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阙》第21章


新帝的声音此刻响至整个宫廷,“太子,炎夕,随朕入内。”
鼓乐停了,锣鼓也停了,他们的梦也要醒了。
炎夕迈着沉重的步子,李宙宇并没有看她,她凄凉地笑着,有一种不安在心里荡开,她的美梦正在残喘着虚弱的气息叙述着一个不幸的结局。
她踌蹰着,最终还是跨入了内殿。阴沉的殿阁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她从未如此害怕踏入这座宫殿,这金碧辉煌的殿阁将会成为恶梦的入口。
李宙宇放下了手中的一纸奏褶。
新帝问道,“你作何决定?”
李宙宇望向炎夕,他开不了口,他的喉中有千斤重,他感到方才剧烈跳动的心脏已经停了下来,不停地彷徨徘徊。
炎夕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抬起头,脸上没有表情,像块红木无力勉强地站立着,她缓缓地回答,“公主无权过问国事。”
新帝挑了挑眉,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取消大婚?”
一阵寂静,没有人回答,他们心知,此刻的决定关系到的是整个西朝国民的命运。而炎夕也没有开口,她的确无权过问。
新帝缓了片刻,又说,“继续大婚?”
“不行。”李宙宇的声音在封闭的殿阁内格外的响亮。
这,就是他的决定。炎夕望了望那俊美的男人,他此刻看来是那样的陌生。她不认识他,她不相信,他是昨日带她狂奔的少年,他当时是那样炽热地望着她。
她的身子晃了晃,用尽所有的力量,她的唇才微微的开启,她的声音从喉内到唇外,依旧好听,但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气,“皇上,请容我先行回宫。”
她低着头,转过身,朦胧中,她看不见任何的身影,在回过头的刹那,有一滴泪因为她闭上了双眸滑至她白晳的脸颊。
终究,她还是得不到幸福。
小四焦急地在她的面前走来走去。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公主,只是暂停,暂停大婚而已。昨日你与将军已是夫妻了。”
炎夕像个木偶似的,静静地坐在床上。她没有流泪,也没有表情,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那片柳絮。
“你看,太子来了。”小四欣喜地迎了上去。
片刻之后,未召宫里只有他与炎夕二人。
他们都沉默着。炎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何时出发?”
李宙宇的心像被千万虫蚁啃食一般,他痛苦地宣布着一个答案,“北歧已收下了东岳帝主的聘礼。”
最终,他帮她决定了她的命运。
炎夕望了望李宙宇,唇边泛起一抹笑意,缓缓地说道,“当年朝宴,我曾对伯父说,此生绝不与人同侍一君,想不到,还未出阁,就有人毁了我的美梦,连一个希望也不给我。好个东岳国君,竟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要同立二后。”
李宙宇明朗的双目如今变得阴沉,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刮刺着他的心,因为他在伤害着他最心爱的女人。“若是西朝不答应,东北二朝便会联力向我朝宣战。如今再也凑不出粮晌,西朝……”
“够了。”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又被她用力地抹去,暗红的锦布沾上一道湿迹。她仰起头,与他对视,“你不必多作解释,与整个西朝相比,我一个小小的公主算什么。”
她的话如同火焰一般灼伤了他的心,他沉重地抬起手,抚上她的柔美脸颊,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
她任由他抱着,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地问道,“宙宇,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想不到还未开口,竟已经成真。”
她泪眼望着他,似乎是在把他的模样永远记住。她知道,一个公主没有资格那样问,但此刻,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儿。
他们相望着,炎夕轻声问道,“西朝与我之间,你会选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殿内死一般的沉静。
炎夕笑了两声,缓缓退离他的怀抱,睁着空洞木然地眼睛,“是我傻,你早就已经回答我了。你可以为我牺牲你的性命,但我在你的心中终究不是唯一。而你,竟连骗我,也不愿意。”
她知道这个问题是在为难他,也是在为难她自己,但她终究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给她可以狠心的力量。
她徐徐地转过身去,身影孤独而又悲伤,映在他的眼里。他知道,这幅画面会永远刻在他的心里,成为他永远的痛。
“炎夕,你在怨我吗?”他锁住她的手,阻止她离开。他想用尽所有的力气抓住她,却又害怕伤到她。
他多么地希望她能恨他,最好恨他一辈子,至少那样她不会忘了他。他的影子也会追随着她深刻的恨意日日夜夜地相伴在她左右。
她明丽的眸子变得清冷,伸出颤抖的手,她拿起镜前的一把黑色利剪。其实她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决定。
他仍是不打算松开。他笑得苍凉,如果她要杀他,那就杀吧。
但她没有,她朝他挑衅地一笑,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白晳的肌肤因为剧烈的磨擦变得通红。她拔出了头上的玉凤簪,一刀剪了过去。
“不要。”他惨烈地喊道,伸出手抓住的却只有几绺青丝。他的眼蒙上了水光,她的头发。
她昂着胸膛,冷艳的面容因为烛光变得更加黯淡,她咬着牙绝决地说道,“皇后有阙,不伺二君。李宙宇,今日,青丝已落,从今你我恩断情绝。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从此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在原地静默了很久,她是恨他的吧。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最终,她听到了一声巨响。
殿门关上了,他走了。
她瘫坐到了冰冷的地砖上,沉寂的宫殿里回荡着她嘤嘤的哭泣。
原来这就是痛,她从来也没有这么痛过,它们像是冷宫中远逝的亡灵哀嚎着向她抱负,清晰,残酷地告诉她,这才是公主真正的命运,永远都不会有完美的结局。
她有些明白了,她的身份早就决定了她一生的命运。
烛光在风中轻颤,瑟瑟地抖动着,她哭累了,睡了过去,恍惚中,她又听到了一阵箫声,如同那未知的明天带着无尽的迷茫和苍凉。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本章完)
新帝下旨与东岳朝联姻,嫁西朝长公主延曦于东岳帝主为后。
炎夕毅然决定,三日之后便前往东岳朝。她不愿意见李宙宇,嘱咐侍卫严守未召宫,不准他踏入未召宫方圆三里,也没有人告诉她,关于李宙宇的任何消息。
她命小四带去她的话,她延曦出嫁东岳朝,不带西朝一金一银,不带西朝一兵一卒,也不带西朝一婢一马。
她唯一想带走的是新帝的一把玉梳,还有袁夫人亲手绘制的归山图。
夜凉风冻,月已不全。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那眼中微带的愁绪竟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初尝情识初窦开,转泪才知情已逝。事已成局,无力回天。
“公主。”
“章缓?”炎夕望见章缓推开了殿门,他的身上挂着包袱,笑脸盈盈,更显得清逸。“你来干什么?”
章缓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回答道,“我来给你陪嫁。堂堂西朝长公主,怎能没人陪嫁?”章缓拍着包袱说道。
“你要跟我去东朝?”她皱了皱眉,“我说过,不带西朝一兵一卒。”
章缓认真地回答,“我不是兵也不是卒,不是婢,也不是马。”
“但你是男子,哪有男子陪嫁?”炎夕有些无奈。
章缓严肃地说,“炎夕,你我也算是朋友,一同出生入死过,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去东朝面对那个暴君?你的身边还是要有个亲近的西朝人。”
炎夕沉默了片刻,叹道,“你还是留在他身边吧。”
章缓眼中闪过一丝沉色,随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陪嫁你到东朝。”停了停,他露出苦恼的表情,半认真地又说,“我倒不怕扮成女子,只是,我若是男扮女装,这一路上怕扰了你的安宁。”
炎夕听到他说话的话,忍不住笑了。她感动地望了望章缓,只能点了点头。
章缓见她绽放出的明丽笑靥,心里才微微地松了口气。
他走到炎夕身后,如玉般的手指停了停,挑起了她耳后残破的一缕青丝,熟练地将它藏到她的云髻里。
她闭上了双眼,细梳的尖角开始碰触她的发梢,一下接一下,也在揉着她发酸的心。
她的耳边,章缓还在说着话 “皇上又病倒了,这几日,御医都聚在皇阁内……昨日我出宫走了一趟,遇到一位明艳的少女,她明眸皓齿,端庄得很,事后才知她是魏宰相的千金。”
她的纤指因为心中涌起的痛处,微微动着,越握越紧,尖尖的指甲扎进她的手心……
“公主,公主。”不过一眨眼,章缓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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