渊记忆犹新,真将军用兵果然厉害。”
真髓笑道:“侥幸罢了。夏侯将军虽败不乱,突破重围,能将士兵训练成那样一支应变迅速的钢铁之师,才是真正的大将本色。”
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都涌起英雄相惜之情。
笑声未落,背后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将军既然是吕布门下,武功定是非比寻常,改日与在下切磋一番如何?”这声音虽然雄浑有力,但入耳犹如锥刺一般,令人说不出的难过。
曹操哼了一声,也不知是怒是笑,向右首与夏侯渊相对之人一指道:“子孝莫要无礼——明达,这是老夫族弟,曹仁曹子孝,乃我曹氏武艺最高之人,可与典韦旗鼓相当——他素来好勇斗狠,明达且不要理会。”
原来此人便是在浪汤渠大破高顺的曹仁。真髓仔细打量,曹仁与曹操的相貌有四分相似,身高八尺,目光如电,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他不由心中火热,激起了一较高下的强烈斗志,用兵姑且不论,这位曹子孝的武艺若真能与典韦旗鼓相当,倒真是个好对手。
曹仁眼中闪现一丝惊异之色,微微坐直身体,全神戒备——真髓盯着自己的眼睛里,隐藏着一股逼人的锐气。
正在此时,外面典韦来通报,于禁与乐进二位将军到了。
帐门掀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那人中等身材,面白微须,进帐后拜倒道:“于禁拜见主公。”举止严正而刻板,仿佛木人一般。他身后那人个子矮小,脖颈上留有一道大伤疤,满面杀气,想来就是乐进了。
看到他们进来,曹操背过身去,冷冷道:“于禁,乐进,你二人出阵之前,曹某是怎么交代的?”
真髓闻言不禁愕然,固始一战,于禁以五千兵马大破袁术,古来名将也不过如此,怎地看来曹操似乎反而非常不满?他环视周围,发现众将均无惊诧之色,更是觉得奇怪。
于禁原本就面无表情,此时听了曹操的质问,垂头道:“主公有令,让我等将袁术牵制在固始,等候主公大军来到,再作定夺。”
曹操猛然转身,大发雷霆道:“老夫原本要在收服汝阳之敌后,分兵数路将贼军包围歼灭在固始,就此一战将伪逆除之。可是你们擅自行事,虽然打了胜仗,却放走了贼首袁术,该当何罪?”他越说越怒,高声道:“来人,将二人拿下,每人重责军棍二十!”
真髓恍然大悟,曹操所处的兖州强敌环顾,北有袁绍,东有刘备,随时都有后顾之忧,所以解决一面之敌,最好能速战速决。尽管于禁旗开得胜,但一没能全歼敌人,使乐就仍然率万余残兵在前方对峙;二来使袁术逃回了寿春龟缩固守。想那寿春城墙高厚,想要破城非穷尽数月之功不可。战事若旷日持久,可就棘手了。
鸦雀无声中,二将被按倒当堂杖责,只听见“扑”、“扑”的声响。
听刑官报数到二十,曹操将手一摆,道:“搀起来。”
他看着二将,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欢畅之意:“于将军固始一战,我已记为超等军功,上奏天子,使于将军行讨逆将军之职!乐进,你奋勇冲锋,功劳簿上也有你的一笔,待回师之后也重重有赏!”
于禁不敢置信地抬头道:“主公……”
曹操摇手道:“文则不必多说。你二人放走袁术,此乃大过,当罚;但摧破敌军,袁术丧胆,我朝武威大振,伪逆气焰就此一落千丈,此乃大功,当赏!当罚的已罚,当赏的也定会赏。”说着又叹息着自言自语道:“只是这么一来,想要除灭伪逆,可就不好办了。”
于禁尚未说话,一旁的乐进闻言热血沸腾,挣扎着抢上一步大声道:“主公,都是我等贪功冒进,坏了主公大事!主公只管班师回去,乐进愿率本部人马荡平九江,将袁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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