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阙》第58章


她问,“你是何人?”
他手里挽着竹篮,里面装满水果,略微一笑,反射了明媚的浅光,“我乃章缓。”
炎夕走了出来,她的眉头舒展开去,她笑道,“章缓,你真是章缓?”
章缓点了点头。他说,“我已见过皇上,他答应留我在东朝。”
炎夕愣了愣,这是何用意?
他们走进殿内,子雁递上热茶。
章缓说,“我怎么也算是西朝的皇族?如今东西二朝结姻亲之好,他敢怠慢我吗?”
炎夕沉默不语。殿内只剩他们二人。
章缓淡笑,说道,“这二女同侍一夫,说是同尊同宠,总有分大小。我当然拥护你。”
“谁说二女同侍一夫?”炎夕走开去,悠声答道。
章缓不解的望向她,明眸里闪着光,“你能不嫁他?”
炎夕阖上门,她不打算隐瞒章缓,“章缓,这是个秘密,我已经打碎了玉盘,不可能成为皇后,你不要为了我卷进东朝。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一切以和为首。”
章缓怔了怔,他笑得灿烂,说,“我明白了。我也是西朝的子民。”
炎夕这才舒心一笑,她纳闷的看着章缓手里的竹篮,“这是什么?”
章缓才想起了什么,把竹篮往案上一放,“这啊。都是免费取的。”
“不用银子?”炎夕见他,俐落的把一粒粒的水果拿了半篮子出来。
章缓笑道,“听过‘掷果盈车’吗?”
炎夕一愣,了然了,她调侃的说,“章缓的美貌不久后,也是东朝第一了。”
他白晳俊秀的脸颊微微一红。
炎夕又问,“你要去哪儿?”
章缓神秘的说,“剩下的半篮子,我要送给别人。”
“别人?”炎夕注视着章缓,这宫里哪有别人,莫非……她说,“章缓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章缓的笑意有些疏散,但他答道,“的确是女子。”
这个夜晚格外平静,有清雅的琴音从九天外悬在星空下,余耳不绝。清凉殿排起了宴席,子雁只说,是宇轩辕吩咐的。
宇轩辕下旨还刘家忠烈之称,刘薇应旨入朝,她不接受任何册封,只想归隐。朝野曾传,刘薇拜于东朝第一乐师瑶琴先生门下,知琴甚深。
她琴德高洁,又是忠门之后,当年更亲手指证殇王逼宫之实,如今更为东朝立了大功。
炎夕心想,那会是个怎样的女子?
殿里安静得诡异,宇轩辕命竹目带来口信,今夜有位尊贵的客人。宴排清凉殿,只因清凉夜静,回皇帝的寝宫也方便。
他徐徐抬头,那人的容貌她怎能忘记?她一眼认出,那位俊雅的客人,便是殇王,宇苍武。
当日对战,今日相宴,他们坐在同一案上,仍没有高低之分。
他的手边有酒杯,盛满美丽的香液。
宇苍武并没有死去,而是跟随昭然回到久违的皇宫。他的眉眼仍是明朗,当年逼宫,他立于清凉殿发号施令,今天重返,人事全非。
宇轩辕脸上的淡漠已经疏去,他们此刻是知己,那场战,已经过去了。
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是毫无理由的。
宇苍武淡淡的说,“你的宝剑并非父皇之物。”
宇轩辕一愣,他一直以为,那是……
宇苍武笑线微扬,替他解惑,“我的宝剑从父皇当上太子起,就一直跟在他的身旁。你的那把是后来父皇使用的剑。”
宇苍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握紧了身边的宝剑,扬高了音量,声音回荡在清凉殿上,“我把我的乌骓送给了昭然。”他睿智的黑眸此时转向炎夕。
他的声音缓和了不少,“我的妻子在潇湘殿里,你能不能替我带给她一样东西?”
炎夕点了点头,她发现了这兄弟间微妙的关系,虽然还不明晰,但她极为尊重这所谓的乱臣。
宇苍武很熟悉清凉殿,他起身,往书案走去,墨色泛香,他写了几个字,便将白条交给了炎夕。
“你去吧。”
炎夕看了眼宇轩辕,他点点头。
炎夕又问,“你还有其他话,要我带给她吗?”
“你把这个交给她,她就懂了。”宇苍武的笑意润洒了繁华,他看向宇轩辕,“我和三弟有太多话要说,你也多陪陪她吧。”
潇湘是什么?
《山海经?中山径》曾言湘水“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
取中位,不上不下,取贤德,不嫉不骄。
潇湘殿本是刘樟的女儿,刘贤的住所。刘贤在万座碧宫中,选择了潇湘。
刘家的女人从来不以她们的美貌而著称,因为她们有永恒的智慧,有动人的才情,更有无上的品德。她们的魅力来自她们的内涵,那与生俱来的优雅随着时光渗透她们每一个毛孔,发散出美妙的光芒。
月台之上,刘薇抚着春雷琴,她的身边坐着一个漂亮的男人。他如同牡丹般,绽放在月夜之下。
刘薇脸上的笑容是安和的,她说,“昭然,多年不见,你变得不同了,倒也越来越像宇家的男人。”
宇昭然淡笑,回答,“我听音无数,还是姐姐的琴乐最为动人美妙,小时候,我就十分爱听你弹琴。”
刘薇拨了一下宫弦,她看向宇昭然,明澈眼里的光彩不输给当年的刘贤,“昭然,想不到最后殇王输给了你。”
宇昭然饮了一杯美酒,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竟走到了这一步。”
刘薇淡笑,她知道的,或者比那两个人都多,“我的姑妈刘贤曾对我说过,殇王的女人只有两个下场,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宇昭然静静听她说。
“这个世间总不完美,但我们却是完美的,我和他找到了出口,你呢?放手或者比执着更好。”刘薇试图想说明什么。
宇昭然轻笑了一声,他的眼神有点变化,“我以为你够了解宇家的男人,我不会放手。”
刘薇叹了口气,她在宇昭然身上,似乎看到了他的未来,虽然早料到他的答案,但她仍想说些什么,“昭然,你的性命重要,还是她重要?你是想要独占她,还是毁去自己?”
宇昭然没有回答,只是不停的喝酒,他的脸颊微微泛红,桃般诱人,却仍是俊秀无比。
此时,有人进来。她仍是素衣,却剔透玲珑。
刘薇收起了要说的话,她走上前说道,“见过公主。”姿态是尊敬的,但语调却是上扬的。
炎夕的眼神被她吸引,她看到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块美丽的光石。炎夕将纸条交给刘薇,“这是殇王给你的。”
刘薇沉静的眸泛起波澜,世上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到,她缓缓打开那张纸,风吹过,干了冷意。是她熟悉的笔迹,她并不在乎他们有没有看到,整张宣纸上,只有两个大字:采薇。
炎夕看到,她笑说,“是《采薇》啊,诗经的《采薇》,我也很喜欢。”
刘薇的眸里亮着水光,但她的唇边却闪现笑意。宇昭然直直盯着炎夕,他移不开他的眼,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尽管他知道,那是不对的。
半晌之后,宇昭然说,“我该走了。”
刘薇喊住他,“听我弹首《别辞》再走吧。”
幽幽的琴音,动人的弹唱,她纤白的玉指划过春雷琴,那曲因她而生,这琴因她而吟。她还是刘薇,不服女德,只服爱情,她不是刘薇,她的生命与一个男人重合在一起。
诗缓缓吟起,那不是《采薇》,那是她的《别辞》啊。
炎夕看着刘薇,欣赏着情曲,宇昭然看着炎夕,想着什么?
他的离开带走了潇湘的春色。
寝殿里有烛光盏盏,在寒风里摇曳,苇帘上卷,固定了风景。
刘薇优雅的静坐,她看着眼前的少女。
炎夕笑道,“殇王让我陪陪你。”
这个女子就是延曦公主,刘薇很清楚,她或者比炎夕更明白,她未来的角色,当然,刘薇并不是神,她只是看透了在她视野里发生的事。这个世上有很多未知的事情,它们发生在你身后,但有些事实总不能改变。
刘薇说,“你虽然是公主,但我叫你炎夕,我们一样是女人,没有尊宠荣辱,高贵低贱之分。”
“好。”炎夕答道。
刘薇的笑意似深又浅,她的表情,似合似散,“你嫁来东朝,是为了什么?”
炎夕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是为了和婚。”
刘薇缓缓站了起来,她走近炎夕,她的目光清明而又深远,像是要试图看穿什么,她看到了一片清澈,又看到了一阵迷茫。
“既然说到成婚,我们就谈谈宇家的男人。炎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宇家的男人,他们的成就不在于他们的身份,他们聪明,残忍,才守得住东朝的皇土。”
炎夕很明白,“你说得没错,他们聪明,他们残忍,权利的争夺不可避免。”
刘薇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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