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传》第94章


她又抹了抹泪:“长姐若是活到今日,见到国公这样,也应当是心有安慰的。”
季堂心下感慨顿生,终抱拳道:“多事之秋,还请两位娘娘在宫中务必多加小心,待过些时日,微臣再送些过冬的东西来。”说罢,略微抬手,匆匆就往外走去。
文墨看着宁贵嫔,不免微微皱眉:“皇上虽不在了,贵嫔的禁足可没解,怎可肆意乱走?”
宁贵嫔也不多说其他,欠身告退,攀到安国公这棵大树,可比找这个自身难保的皇后有用的多!
果然,不过多日,庞府便往宫里送了些过冬的东西,咸安宫和毓枚宫各是一份,文墨知后,笑了笑,宫中那位可真会审时度势!
而季堂心中隐隐担忧之事,其实,来得极快。
无忧自起事那日后,再不曾踏足皇城这伤心地半步,也不外出走动,依旧住在和亲王府中。
冬节之日,他听完属下呈报近来战况,得意已大于最初的担忧,雄心壮志一并在心头翻涌,似乎已是稳操胜券。
这时,他再看向底下诸人的目光中,便多了道神采飞扬之色,无忧看向右下首一位白发之人,挑眉问道:“凌相,本王替叶眉报的仇还满意否?”
他隐隐有些报复的快意,若是当初你将叶眉嫁予我,怎会有此噩运!
那人吃力地撑着扶手,蹒跚起身,朝上见了个礼:“待到功成之日,微臣愿拥戴王爷建立新朝,死而后已,在所不辞。” 若不说话,无人能认出,他竟是一夜苍老后的凌仕诚!
在座不乏溜须拍马之徒,此时纷纷起身,都说凌相此言差矣,要立新朝,何需等到功成之日,现在就可黄袍加身!
无忧听后,难掩赞许之色,他点点头,起身只说是去宫中看看,众人自然拱着他一并浩浩荡荡地过去。
王府外,早有埋伏下的若干刺客,见这个机会难得,一并杀了出来,不过须臾,就是腥风血雨一片。
无忧坐在车舆之中,静静听着兵器交接的叮当之声,忽然生出些豪气来,任凭外面如何,他自岿然不动,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气,一个王者,怎能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对此,他嗤之以鼻,打从心底怀疑,孟州那位到底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牧秋坐在无忧下手,此时称赞道:“生死关头,王爷还能面不改色,无愧是个真正的王者。”
无忧抬手,略微说了些谦虚之辞,又笑道:“先生这样能长袖善舞,本王原先还真是未发现呢。”
他话中始终是带着些贬低之意,其实,对于李牧秋其人,无忧还真的是难以捉摸。
牧秋笑了笑,颇有些云淡风轻的意思:“立场虽不同,目的却一样,只需王爷谨记答应过李某什么就好。”
从父亲给他拟下表字为“归之”二字起,他的命运就注定是要归去的,只是,牧秋自己都没料到,他要归去的地方,竟是南蛮!
国仇家恨,这次一并算清,若是父母泉下有知,也该放下心来了。
外头打打杀杀的声音渐渐消了,想来刺客已被赶尽杀绝,轱辘重新转动,往前辗去,也许是正好辗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车舆从中央的兴安门进入皇城,经过承天大街,再到了承天门,无忧掀开车帘,看着那道朱红大门,嘴角终勾起笑来。
人在面对唾手可得的皇权时,总希望能更进一步,再进一步!
崇文大殿又暗又冷,没有了丝毫往日的光辉和喧嚣,竟显得有些衰败之意,只有正中央的蟠龙座淡淡散发着金色的光泽。
那,就是无忧梦了二十几年的皇位,此刻,静静地,只等着他上前!
无忧拾级而上,一步一步,走到宝座旁,心下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他伸手抚摸座椅,指尖传来了一种冰凉无情的触感,他的笑容越发灿烂,很好,皇位本该就是如此!
他缓缓伸开袖袍,抿唇敛色,终稳稳地端坐在宝座上,底下众人见此山呼万岁。
那声音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充斥在无忧体内每一处,提醒着他这一刻无上的欢愉,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最是肆意狂狷。他终是成了!
崇文殿的动静,咸安宫中一清二楚,文墨怔怔眨了眨眼,缓缓吩咐道:“来人,替本宫换上朝服凤冠,皇宫之地,岂容他人放肆。”
……
而同一日,丹蓉自尽于王府。
她虽一介弱质女流,但自小耳濡目染徐老的忠君之意,听得自己丈夫的僭越之举后,终怆然泪下,留下遗书一封,投湖自尽。
“夫君,吾先行一步,请多珍重!自君谋逆起,吾被忠君爱国之念日日折磨,不曾停歇,吾自觉有愧,但求不曾牵连徐府诸人……”
第 73 章
六龙三凤的凤冠静静摆在一旁,正中间立着一只振翅飞翔的凤凰,周围镶嵌着几百颗各色宝石,又装饰着数千粒珍珠,流淌着触目心惊的艳丽奢华,还有端庄高贵的皇权威严。
这顶厚重的凤冠,是皇帝送给文墨的,自大婚之后,她就不曾戴过,而这一回,她终命人将它取了出来。
文墨已换上一袭红色大袖朝服,袖袍、衣摆之上,交织着金线绣的龙凤纹样,更显华贵和清冷之色。
只皇后一个眼神,含槐已捧着凤冠慢慢挪步上前。
到了这时,暖阁之内,皇后的几名贴身婢女同时跪下,为首的荷香伏在地上,拼了命地死死哀求,只期盼小姐别去冒险。她的声音哽咽,又有着些惊恐之意。
而暖阁之外,咸安宫上下三十余人,齐齐跪在朱红的帐幔外,不住地叩首:“请皇后三思!”
这股泣血挽留的人声,和着一下又一下以头抢地的清脆之音,在空荡的咸安宫内,形成了道滔天巨浪,不可谓不激荡人心。
文墨的双眸阖上复又睁开,清亮之余,又有些沉毅,她撑着案沿艰难起身,入冬之后,她的腹部已明显隆起,就算再宽大的衣衫也掩饰不住,而她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与寒色。
忠孝二字,于文墨自己,是浸淫二十年的信念,而于这个残破的山河,则是支撑的根本。
有人已在前朝僭越称帝,山呼万岁,而她贵为一国之后,岂可躲在后宫,贪生怕死?这一次,她终得要去的,若是死了,也算不付了情义。
“都起来吧,本宫意决,既然皇上不在,那本宫就要替他看好这儿,免得失了皇上的脸面。”
文墨将底下诸人一一不舍的扫视完,脸上重归于皇后该有的平静,她回头看了眼凤冠,眼眸中露出一丝属于女人的哀婉。
长青,请庇佑我们母子,度过这一劫吧,我虽无惧,但仍有憾,若是真得会死,我想问你一句,你可后悔?
与此同时,孟州行宫的大殿之上,长青心尖猛地一悸,他嘶得一声狠狠抽了口气,伸手抚住胸口处,温热的掌下只传来急促的心跳声,声声震耳。
而这一瞬,他眼框里就起了潮湿之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两个字。
长青痴痴愣住,不消反应,他就知道自己刚刚唤得是“墨儿”,那道存在并压抑在他体内很久的不安直觉,这一刻活了过来,缠满全身各处,说不清道不明,隐隐让他害怕。
这样的认知,让长青感觉非常难受,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逃离了掌控,他摸不着,也猜不透!
“……南方大营调回的十万兵马,已到江北,连着西北诸军,可直取祁州……”
谢尘非还在底下滔滔不绝,长青好容易定下心,才听到个末尾之处,他应道:“很好,此举务必一击即中,接下去再平定南乱,亦是不迟。”
长青原本很贪心,想着要在两处都得势,但真刀真枪地几番厮杀之后,他才明白,任凭脑中计谋定得再好,真待践行起来,总会有一两处的疏漏,欲想攘外,终须得好好安内!
待下朝时,长青单独留了武易安觐见。
君臣二人一前一后刚刚走出大殿,长青便焦灼问道:“易安,祁州那边近来可有什么消息来,宫里如何?”他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皇后怎么样了?朕总觉得有些不安。”
武易安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最后一个问题,恐怕才是今日的关键,只是,现今祁州的守卫森严许多,暗卫的消息,也不像前些日子那么好传的了!
武易安不敢多做隐瞒,一股脑地全道了出来,待说到庞阙常常出入宫廷之时,又偷偷抬眼观察皇帝脸色,见他面色如常,才敢继续说下去。
长青听完,也没有任何不悦,只挑到个重点:“怎么没有皇后具体消息?”
“皇上,宫中消息实在传不出来,封得太死,想来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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