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消魂》第33章

瑞茜开口想说些什么，脑中却想不到用词。此刻水壶已经烧开，呜呜地鸣叫着，她起身去关火。唐显坐在原处，脸上开始显露苦涩。她没有明确地答应他的追求，那就等于说她是不同意的。
他闭上眼睛，缓缓压下胸口的沉闷，但厨房传来咣铛的声音，又使他快速睁眼。
“瑞茜，出什么事了？”
他赶到厨房时，只见瑞茜愣在原地，手中的水壶盖子不见了，身上全是水渍。她失神时，铁壶的底部撞到桌角，壶身倾斜，滚烫的热水就从顶部溅到她的身上。瑞茜看着自己的失误，没有反应，也不知道痛。
“瑞茜！”
唐显箭一样地跑到她的身边，把水壶扔到一边，察看她的身上。水都泼在腿上，而她只穿了一条棉布的裤子，已经全贴在她的皮肉上了。唐显心中焦急，抱起瑞茜冲到到浴室去。他用凉水冲她的伤处，但是脱下衣服一看，瑞茜白皙的皮肤上，已经起了大片大片的水泡，形成刺眼的斑块。
“痛吗？”他仰起头，心疼地看着发抖的瑞茜。
她看着他的眼睛，大眼中含着水雾。慢慢地腿上的痛疼传达到脑中，来不及为自己的赤裸而羞耻，心中堆积着对自己所做过一切的悔恨。
程瑞茜，你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他伸手去抚她的脸，凉水已经把他们两个都浸湿了。他手上的冰冷碰到她的皮肤，使她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手指缓缓柔柔地划过她的脸颊，在她的眼窝处停下。瑞茜感受到唐显指腹的压力，眼睛一眨，泪珠随之滚下。
唐显起身，嘴唇落在她的眼上，舔去那滴泪珠。他捧起瑞茜脸，鼻子贴着鼻子，只要一张嘴，呼吸便会吐在对方的脸上。
“瑞茜，我知道我很卑鄙，我不该逼你的。可是现在你身边没有别人了，只有我……所以不要再把我也推开了……”
他的气息，热烫了她的脸颊。唐显说的话，在瑞茜的心中层层地荡开。
她现在身边，真的没有什么人了。
最开始走的是包磊，她等了三年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然后就是她的母亲，死得那样不明不白。再接着就是失去白旭，到现在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这段关系是如此结束的。周边的人，那些可爱的朋友们，也因为她的自闭而失去联系。
她活得好失败，走到如今只剩两手空空。
“对不起……总是叫你这样担心我。”瑞茜轻声地说着，因为身上发冷，声音也是抖的。
“不要这样说。”唐显怕她会冻坏，把花洒放到一边，取出毛巾为她擦身体。
瑞茜觉得这样不好，忙抢着毛巾说道“我自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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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伸得太快，碰到自己的水泡处，立刻痛得叫出来。唐显吓坏了，连忙察看她有没有弄破伤口。还好没有碰破，他看了之后松了口气，想起再这样在浴室里耽误下去，瑞茜真的会生病。
他抱起瑞茜，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走回楼上自己房间。一路上唐显小心翼翼，自己身上的水流了一地，但他除了瑞茜看不到别的事物。
将瑞茜放到自己的床上，棉布的床单立刻开始吸收她身上的水份。瑞茜叫着：“不要这样，会弄脏……”她刚要起身，唐显又抽出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不要乱动，快点把衣服脱下来，别碰到自己的伤口，女孩子身上不能留疤。”
瑞茜已经冷得脸上失去了血色，自嘲地想笑，嘴巴却没有办法弯动。她身上有没有疤会怎么样，又留给谁看呢。
唐显从衣柜里找出衣服，走到门外去换。等他回来时，瑞茜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扔到床下了，唐显看到地上的湿衣，皱眉说道：“这样不行，我得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了，我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是热水……”
“那么大的水泡还不严重吗？你也太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吧！”
唐显看瑞茜麻木的态度，也忍不住生气了。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破皮，他都会心疼得要死，早知道这样，就应该他去泡茶的。他一个大男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而瑞茜却在厨房里被烫伤。
他好恨自己的无力，无论多么小心，瑞茜还是不断地受到伤害。
瑞茜对唐显的发作有些吃惊，她瞪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说道：“你、你不要生气，就算到了医院也只不过是上一些药。我自己去买些药膏回来涂上也是一样的，我会小心的。”
瑞茜都那样软弱地说了，唐显又开始后悔。他不该对她叫嚷的，然后他又做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最常做的动作，用手捂住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几个深度呼吸之后，他想到最重要的还是处理瑞茜的伤。
“你在这等着，我去买药。”
瑞茜不想叫他去为自己奔走，但她喊他的时候，唐显已经下楼听不到了。
他去了最近的药店，叫导购拿最好的烫伤药膏给他，还打电话给认识的学医的学长，询问要注意哪些事项。等他赶回来时，瑞茜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着他了。
好在她已经换了裙子，并没有碰到自己的伤处。唐显嘱咐瑞茜不要把水泡弄破，这两天也小心不要再洗澡。瑞茜点点头，看到他走到自己的面前，拿出药膏，折开包装，抹在手上，要为上药。
“我自己来吧！”她盯着唐显的脸说道，有些慌张。
唐显才发现自己差点就要翻开瑞茜的裙子了。他太心急她的伤口，却没想过自己这样做有多唐突。他的手僵在半空，人也随之僵住。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好久他才缓过来，把药放到瑞茜的手上，对她说：“小心一点……”然后转身离开了客厅，走进自己的书房，一坐就是整个下午。
50
接近傍晚的时候瑞茜敲开书房的门，唐显只是盯着墙上的画看个不停。瑞茜头一次有机会也有心情看看自己的那副裸画。皮制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身白如玉的少女，长发披在肩上，晨光洒在身上如镀了一层金光。
这一副画比唐显任何一副都要画得细致，如果仔细去看，甚至可以看清一根根的青丝。瑞茜慢慢地走近，看着过去的自己。应该说，唐显画得要比她本人更美，那是他心中的瑞茜，一个完美的恋爱对象。
但那不是真实的程瑞茜，她没有那么好。
“你的同学打电话来……”她在唐显的身后柔柔地出声，打断了唐显的出神。
“是谁？”唐显转头看她，绿色的眼睛在橙色的阳光下闪出金色。
“好像是美术系的人。”
“哦。”唐显起身，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瑞茜走到油画的面前，看着上面毫无瑕疵的女人。如果她真能活得那么美丽该有多好。
唐显回来的时候，又轮到瑞茜对着画发呆了。她比以前更美丽，他比以前更爱她。但是他与她的距离，甚至比三年前初相识时，还要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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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茜，想不想出去玩一下？”他展开笑容，走到瑞茜的身旁，按下墙上的开关，缓缓地有另外一副风景画落下来，覆盖在瑞茜的画之上。那是他在失窃案之后加的保安措施，别的东西丢了都不在乎，唯独“瑞茜”不能丢。
“出去？”瑞茜回头看他。
“对啊，刚刚有几个朋友问我要不要去参加聚餐，你和我一起去吧。”
唐显不想瑞茜整天窝在家里，她封闭得连课都很少去上。这样下去她的精神状态会越来越差的。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就好了。”瑞茜还是不想面对人群，她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躲起来的。
“好，你不想去，我们就待在家里。”唐显也不勉强瑞茜，转身就要去厨房，“晚餐我来煮，不过不会太好吃……”
“你不去吗？”瑞茜在唐显身后叫着：“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待在这里也可以。你还是去吧！”
唐显转过身来，很温柔地对她笑开，“其实我也不想去的。待在家里也很好啊。”
他再次转身去厨房时，瑞茜说：“那就去吧！我跟你去！”
唐显由心底里发出来的笑容真的很美，那是他最漂亮的表情，比平时虚伪的笑容好看很多。瑞茜见他那样笑时，就不由地也跟着笑起来。就像以前对唐糖笑时一样，他们兄弟有很多共同点。
他对她说：“你去换衣服吧，穿条裙子，打扮得漂亮一点。”
瑞茜上楼之后，唐显就打电话给朋友说，自己要带着女伴去。那些同学当然很高兴，一是可以见到唐显的女朋友，二来其它的女孩子也可以对唐显死心了。
当唐显与瑞茜走进一品香的包间时，里面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男生们是兴奋，女生们则是沮丧。唐显是育英大学的王子，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很多人都知道他和正谊的一个女生在同居，也有人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