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灰尘的童话书》第4章

直到这一刻，魏何才如梦初醒般的将智力障碍这个词与眼前眉宇英挺，体格健硕的男人联系起来。
他的楚丞旭，真的不在了。
第七章　
没有鲜花，没有慰问品，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两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人相视落泪。衣服摩挲的细微声响夹杂着楚丞旭因为呜咽已经听不真切的说话声，给冷清的病房增添了一丝生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丞旭的声音越来越小，喘息的次数也越发频繁。他本就瘦了一些的脸颊上本来的血色也消耗殆尽，变成病态的苍白。
魏何不忍心看着男人这么脆弱的模样，声音颤抖着开了口。“我不哭了，你到这边来。”
楚丞旭停下自己的重复，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坐在那里眼泪汪汪地盯着魏何。明明有着狼一样的长相，眼神却委屈的像被主人训斥的小狗。
魏何被看得难过又心软，又轻声重复一遍：“到这边来。”
但男人还是没有反应。于是魏何又尽可能的放慢语速说：“到，这边，来。”
楚丞旭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交握着，他做出一个倾身的动作，又很快缩了回去。
“到这边来。”魏何伸出右手朝楚丞旭招了招。他注意到男人又做出一个想要起身的小动作，于是吃力的撑起上半身靠着枕头，转过身面向楚丞旭，朝他展开双臂，“到我这边来。”
这个动作仿佛一个开关。楚丞旭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魏何，带倒了脚边的小凳子也没有停顿。他在床边站定，双腿紧紧贴着床沿，站在离魏何很近的地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魏何。如果不是还有泪水顺着楚丞旭的下巴滴滴答答地落在自己的手心里，魏何都要觉得他是一个断了电的机器人。
于是魏何展开手臂，身体尽量往楚丞旭的方向前倾。“抱抱我。”
楚丞旭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魏何放下手，忍着左腿的疼痛双手撑着自己往床边磨蹭，半天才来到一个可以碰到楚丞旭的地方。他保持着有些扭曲的姿势再次抬起手，“那我抱抱你。”说着环住楚丞旭的腰。
楚丞旭身体怔了一下，迟疑了几秒后俯下/身，抬起手轻轻搭上魏何的后背。“别哭了。”
。。。。。。
护士把楚丞旭带回病房，魏何又详细地问了医生很多楚丞旭的病情。医生离开后，魏何面色凝重地沉默了很久。
看到张护士拿着药进来，魏何赶忙问：“请问这几天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之前有。”张护士一边帮魏何换药一边回答。“但楚先生醒来之后，本来在这里照顾的人交了钱后就匆匆离开了，之后就没人来过。”
“是么。”魏何的脸色不太好。“那请问撞了我们的肇事司机呢？怎么也没见警察来过。”
张护士愣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出了什么事故。没见过警察，可能你们亲戚那边处理了吧。”
魏何没再追问，而是问张护士知不知道他们的随身物品在哪。
“在的在的，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张护士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站起身走到柜子旁，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塑料袋递给魏何。塑料袋里装着一支被撞破屏幕的手机，一串钥匙和一个钱包。“衣服为了方便治疗都剪破了，只有这些。”
“麻烦你了。”魏何接过塑料袋看了看，笑着向护士道谢。
护士离开后，魏何试着打开碎屏的手机却没有成功。他翻了翻自己的钱包和那串钥匙，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第八章　
魏何还不能下床，只好拜托护士帮去把楚丞旭入院时的随身物品一并取来。
张护士有些诧异地告诉他那些东西已经被当时陪同他们治疗的亲属带走了。
魏何心里不详的预感更甚。他歉意地朝护士扬了扬手里屏幕碎成蛛网的手机。“请问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我的手机被撞坏了。”
张护士早就看少年爽朗讨喜，没有迟疑地把自己的苹果手机递给他。
魏何凭借记忆按下一串号码，那边很快就被接通。
“喂，谁呀。”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楚伯伯，是我。我是魏何。”魏何急忙开口。
“啊呀，你打错电话了吧。我很忙的，别再来烦我了。”男人显示有些惊讶，然后发出带着怒气的咆哮。说完，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魏何听到忙音愣了愣，仔细的查对了自己输入的电话号码，脸色苍白的把手机还给护士。
“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魏何问。
“楚先生的状况其实住院或者在家静养就可以。像你这样的骨折一般是一到两周左右出院。”张护士说。“你们的亲戚已经交了一星期的住院费，如果到时候还需要继续住院再去交钱就好。”
魏何再三感谢了张护士，并在她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位男护工。
护工王润生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他帮着魏何解决了生理问题，又替他去隔壁病房把楚丞旭带了过来。
王润生已经从楚丞旭的反应看出他不太正常，但当了多年护工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于是没有多问，把楚丞旭安置在床边的一张小板凳上就离开病房，在魏何的要求下去给两人买晚饭了。
魏何抬起手，隔空虚碰了一下楚丞旭包扎着白色绷带的额头。伸手挽起他的衣袖和他的衣摆，仔细检查确认他真的没有其他大伤后，才再次对上他的目光。
“楚丞旭。”魏何叫着楚丞旭的名字，见他没有回应，就又叫了几遍。每叫一遍就用食指点一下男人的下巴。
楚丞旭没有说话，只是在魏何手指第一次碰到自己的时候轻微颤了颤。
魏何也没气馁。叫了几遍楚丞旭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说了几遍自己的名字，只不过这次伸手点的是自己的下巴。
“楚丞旭，魏何。”魏何来回指了指两人。刚想再说什么，却看到男人有些奇怪的神色。床边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魏何愣了一秒，猛的撑起身探头去看，就看到楚丞旭穿着的裤子裆部湿漉漉的一片，尿液顺着他的裤脚流到地面上，形成一滩浅黄色的水渍。
楚丞旭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不适地夹住双腿在凳子上挪动。
魏何瞬间红了眼眶。他顾不上让护士帮忙去叫护工，挣扎着把吊在自己左腿上的设施解开。他拖着左腿坐到床边，扶着楚丞旭的胳膊让他站起来。
楚丞旭没有挣扎，顺着他的动作乖乖站直身子，毫不遮掩的把自己难堪的处境暴露在魏何的眼前。
魏何不忍地偏开头，又强忍着心酸转了回去。他弯着腰把楚丞旭的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脱了下来，拿过床头的纸巾给他细细擦拭，耗费了半包抽纸才彻底擦干。然后他让楚丞旭坐到床边，用自己的被子把他的腰和大腿盖了起来。
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动作，一直到王润生提着饭走进病房。
第九章　
王润生看到两人的姿势愣了一下，在魏何的解释中赶忙放下手中的盒饭上前帮忙。
“你这可使不得呀，骨折恢复不好以后可是会落下后遗症的。”王润生一边拖地一边说。“又不是什么紧急的大事，你等我来再弄不就行了。”
魏何也知道尿裤子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但他就是看不得楚丞旭受这种失去尊严的苦。
王润生拖完地后，魏何婉拒了他帮楚丞旭清洗的提议，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钞递给了过去，拜托对方去附近的商场给楚丞旭买两条合尺寸的外裤内裤。
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丞旭包裹着被子，傻傻的地坐在那里看着魏何。魏何看到他这样子心里难受，叹了口气，忍着浑身的疼痛单脚着地跳下床。他扶着楚丞旭的肩膀保持平衡，用没受伤的右腿站了起来。
“站起来。”魏何对楚丞旭比了一个起身的手势，见他没动静，又用手托着他的胳膊往上抬了抬。
楚丞旭明白了他的意思，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来。
扶着楚丞旭的魏何没想到他起的这么快，被冲力带的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地向后栽去。他慌忙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楚丞旭的胳膊，双手却因为失血和药物的作用没有力气。
手指划过对方衣物却没有抓住的瞬间，魏何认命地闭上眼。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魏何感觉腰侧穿过一双手臂，他被拉了回去。
得救了。
魏何松了口气，睁开眼就看到楚丞旭的脸离自己很近很近。
楚丞旭嘴里呼出还带着余温的喘息，掠过魏何的眼角，留下微妙的触感。
魏何伸手推了推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