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千重变》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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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华胥又有些懊悔，只得紧紧抿唇，低头瞧着地上。
莲子一怔，缩回手去。
一瞬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得叫人窒息，华胥望她，她却没表情地仰着脸。
像是想要打破着尴尬的气氛，华胥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靠近了碰一碰莲子的手肘：“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不能去见朝珠，若是被天庭的人发觉你的身份……”
莲子转身，冷冷地打断他：“是，我知道了。”
其实在意的不是师兄，而是……身为冥界太子的华胥和自己之间，是不是也有难以逾越的一道鸿沟。
18
18、十七　。。。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了……so更新速度缓慢……
漆黑的夜空，像浸透了墨汁。
华胥沉着一张脸，在书房里来回不知踱了多少圈，终于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拉开门朝外走去，那个女人，脾气还是臭得要命，自己不过一句无心失言，她却气得关起门来独自在屋里未曾踏出一步。
他去她房门前张望了好几次，却被碧落懒洋洋地挡了回去：“公子还是回去吧，等姑姑消了气自然会出来的。”这个狐假狐威的小东西……
华胥不疑有他，直到第二日，才在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夜雾像阴霾一样迫近，浓重深厚，黑暗随着浓雾从四处弥漫开来。四周静谧，只有华胥的脚步声在走廊的木板上哒哒响起，趴在莲子门前一天没挪窝的小狐狸抬起头，打着呵欠嘟囔：“公子你怎么又来……”
华胥视它如无物，径直从小狐狸身边走过。
冷不防听见呲喇一声，他低头，却见小狐狸嘴里叼着从他身上扯下的衣角，碧湛湛的大眼睛瞪着他，气鼓鼓地：“姑姑说谁也不准进去。”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子心虚。
一把将它从后颈拎起，华胥冷笑着一脚踹开房门。
莲子躺在床上，背朝着他们，动也不动。
“懒虫，躺了一天你腰不疼么？”华胥走过去捞她起来，指尖将将触上莲子的身体时，眼前的人却如一阵青烟般消散了。
障眼法……
华胥颇有些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瞧了瞧空空如也的床，再瞧了瞧手里瑟瑟发抖的小狐狸，紧紧地抿着嘴，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打唇缝里迸出一声冷笑来：“都是她指使你的？”只见碧落扭了扭身子，它既害怕华胥，又不愿出卖姑姑，好生为难，吱吱唔唔地叫起来，眼里挤出两滴泪。
“好，真是好。”他把眼睛闭了一会，因愤怒而起伏的胸膛平息了下去，像汹涌的波涛终于宁静，沉默了片刻，他那苍白的脸上又冷笑起来，松开了捏住小狐狸的手：“她去清虚天了是不是？”
小狐狸点点头。
“她一个凡人怎能去得了清虚天，你帮她了是不是？”
小狐狸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糊涂……”华胥叹气：“你们当真要捅出大篓子来了。”转身拈了个决，把眼一瞪：“我这便去清虚天把她寻回来，你在此处好好地待着，等我回来跟你们再算账。”
华胥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夜色里，留下一只眼泪汪汪、心情忐忑的小狐狸。
再说莲子独自到了清虚天，瞧见眼前金碧辉煌的三十六重宝殿，星辰灿烂，还有仙游台边千年不谢的仙花，瑞丹湖畔万载常青的瑞草…　
18、十七　。。。　
…这些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景致历历在目，心头当真五味杂陈，说不出的一番滋味。
她正怔怔地站在那，冷不丁被身后一声炸雷般的叱喝吓了一大跳：“尔等何人！胆敢擅闯清虚仙境！”莲子急急地转身，原来自己挡了什么人的銮驾——只见天将掌案，仙卿护驾，玄女悬扇，玉女捧巾，中间众星捧月的仙銮上端坐着一名闭目养神、鹤发童颜的老者，赫然正是道德天尊。
师尊……她鼻子一酸，立刻低头跪拜在地，行了一番臣拜君、子拜父、学生拜老师的稽首大礼。
四周众仙诧异愕然，窃窃私语。
方才叱喝她的青牛大怒：“大胆凡人竟敢造次！”劈手便是一掌，莲子只觉身子顿时剧烈一痛，原来青牛凌厉的掌风将她掀出数丈外，摔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喉间涌上一丝腥甜，莲子单手撑地勉强抬头朝道德天尊看着，笑得甚凄惶：“小的不敢惊了天尊的仙驾，妄自擅闯仙境实在、实在是寻朝珠上仙有些要事……”目光落在众仙后一个颇孤寂落寞的身影上，那人心中仿佛得了灵犀，抬头恰恰与她遥遥对望一眼，眼底却是茫然。
莲子心中一颤，看来四百年前自己对千灯师兄施下的禁咒并未失效……有许多话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面红耳赤，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青牛啊青牛，你小子出手还是这么重，她不甚在意地抬手擦去嘴角的殷红。“青牛不可伤人。”只见道德天尊屏退了青牛，颇有些意味深长地深深看她一眼，开口唤道：“朝珠。”
突兀被点了名的朝珠上仙迟疑地从后面走上前来，打量了地上狼狈至极的莲子一眼，微微有些愕然：“是你？”莲子还未来得及点头，却听道德天尊颇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清虚仙境并非凡界，你事情若了，速速离去。”
莲子躬身，目送众仙拥着天尊的仙驾浩浩荡荡地离去。
远处天际有如紫色火蛇的天雷从云层中钻出，不知是哪位仙家要渡天劫。
朝珠上仙上下看了莲子一眼，唇角忽然一扬：“想不到你一个肉体凡胎竟然擅自闯进清虚天，倒着实有些胆量。”有些倨傲地抬起下巴问道：“说吧，找本上仙究竟何事？”她倚在一处昆仑玉的阑干上，齿白唇红，生得极美，谁能想到这样美好端庄的皮囊下却是一副蛇蝎心肠？微风拂过朝珠身上银红的纱衣，衣裾翩跹，好似要飘上半空一般。
莲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狼狈不堪的荆钗布裙，右手背上还结着一块干涸的暗色血迹，她拿手指慢慢擦去，倏然抬眼问道：“上仙还记得自己曾有个师妹么？”
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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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珠那张明艳的脸突然变得煞白，两颗乌黑的眼珠不错动地紧紧盯住莲子的脸，仿佛要看出什么端倪来，她的脸似乎在不断变幻着，阴晴不定，几乎是在同一个时刻表现出了错愕、怀疑、愤怒和迷惘，各种不同的情绪像被狂风肆卷的云，又轻又快地在朝珠的眼里、唇际不断地掠过。
“你是谁？”心头像被一把大锤狠狠地敲了一把，朝珠既惊且怒，好半晌终于迟疑地开口：“是华胥让你来的？”
“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只是人界的一具肉体凡胎罢了，于上仙眼中不过是天地一瞬的小小蜉蝣而已，上仙何必在意我究竟是谁？”莲子抿着嘴，轻蔑地淡淡一笑：“想来上仙应该不会忘了你师妹的，青丘的素徵……”
“你闭嘴！”
莲子面上笑嘻嘻地，话却冷得掷地有声：“怎么，上仙不愿听见这个名字么？”兀自朝前迈了一步：“莫非四百年前上仙对师妹做了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否则怎么惊得脸色都变了。”
“胡说八道！”朝珠脸上挤出一个牵强笑意：“华胥想要给素徵翻案，哈哈，不要痴人说梦了，素徵心怀不轨、滥杀无辜是她自己当着天庭众仙的面认下的罪，难道是本上仙指使她做的不成？就连她置婚约于不顾，接近千灯师兄也是刻意而为，清虚天出了这样心计深重做事狠毒的人，当真是耻辱，天帝判她跳了诛仙台真是丝毫无过！”
真真是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莲子哑然，瞧着远处浓紫如墨的卷云，神色一点一点地黯下去，有些片段有些情节她渐渐理顺了想通了，心里便明白了那日华胥曾说过的一句话：“朝珠耽染尘情，心中执念不灭，做了一件错事，便要做更多的错事要遮掩，因而她会一错再错，不可挽回。”
她忽然觉得此行毫无意义，朝珠难道会就此改了性子不成？罢罢罢，既然朝珠的执念皆因千灯而起，如今她可以与他偕老余生，大概也并不算一件坏事……
“上仙好自为之，”莲子低声说着，转身便走。
氤氲天光下，只见莲子慢慢走着，微微佝着肩，朝珠死死盯着她那显得格外萧索的细瘦身形，松开握在大袖下的拳头，掌心被掐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来。
华胥到底知道些什么，这个凡人又知道什么？
朝珠心事重重地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寝殿，不料一个人影从旁边密密的紫凤芫花后面转出来，挡住她的去路，朝珠抬头，错愕地惊叫一声：“……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