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第7章


的都是小烧,众人喝得更尽兴。
众人热闹,满库家的眼不闲,手也不闲,把女人们拨过来拨过去地瞅,撒目许久,一把扯过憨儿子,把嘴角的涎水擦了擦,声音尖尖地叫:“咋不见我家玉娴的影儿?”
欢笑声立时止住,大家互相望望,谁也不肯开口说话。女人又叫:“到底是咋?”扯住响亮的手,不住地摇晃,响亮喝得满脸红晕,吃不住摇,脸竟变得白了,左右看看,诺诺地说:“是,是给胡子抢走了哩。胡子还说,隔三隔五要请我们去吃酒哩。”
“你是说啥?”女人大瞪着眼睛叫。有后生帮了腔:“响亮叔说的是真哩,胡子还说,玉娴是他的女人呢!”接着就把路上遇见胡子的情节述说一遍,说到精彩处,指天划地,舞舞扎扎,仿佛自己做成了来去如风英俊雄壮的胡子于老四。
满库家的白眼一翻顿时晕厥,身脚立不住歪歪地瘫在地上。众人一通手忙脚乱,才将她掐醒过来。
满库家的就把老刘头家做了嚎丧场,呼天喊地地哭叫,骂邵家沟的老少爷们都给人骟了阉了,老的不中用,少的也不中用,除了会在女人身上使能水,见了胡子,瞪眼看着胡子抢人,咋就都做了哑,不敢跟胡子斗一斗,把玉娴夺回来,可是个黄花闺女哩。
后生们听得脸上挂不住,想要反驳,说什么黄花闺女,还不是给胡子日了,终是觉得理亏,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满库家的便拍打着双腿,哭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陈满堂也过来了,扯住老刘头,不依不饶地讨要驴子,说那可是个会生娃的骒驴,正准备带着去配种,给生个驴儿子驴闺女哩,若生个驴闺女,可不是耽搁了更多的钱财?
憨憨的朝向不知好歹,要上前给哭得高声噎气的满库家的赔不是,正不知说啥,给急疯了眼的满库逮住,劈面就是两个耳光,两人顿时扭成一团,在地上翻滚。
众人上前,把两人拉扯开,满库又哪肯老实给人拉,爬起来挣命,一脚踏翻桌子,碗筷撒了一地,顺手抄起镐把,人群拥拥扯扯地奔了响亮。老刘头落下了脸,乘众人围着满库两口子忙活的工夫,扯摆开陈满堂的纠缠,折脚进屋,把擦得锃亮的土枪拎出来,喊骂:“我这是在办喜事哩,就任凭你们胡闹冲我家的喜兴,有种的都来跟我拼命。”
满库不服,举着镐把也叫骂:“我要闺女哩,你家娶儿媳妇,是给你儿子日,又不是我闺女,我要你赔我闺女。”舞舞扎扎往前够,满屯伸手要拦,给满库一镐把打在膀子上,打得满屯“哎哟”一声闪在一旁。满库不理会满屯的死活,又举着镐把往前冲,“砰”地一声,老刘头的枪真的响了,打出一片铁砂,伴着一股黑烟,就有几粒钉在满库的大腿里,登时把满库打得跌坐在地上,鲜血淋漓。
满库家的忙从地上起身顾不上哭来顾满库,有心上前理论,见老刘头铁青着脸,又把枪举起,众人登时变了脸色,拖拽着把满库两口子抬出院子。
胡子抢亲 六(1)
自朝向媳妇走进邵家沟,的确让这个不大的小村子骚乱了一阵子。人们悄声议论着邵家沟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有一种不祥的兆头在心里搁挤着,又说不准这种不祥来自哪里,就把心里再打上隔板,加倍小心;又感叹玉娴那样一个纯净的好闺女,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给胡子抢了去,还能落得下好?胡子都说是他的女人了,不日她日谁?却无人肯帮得她,把玉娴从胡子窝里领出来。
满库的伤并不重,养了两天便能下地走动,两口子便在村中使威风,找满屯,找响亮,更找老刘头,一通又一通地作闹,闹得邵家沟昏天黑地的。
可一提胡子,哪个敢去讨要?都做了瘪茄子,不敢再有多余的言语。女人们不关心男人的心事,只是把醋坛子小心翼翼地捏提着,大瞪着眼,把男人看的死紧,每见到男人出门,总要叮嘱:“可别去招惹朝向的女人,好看的女人是祸水哩,老刘头是胡子,手上有枪的,可敢下黑手呀。”
男人们撇撇嘴,显然是没把老刘头放在眼里,却不敢真去骚扰,偶尔见到朝向媳妇光艳艳的脸,又忍不住一阵阵迷糊,回家再看黄脸婆,倒埋怨起自家婆娘生得忒样丑,白白糟蹋不少粮食,脸却还是青菜色,少不得借了酒劲,给婆娘一通杀猪样的打,晚上却不肯安生,虎虎实实地在女人身上做弄,有黑天遮掩着,把身下的女人当成朝向媳妇,思想着是新鲜的、俊俏的,力量用得猛呀,女人便“哎哎”地叫,叫得甚是快活,做乐中的男人听出是自己的婆娘,顿时没了兴致,倒怨起女人的兴趣高涨,是忒样骚的女人,不晓得男人的种子金贵呀!又是一通狠打,丑婆娘、浪婆娘地骂。
女人们几天不敢出门,直到脸上消了肿,这才有颜有面地出来跟人说话,从不肯说给男人打的事,只说:“我家的男人脾气大着呢,从不敢冲撞了他。”却再也不敢管男人的事。见到自家男人去骚别人家的女人,也自我解嘲说:“只要回家肯听话干活,在外面咋样发浑也没人惜得管,又不丢少什么,倒给女人的身子磨得宽大了,不讨自家男人喜欢。”心里却可惜了自家男人的精水流给了别的女人,忍不住心里一阵阵地狠痛。
这一早,祥子的觉还没睡足,就被做爹的满屯叫醒:“祥子,祥子,起来吧,日光要晒着腚了。”祥子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见天色果然是亮了,爹还在被窝里拱,只是瞪着糊满眼屎的眼睛叫他,心中不满,便穿上衣服下地,思量着一早上去拾些牛粪回来,晾干了做柴烧,冬天暖炕是再好不过的了,一冬的温暖呢。
满屯见祥子出了门,支撑起身子,把肩膀露在外面,扯着脖子对外屋喊:“祥他娘,你来,你过来。”
祥子娘刚把尿桶倒完,又把灶洞里的灰掏了,抱着一把茬子进屋,蹲在灶前生火。柴草湿,怎样也点不着,便把火炭放在柴堆里,撅着腚不住地吹。听满屯喊得紧,不情愿地嘟囔:“大清早的,嚎叫个啥,没见人生火,不想吃饭了咋地?”说完又低下头,对着黑乎乎的烟灶吹了一会儿,中间才有火星冒出,便又添两把茬头,将风箱不住地拉动。一会儿,灶下便窜出火苗,火苗连成一片,映着女人因操劳而憔悴的脸,是刀子刻划过的,显出深深浅浅的道,把岁月的风霜写在上面了。
满屯见她还没进屋,便又喊:“祥他娘,你瞎忙活些啥,叫不动你咋地?”祥子娘没好气地应:“火刚生起来,搁手还不灭呀,大清早的有啥急丧事?”满屯听得不顺,做出男人的样子骂:“X操的,叫你过来就过来,磨蹭X呀,不打你就不听使唤。”祥子娘不敢再拗他的意,知道是真下手打的,邵家沟的男人每一个都敢打女人,这是规矩,不敢打女人,村里人会看不起的。
祥子娘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活走进屋,见男人还躺着,便问:“叫我咋地?”
满屯招手说:“躺在炕上说。”
祥子娘把身子靠近些,满屯翻身爬起,一手扳住她的肩,一手摸住她的奶,随后咬了一口嘴。
祥子娘红着脸搡他:“大白天的,也不知深浅。”
满屯厚着脸皮说:“祥子大了,睡觉又不安生,夜里不敢做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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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娘拿开他的手,说:“老没正经的,不早点起来寻摸些活干,还寻思那没脸皮的事,也不思想着给祥子订门亲事,儿子连朝向都不如呀,还不是你窝囊。”不怕满屯打,赌气走出屋。
满屯狠狠地骂了一句:“X干的。”却又思量起满库也真的是歹毒,肩膀打得现在还隐隐作痛。等身子板利整了,说不得是要理论的,你满库也成了胡子呀,胡乱打人,连好坏人也不分了么,家人外人也不分了么?还有老刘头,果真是匪性十足,一个刘家就能跟邵家沟全村人做对头呀。满屯越想越气,许多愤愤不平的仇怨在心底升腾,仇恨是在心里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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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抢亲 六(2)
祥子往山上去,外面的空气蛮新鲜,天还雾沉着,太阳拿着羞涩,迟迟不肯出来,露水打湿了他的脚。
祥子背着粪筐,转到半山腰也没拾到牛粪。这东西虽脏,但在邵家沟稀罕见,要拾回家去留待冬天当柴烧的,就像木炭一样,不比草柴禾,入灶堂一燎便成了灰。晚上烧一灶膛牛粪,土炕整夜都热着的。
牛粪寻不到,祥子便想割些青草,回家给大青驴吃。天也是旱,今年的草在沟边河沿也都没有半尺高,低矮处抓不过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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