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妓女吸毒者》第18章


过了一会儿,我母亲告诉我,戴特莱夫来过好几次打听我的消息。她告诉我,戴特莱夫看样子对于很久没看见我很懊丧。于是我又想起了戴特莱夫,仿佛又看见了他那一头卷曲的头发,温柔而漂亮的面孔。我感到十分幸福。有一个人在思念我,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他就是戴特莱夫。我感到内疚,好几个星期以来,我几乎把他和我们的爱情忘掉了。
我回来几天之后,戴特莱夫来看我。我一见他走到我床边,我不禁一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瘦得皮包骨,他的胳膊细得几乎连我的手都能攥得过来,他的脸苍白,轮廓塌陷。可他还是那么英俊。他的眼睛显得更大,也显得更忧郁。忽然,爱情又在我心中复活。即使他变得骨瘦如柴也没有什么关系。我甚至不想知道为什么。
好一阵子,我们俩不知道说什么。他想知道我的情况,可我没有什么好讲的。我甚至忘了跟他讲我假期在我外婆家的情景。我只是问他为什么不去“音响舞厅”了,他说“音响舞厅”真讨厌。那么,他现在去哪儿呢?他终于说了出来:“地铁动物园站。”干什么?“我卖淫”。
这时,我并不感到吃惊。我知道一些吸毒者有时就这么干。我没有怎么明白这里的含义。再说我也不太想知道。我只知道那主要是满足同性恋者,而不是自己,这个活儿能赚许多钱。我没有让戴特莱夫解释别的。我只是很幸福地望着他,我爱他,他也爱我。
紧接着的那个星期天,戴特莱夫来邀我出去。我们走到一家咖啡馆。里面坐满了同性恋者。他们几乎都认识戴特莱夫。他们对我也很热情,一个劲儿地恭维我。祝贺戴特莱夫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我发觉戴特莱夫为我感到骄傲,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把我带到这个咖啡馆来,这里人人都认识他。
我很喜欢这些同性恋者。他们对我很客气,恭维我可又不像他们对其他男人那样勾引我。他们觉得我很可爱,非常喜欢我,但不向我提什么要求。所有这些恭维都使我心花怒放。我去梳洗时照了照镜子,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我两个月没有吸毒,对我的身体大有好处。我的脸色变好了,我发现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戴特莱夫说他要去地铁动物园站转一圈。他与贝尔恩德,他的最好的朋友有一个约会,今天,贝尔恩德已经安排好了去给他俩弄钱。戴特莱夫去地铁动物园站,这可不是我的错。因而,这不必争论。我陪他去。再说,我也很高兴能又见到贝尔恩德。
贝尔恩德刚刚跟一个马路嫖客走了。我们只好等他。那天晚天,地铁动物园站并不是像我日后回忆中的那么阴森可怕。尤其是我看见戴特莱夫。他把我扔下而去跟另一个伙伴说话时,一些外国佬就过来与我搭汕。我只听见“60马克”或诸如此类的话。我紧紧拉住戴特莱夫的胳膊,这样我就有了安全感。我劝他跟我回“音响舞厅”去。后来,我让他给我一点儿钱去吸一吸毒。他当然拒绝了。但我一再坚持:“只是今天一晚上。只是为了庆祝我回来。我想稍微舒服一下,就跟你一样。要不然你也什么毒品都不准碰。”
他让步了,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回答他:“那是当然。”两个半月以来,我刚刚证实自己能够摆脱海洛因。我甚至也注意到戒毒对我确实有好处。
这是一个很有影响的理由。戴特莱夫对我说:“听着,小家伙,我也要戒毒。你瞧着吧。”这样,他注射毒品,我吸毒。我们感到幸福,我们谈论着我们幸福的未来,永远在一起,没有海洛因。
第二天下午,我又在地铁动物园站见到了戴特莱夫。我又有权利吸一次毒。过了些天,我又重新开始注射毒品。就像我从未离开过柏林似的,就像我两个半月没有吸海洛因这事从未存在过。我们几乎天天都谈论我们戒毒的决心,戴特莱夫说,这很容易。
我从学校出来后,经常是直接去地铁动物园站。我的书包里装着吸毒的器皿和一大包三明治。我母亲如果看见我突然消瘦会吃惊的,于是我每天早上就带上一些三明治。我知道戴特莱夫和他的朋友们等着我给他们送午饭。
开始,戴特莱夫看见我来就生气。他不愿意让我看见他在卖淫。他说:“你可以在随便什么地方跟我约会,但就是不要到这里来。”
我不听他的。我想跟他在一起。逐渐地,我习惯了那儿的一切。我不再觉出尿的味道和消毒水的味道。顾客们、妓女们、外国佬们、警察们。流浪汉们、醉汉们,都构成了我每日所处的环境。这里就是我的位置,因为戴特莱夫在这里。
开始,其他的女人们盯着我,上下打量我,弄得我很紧张。而在我看来,最咄咄逼人的还是那些嫖客们的眼光。后来我意识到,来这里卖淫的这些女人害怕我,怕我把他们的好顾客抢走了。难道我是一个能引起人胃口的新鲜商品?这是真的,我的风度比她们的好,我的举止高雅,我几乎每天都洗头。一看见我,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我是一个吸毒者。我知道我优于其他的女孩子,我感到很愉快。所有的马路嫖客也确实围在我身边。但是我不需要去卖淫,戴特莱夫已经为我这样做了。其他观察我的人大概会想:这个小姐,她有可卡因,却无须为它疲于奔命!
开始,那些马路嫖客使我害怕。尤其是外国佬们没完没了地说着这类话:“你接吻吗?你去旅馆吗?”一些人出20马克。很快,我就以撵走他们来取乐。我对他们说:“喂,老东西,你瞎了眼啦?我?谁要是没有至少500马克就别想接近我。”或者我就面对面盯着他们,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向他们甩出一句话:“你找错对象了,老朋友。走开。”我说完这番话后,很开心地看着这帮坏蛋垂头丧气地走开。我对那些马路嫖客也这样,我比他们高一等。假如偶尔他们中的一个人向我表示傲慢或无礼的挑衅,戴特莱夫会立刻挺身而出。每当戴特莱夫跟一个嫖客走时,他总是关照他的伙伴们照顾我。他们像兄弟一样对待我,时刻提防着想对我施无礼的家伙。
现在,我也不再去“音响舞厅”了。我除了地铁动物园站的我们小团伙里的朋友以外,没有别的朋友了。小团伙由戴特莱夫和我、贝尔恩德和阿克赛尔组成,后两人都是16岁。这三个小伙子都住在阿克赛尔家。
阿克赛尔与其他两人正相反,他长得很丑。他的脸部没有一处协调的地方,他的四肢仿佛应该接在另外一个身躯而不是他的身体上。的确,他没有什么可吸引同性恋者的。但是他有嫖客,甚至是回头客。戴特莱夫厌烦时,就骂嫖客们并同他们吵架。阿克赛尔碍于他的长相,不得不时刻压住自己的火气,装出一副可亲的样子。另外,在床上,阿克赛尔大概有特殊的东西,特别能讨同性恋者的欢心。没有这一手,他就不可能继续吃这碗饭,因为在地铁动物园站,有许多竞争者。
他也尽可能地进行报复。只要他碰上一个比较笨的嫖客,就要诈骗他。阿克赛尔是一个有个性的小伙子:谁冒犯他和污辱他都没用,他能自我控制,从不流露自己的感情。而且他简直是出奇地客气和乐于助人,这在吸毒帮中是极少见的。说真的,像他这样的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他的为人就好像他不是生活在这个腐败堕落的世界里似的。不幸的是,他一年之后就死了。
阿克赛尔的经历与我们相似。他的父母离了婚,他一直同他的母亲住在一起。后来他的母亲搬到另一个朋友家住,可是她很慷慨:把两间一套的房子和几件家具以及一台电视机留给了他。她每个星期来看他一次并给他一点儿钱。她知道他在吸毒,还多次劝他戒毒。她自认为她为儿子做了许多事,比其他的父母为子女做的事多得多。她给了儿子一套住房和一台电视机,难道不是吗?
周末我在阿克赛尔家度过。我对妈妈说我在一个女朋友家里。
阿克赛尔的套房真是一个吸毒者的陋室。我一跨进门槛,臭气就熏得我喘不过气来,空的沙丁鱼罐头盒扔得四处都是,满处是油和番茄汁,上面又沾满了烟头,还有许多脏的无脚酒杯和茶杯,里面残留着一点点的水、烟灰。香烟。香烟纸。我想把酸奶放在桌上——惟一的一张桌子——两个沙丁鱼罐头盒就滚滚落下来,里面的汁撒在地毯上。谁也不在意。
总之,地毯发出一种可怕的臭味。阿克赛尔注射毒品时,我明白了地毯为什么会这么臭。他从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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