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黎斯特》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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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剧场!」我轻语:「这个地方,幽冥法术将大展鸿图!」没有谁回一句话,只有尼古拉斯微笑着。
转身离开剧场,我举手作势,催促他们跟着他。我在内心说着:别了,永别了!
我们还未远离大道上的明亮灯火,我突然停住不前;四周没有任何声音,然而无数惊恐景象一一呈现面前;阿曼德将现身来摧毁尼克;他新找到的兄弟姐妹,厌倦於他的疯狂,一一离他而去;终於有一个清晨,他在街道上跟跄跌撞,找不到任何可躲开阳光的藏身之处。我仰头看天,即不能出声,也没办法呼吸。
卡布瑞伸手揽住我,我紧紧抓住她,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她的肌肤,她的脸容,她的樱,全像是清凉的天鹅绒。她以妖怪纯净的爱,包围着我环绕着我,那种爱於人类的心,人类的血肉之爱,毫不相干!
我抱起她让她双脚离地,在黑暗中,我们好像是爱侣,一对由同一块石头雕刻出来的爱侣,至死不渝不离。
「他自己作了选择,我的孩子!」她说:「事情至此已无可挽回。如今,你总算从他身上解脱了。」
「母亲,你怎麽能这麽说!」我低语:「他根本不明白,他仍然不明白……」
「由他去吧!黎斯特!」她说:「他们几个会照顾他的。」
「我们现在得去找那个妖魔阿曼德了,不是吗?」我疲倦的说:「我必须让他不去干涉他们!」
翌日晚上,我进入巴黎,知道尼克已经和罗杰律师接头过了。
他早了一个钟头前来,门捶敲得一如疯汉,在阴影下大嚷大叫。他表示我已允许,将剧场的契约和金钱给他,他对罗杰和家人大肆恐吓。此外,又吩咐罗杰写信,给在伦敦的瑞诺和剧团团员,通知他们立刻回家来,新的剧场正等待他们的来共襄盛举。当罗杰口出拒绝,他一路追问瑞诺他们在伦敦的地址,罗杰不予理会,他就开始在桌柜胡乱翻寻起来。
我听到罗杰发着牢骚,怒火暗暗滋生。看来他还真有意把剧团的人,全变为吸血鬼哩……这个家夥,这个魔鬼雏儿,这个肆无忌惮、猖狂乱来的妖怪,他真敢吗?
我们之间的过节还不能勾销呢!
我告诉罗杰立刻派人去伦敦传话,表示尼古拉斯已失去理性,团员绝不可以任意回来。
罗杰处的事办妥,我随即赶到杜登波大道去。在剧场里,找到正在排演的他,兴奋狂热一如昨天。他又回到最早的花稍打扮,当年父亲宠儿时代的老首饰,也全一一戴上;然而他的领带歪斜,袜子弯曲滑落;他的头发零乱邋遢,好像巴斯底监牢里的囚犯,叁十年来从未照过镜子一般。
就在伊兰妮和诸鬼面前,我告诉他说,除非尼克亲口答应这些条件;巴黎的男女演员,绝不准杀戮,或诱拐来参加他的新团;瑞诺和他的团员,未来几年之内,绝不准传回吸血鬼剧场;否则他分文也拿不到。至於罗杰,是他在掌管剧场的金钱大权,更不许遭到任何伤害。
他依然冷嘲热讽,无所不至一如昨晚,伊兰妮却制住了他;得悉他的冲动妄想,她简直大惊失色;是她郑重承诺,她和其他几个绝不会胡搞乱为,是她运用老式杂凑但语粗话,恐吓他威胁他,使他错愕慌乱,终而撒手乖乖不敢出声。
最後,我将吸血鬼剧场的经营大权,全盘交在伊兰妮手中。此外,所有的收入虽经由罗杰之手,她却可以自由支配使用。
那晚离开之前,我问伊兰妮对阿曼德的所知。卡布瑞也在场,在靠近舞台後门的小巷子,我们叁个一起谈话。
「他在虎视眈眈——」伊兰妮回答:「有时他会现身而出——」她的脸惶惑不安,悲伤不已:「只有老天知道他会做出什麽。」她恐惧的加了一句:「一旦他发现此地的真相,谁知道他会如何?」
吸血鬼黎斯特
第五部:吸血鬼阿曼德1
春雨绵绵。
连绵的雨丝,渗透了街道大树上的每一叶新绿,渗透了铺石广场上的每一块石头。连绵的雨丝,更似串成细线的光亮,渗透了空旷的黑暗大地。
甚至也湿透了皇宫的宴会大厅。
国王和皇后双双出席大厅,於民共舞共乐。阴暗角落中,阴谋诡计正在秘密讨论着。王朝的兴起於衰亡,一代又一代,有谁在乎呢?只要罗浮宫的珍藏名画不付之一炬,一切即是美好!
再次的,我迷失在凡人的茫茫大海里。我的身边尽是娇好的肌肤,红艳的腮颊;这些美女的头发上,镶珠佩玉,无奇不有,女帽商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为美娇娘扮饰;珍珠缎带之外,帽子上有的更装有细致的船,船上尚有叁根柱子,外加小小的树,小小的鸟儿;不由得你不叹为观止。挺着宽胸的男士,穿着锦缎外套,有如公鸡炫耀着羽毛丰润的翅膀。闪耀的钻石光芒,更是大大刺疼了我的眼睛。
偶尔,笑声激起猥亵的回响笑声,蜡烛的烟雾弥漫了眼睛,似泡沫的音乐,在墙上四处荡漾。这一切的声音,轻轻拂过我身上。
敞开的门,不时飘来阵风细雨。
人类的无味具陈,正为我的饥渴慢慢加温。雪白的裸肩,雪白的颈子,强壮的心不断的脉动;隐藏在富裕之中的,是各种不同阶层,美丽的刺绣彩饰底下,花费的是多少劳心苦力;穿在高跟鞋里的脚,强忍疼痛受伤;面具更加疥癣,在他们的眼眶蔓延。
这个人吐出的气,另一个人吸了进去,音乐恐怕也是这个耳朵听进,另一个耳朵出来吧?不是吗?我们汲取光亮,我们汲取音乐,我们所汲取的,仅仅只是瞬间的存在穿越罢了。
偶尔,有眼光盯着我,那些眼光带着暧昧的期待;我白皙的肌肤使他们脚步顿住;然而,比起他们自我的放血,让自己能保持细致的苍白,我的白皙又算得了什麽?至於我的眼睛,不管怎麽样,比之珠光宝气的大海而言,又何稀奇之有呢?
然而,他们的喃喃细语,仍在我的身边悄悄扩散;这些气味,唉,这些各不相同的气味,那麽清晰有如说话的声音;那是各处凡人的声声呼唤,他们乃欢迎死亡,当死亡的脚步在房屋内穿越时,他们也渴望死亡。但是他们知道什麽是真正死亡吗?当然他们不知道。就连我也不确知,只知那是绝对的恐怖。我又是谁,能察知这种秘密?我只是太饥饿了所有了解;我渴望当下就欺身扑向那个苗条的女人,从她浑圆的小胸脯,丰满的肌肤上,立刻吮吸甜美的鲜血。
音乐不停的荡漾,人类的音乐!屋内的五颜六色,灿烂闪亮了片刻,恍如所有颜色全融成一体。饥饿更难忍了,那已不止是渴念而已,那是我的血管在戳刺,在索求。总有人该死,吮吸血只须片刻;我不能忍受啦,我想到有事就要发生;手指放在喉头上,我感到血在血管里流动,感到血肉在给於。给於我!那里?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血!
发挥你的力量呀,黎斯特!彷效毒蛇吐信呀!瞄准恰当的心脏,舌尖摇曳如箭射出,猎物一击而中。
那只丰满的小胳膊,圆熟丰润得可以挤出水来呐!那个金发刚刮胡男人的脸,亮闪闪的多麽可口!他的肌肉在我的手指下挣动,挣扎什麽?你哪里逃得了?
就在灵肉交战的这瞬间,就在这些坚决否认腐烂的活动景画里,我看到骨头!
在夸张炫耀的假发下面,乃是骷髅,两个张开的圆洞从後面窥探;一屋子摇摇摆摆的骷髅,正在乖乖等待钟声的呼唤;有如那天晚上在瑞诺剧场我所看到的观众,一旦妖法施展,即将惊骇四窜。屋内的凡人呐!恐怖就要降临叩访啦!
我非得出去不可,我犯了大错。这是死亡,我能够逃脱的,只要我能够出去;然而我是跟凡人走得太近了,这个妖怪似的地方,对吸血鬼来说,根本就是罗网,而我却自投罗网。倘若此刻我飞冲出去,这个大厅将陷入大慌乱;不行,我只好尽可能的温文儒雅,慢慢移向敞开的大满。
在远远的那面墙壁,金银细线编织而成的缎幔下;就在我自己的眼前,好像某些幻象骤然出现,我看见了阿曼德。
阿曼德!
倘若曾经有过召唤,我从没听见;倘若现在有招呼,我并没感觉。他只是在那儿默默注视我;一个容光焕发的怪物,穿着蕾丝,佩戴珠宝;那是仙履奇缘中的辛德瑞拉,骤然出现在大厅;那是睡美人,在蛛网?布之下,睁开妙目,伸出温暖小手,将蛛网一扫而光。这种景象,这种突如其来投掷而出的美丽具象,令我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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