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舒之弃长生》第144章

兰守轩，你心底，可曾有我半分？
“云迟，你确定要进去？”缥缈风站在边上，抱着手问我。
不敢正视他明亮的双眸，撇过头看向远去山脉，许久之后点点头。
缥缈风随着我的视线望过去，道：“你看的那边是兰明玉和云玦的合葬皇陵。站在高处，从地形上看，兰守轩的陵墓正好守着兰云二人的陵墓。”
闻得此言，心中一哀。兰守轩生前先是跟随兰明玉，之后又是痴守云玦，死后没想到也是这般。
“进去吧！”
暗暗吸了口气，点头。
兰守轩新逝，皇陵之中依然留有很多侍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选择隐身进入。
陵内松柏苍翠，树木森森，巨石古兽像伫立两旁，似在守卫着什么。走在静寂甬道上，只觉周遭一片肃穆。
进入殿内，肃穆之气更甚，却依然是空荡一片，寂静无声。缥缈风凝眉深思，四处观察。
“找什么？”我轻声问。
“找入地宫的通道。据我所知，望月风俗是满一年地宫入口才封死，兰守轩皇陵的地宫入口是在正殿里。”缥缈风解释道。
转了一圈，缥缈风眼睛一亮，停在正中的青铜大鼎边上。
“就是这了。”说着，缥缈风扫视了下四周，逮着两拨侍从交替的空隙，扭动了大鼎上的机关。
只听“哗”的一声，背后的墙翻动了。眼看着侍从鱼贯而入，缥缈风赶紧拉着我闪身进去。
墙后是一条通道，通道两侧支起的青铜灯盏上燃着千年不灭的人鱼膏。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得殿内一阵嘈杂，是侍从发现了墙开，可是又没发现人影，于是陷入一阵疑惑中。墙壁很快又阖上，那些嘈杂声也被阻隔开。
看着三面密闭的墙，心里突然有些压抑。如今眼下唯有一条路，便是通往地宫。
与缥缈风四目相对，目光一定，道：“走吧！”
甬道很长，很静，两旁依然伫立着石像，墙上也刻着精美的壁画，只是此时心情复杂，也无暇观赏。
走完甬道，便是长长的一段向下延伸的石阶。越往下走，空气愈发清冷，石像也越来越多，除此之外，却无其他。
“奇怪了，别的皇陵，一定是机关重重，这望月先帝的陵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安安静静走了一会，缥缈风纳闷道。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想起那位宗师，便道：“王弗及应该在这守灵。”
“就算是宗师守陵又如何，护得了百年，还能护得了千年？”想到什么，缥缈风又道，“别的帝王的陵墓设置那么多机关是因为陪葬了太多宝贝，防的是盗墓贼，这望月先帝听闻是极不在意荣华之人，想来陵墓里也没什么陪葬品，所以也不设什么机关……对了对了，是这么回事，以前好像就听人说过。唉，其实他也是位好君主，在位没两年，却是望月发展的最为迅速的两年，只可惜他本人不热衷皇位。当年他兄长驾崩之时传位给他，他是推脱不得才接下的……”
缥缈风絮絮叨叨的说着，只是这皇陵之中本是一片死寂，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在这环境中依然显得格外清晰。
我是思绪万千，也无心应答，在皇陵外时还踟躇着不敢入内，现在进了陵内，只想着快些进入地宫，快些见到兰守轩，快些将他救活。
好不容易走到石阶尽头，却发现面前一堵墙，没了去路。疑惑的望向缥缈风，他也是皱着眉头。
“进人陵墓还是第一遭，实在是没经验。难道是我们走错了？”摇摇头，又道，“不对啊，这信息可靠的很，是断然不会错的。肯定这墙上也有机关，我找找。”说着，四处摸索起来。
想着也许此时兰守轩就与我一墙之隔，不由也寻找起来。
正当我们两人寻找机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气息骤变，似一阵风扫过□的脖颈，寒毛一竖，感知到有人袭来，身一拧，转身挥出一掌。
只听“嘭”的一声，体内气息一阵动荡，运气压住，迅速的稳定身形，才没后退半步。再看与我对掌的那人，却是连退三步，退至墙边才止。
“王弗及！”待看清那人样貌之后，我惊喊道。
听到我喊出他的名字，王弗及一怔，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缥缈风。
他并没见过缥缈风，我的样貌也已有了变化，自然也认不出我。
“我是云迟。”我解释道。
王弗及眸底迸出一丝茫然，很快转为欣喜，但一会又变为浓浓的哀戚。
“您，终于来了！”他哽咽道。
今生见到的王弗及，虽然垂目恭身，极为收敛，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宗师气息却是难以掩盖的。之前也曾见过他因为兰守轩驾崩表现出极大的悲伤，可是今天这种难以言喻的哀戚却未曾见过，更何况，不过是看到我来了，他声音就哽咽了，若非极大的痛苦和悲伤，他又何至于此？
想及此我不由蹙眉，终于来了，这个终于，又从何说起？
“老奴在此等您很久了，本以为此生再也等不到，没想到您还是来了。可是，您还是来晚了！”
王弗及的声音悲伤决堤。
我看着他脸上无处掩藏的悲伤，心里一阵不安。
“怎么了？为什么说我来晚了？”
王弗及没有回答，可是起伏的胸腔泄露了他波动的心潮。
“你等我？为什么要等我？”我又追问到。
“主子驾崩了，主子驾崩了！”王弗及的声音颤抖不止。
“我知道他驾崩了，这次来，是要让他起死回生的！”
本来低垂着的头突然抬起来，只是那双眼里却是一片湿润，“没有用了。您来晚了，就算您有长生诀，您也救不回主子了！”说完，王弗及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心里一阵惊慌。
“主子知道您恢复记忆，一定会再次舍出长生诀救回他，他不愿再欠您什么，所以临终前下了旨意，等他死后，火化！”
火化！
轰隆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响，炸的我魂散了一半，人失去了知觉，脑海里浮现出的只有那触目惊心的两个字。
荒海大地尊死者，遗体从来保存至好，不到万一不火化，兰守轩身为帝王，却为了不再欠我，选择了灰飞烟灭！
兰守轩，你当真对我如此心狠！当真不愿，再见到我！
压制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咽下喉中的血腥，我盯着王弗及，一字一句哽咽道：“带我去见他！哪怕他化成了灰，你也带我去见他！！”
墙，终于打开。
缥缈风的说话声依然化为云烟，除了嘈杂，再听不真切。
我看着放置在陵墓正中的棺椁，一步步挪过去，每一步，都是千斤重。终于走到跟前，却像是走过了沧海桑田，那些曾经的画面一幕幕呈现，历历在目，犹如昨天，可我知道，一切再回不来！
无力自持，扶着棺木。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化为灰烬都不愿我救你醒来！为什么……”
一滴眼泪掉下，落在棺盖上，一片冰寒。
兰守轩，你对我的那些好，只是为了云玦，可是我愿意相信你是真的。我不去计较你的谎言，不去计较你对我的心狠，我只要记得无边岛的初见，红珠链的许诺，大雪纷飞中你为了救我抱着我躲开滚落的山石……我只要记得这些，就好！
你是我千百年来第一个喜欢的男子，我喜欢你，哪怕我失去记忆重新开始都，都还是惦念你！
我多么想你醒来，多么想再看你一眼，哪怕你依然对我淡漠，对我置之不理，可是只要我还能看到你，也就够了！可是，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兰守轩，你明明知道你认错了人，爱错了人，可是你还是选择错下去！你爱着云玦，那我呢，难道就从来没有在你心里留得一丝痕迹？
灰飞烟灭，灰飞烟灭，兰守轩，你就为了不再亏欠我，不再让我救，你就选择了灰飞烟灭！兰守轩，你真的好狠啊！
好狠啊！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