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使命》第18章


“版画和冰淇淋。”邦德刚走到桌旁,就听俾斯马克一阵哈哈大笑。
“你们那位彭布兰纳教授有点儿孤陋寡闻。我所好者远不止版画和冰淇淋两样。不过,我很幸运,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发了大财。瓦尔特·卢克索尔既是我的朋友和同事,同时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投资顾问。原有资本两倍、三倍、四倍,不断地增值。”俾斯马克那双粗大的肥手在空中翻飞,做着象征积累财富的手势。“事实上,这人是个天才。我越是沉溺于自己的业余爱好,我的财富增值就越快!”他伸出一只手来取版画。霎时间,邦德脑中闪过一丝忧虑:不知这家伙的学识是否丰富得足以当场认出这些版画是伪作。但到了此时再担心这一点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就在这时,俾斯马克突然改换了话题。“顺便提一句,请你不要计较瓦尔特的奇特外表。我知道,他看起来像根干柴棒,好像可以随手将他折成两半似的。但人不可貌相。我并不是有意激你去探个明白。说真的,他力大如牛。”
“一次车祸。我花了一大堆钱给他从头到脚进行修复治疗。”俾斯马克继续说道,“他的身体损伤严重,烧伤也很厉害。我们花大钱请了最棒的外科医生给他治疗。他们不得不对他的面部施行几乎完全的重新植皮。瓦尔特的爱好之一就是开飞车。他是个十分杰出的驾车能手。事实上,当我们举办我刚才提到的小规模汽车大奖赛时,我们就是打算让你同瓦尔特比赛。”
皮肤移植并换上一个全新的躯体?邦德心下狐疑。不错,布洛菲尔德早已被勒死,但此后发生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难道会是……?不,最好不要胡思乱想。让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
“那些贺加斯版画,请拿出来吧,詹姆斯。”
邦德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夹,一张张地取出包了一层绵纸的版画,按顺序在桌上摆好后,方才揭开包版画的绵纸。
《贵妇人生涯》是贺加斯版画的典型题材。头两幅版画描写的是贵妇人养尊处优,过着富贵、奢侈的生活。第三幅描写她的生活由盛转衰,其夫过世后留下一大堆债务,使她陡然间变得一文不名。最后三幅版画刻画了贵妇人生活衰变的各个不同阶段。纵酒解愁的结果使她变成一个普通的娼妓,最终的结局是还原了她原先的悲惨形象:一个在十七世纪伦敦下层社会的匪窟贼窝里了结一生的穷愁潦倒、自惭形秽的女人。
俾斯马克以毕恭毕敬的姿态俯身欣赏版画。
“令人叫绝,”他惊叫着赞道,“真是令人叫绝。詹姆斯,你瞧瞧那细节刻画,那些人的脸。还有些小顽童窥视窗外的神态。啊,真是百看不厌!你完全可以盯着这些版画看它一辈子,每天可能会发掘出新的东西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价钱?”
然而,邦德不想贸然作出答复。彭布兰纳教授还没打定主意要卖哩。“马科斯,你应该首先承认,”虽然他并不喜欢过于亲切地对人称名不称姓,还是这样开口了,“给这样的物件估价是很不容易的。它们是举世无双的。似乎再没有别的成套贺加斯版画存留于世,但这些版画绝对是真品。我的车上现放着文物鉴定书。”
“我必须得到它们,”俾斯马克如醉如痴地说,“我简直必须……”
“你必须得到什么呀,马科斯?”
俾斯马克和邦德两人谁也没有听到开门声,可这时却有一个轻柔而清晰并且带点挑逗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两人同时从桌旁转身,邦德本不知发声者是谁,待俾斯马克兴高采烈地高声喊叫后才恍然大悟。“啊!亲爱的,过来见见詹姆斯·邦德吧。他是代表彭布兰纳教授来这里的。詹姆斯,这是我夫人宁娜。”
邦德早已料到宁娜·俾斯马克一定会比她丈夫年轻,但没想到居然会年轻这么多。这姑娘最多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她在门口停住脚步,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恰好如泛光探照灯一样照到她身上,活脱一幅演员出场的情景。
宁娜·俾斯马克下身穿着一条剪裁十分合体的牛仔裤,上身穿着一件品蓝真丝衬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扎染印花头巾。她向着邦德微微一笑,笑得十分妩媚动人,就算是最不好女色的男人恐怕也会被这一笑弄得腿软筋酥。
她高挑的个儿(身高几乎与邦德相当),修长的双腿,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她一走进屋里,邦德马上看出宁娜·俾斯马克是那种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的人。她身上有着一切为邦德所看重的女性的魅力;优雅的风度,高贵的气质以及显而易见的参与所谓大户外活动的体质。
当她走近时,他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却又绝对真实无误的快感,这说明她在大户外活动方面除身体健壮之外还有其它更大的优势。' 。。'
假如世界上存在着黑色火光这种东西的话,那就可以用它来比拟她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她那一头秀发也同样乌黑发亮,长长地垂披肩头,披到左边肩头的头被她用手很随便地拂到了背后。那双黑色火光似的眸子里闪射出超出她那显而易见的青春年岁的智慧。她的那副悄脸看起来也与她的身材匹配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鼻子细而又长,嘴形显得庄重,而下唇又略厚于上唇,显得有点性感,令邦德不禁为之倾倒。和邦德握手时,她的手也显得非常有劲,显然是一双既能送给人温柔的爱抚,又能拉住狂奔的野马的妙手。
“啊,我知道邦德先生的身份。我刚刚和彭布兰纳夫人见过面,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否也可以称呼你詹姆斯呢?”
“当然可以。”
“很好,我叫宁娜。詹姆斯,你在拿什么奢华物引诱我的丈夫呀?是他老在讲的那些贺加斯版画吗?”
俾斯马克突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炸雷般的笑声。他动作粗鲁地一把抱起他的妻子,像拎着一只洋娃娃似的打了个旋转。“啊,谁谈过什么奢华物了?”他开怀大笑,笑得全身发抖——活像个夏天里出现的圣诞老人,只是少了那副白胡须。
马科斯·俾斯马克将她放到地上后,双手仍搂着她,拉着她往桌边走。这时,邦德注意到她的脸上掠过一团乌云。她似乎对丈夫的粗鲁举止有些反感。
“瞧瞧这些版画吧,宝贝儿!真品,举世无双的真品。瞧那细节刻画——那女人的面部表情。再看那些男人,醉得像猪似的……”
她一幅一幅地细看那些版画,邦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当一只指甲修剪得非常漂亮的纤纤玉指指向最后一幅版画时,她的眼睛和唇角同时露出了笑意。“那个人的形象很可能是取材于现实生活的,亲爱的。”说着发出一阵类似竖琴滑音般的笑声。“他的模样很像你。”
俾斯马克佯装发怒,举起双手,开玩笑地大吼一声:“你这婊子!”
“好啦,你开价多少?”宁娜·俾斯马克转身向邦德问话。
“价格还没有定。”他大着胆子直视着她的眼睛,气定神闲地对她一笑。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她的眼神里带着嘲弄的意味。“我甚至都不敢说这些版画能不能卖。”
“那为什么……?”她面色未改。
“马科斯邀请教授及其夫人到这儿来,他想先看看这些版画。”
“得了吧,詹姆斯。你的意思是先出价。”俾斯马克的态度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邦德感觉这对夫妇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宁娜踌躇了一会儿,然后宣布说午餐即将备好。“午餐过后我们引你们去客舍。”
“然后再来一次观光游览,你看怎么样,小宝贝儿?”
她在门边停住脚步。“太好了,马科斯,是该带他们参观一下。你可以陪彭布兰纳夫人,我来陪詹姆斯。这样行不行?”
俾斯马克又一次哈哈笑了起来。“詹姆斯,让你同我太太单独相处,我可有点儿不放心哩。”他那胖乎乎的脸上堆满笑容。
宁娜却突然不见了踪影。邦德心里想,得抓紧时间对付他。于是,不等俾斯马克有机会继续说话,他便单刀直入地问:“马科斯,你对彭布兰纳教授的邀请是怎么回事?”
那张白里透红的圆脸带着一脸困惑的表情转向邦德。“怎么回事?”
“彭布兰纳要我就此事同你进行交涉。说实话,他本不想让赛达——彭布兰纳夫人——来这儿。是她坚决要来的。”
“但那是为什么呢?我不……”
“据彭布兰纳夫妇告诉我的情况,你的邀请是通过武力发出的。”
“武力?”
“胁迫。用枪。”
俾斯马克大惑不解地摇了摇头。“胁迫?用枪?我只不过派了我的私人飞机飞到纽约,让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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