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绮闻》第18章


冰冰点头应诺,忽地又道:“反正都要赶公主走了,不如这几日先对她好点,让她快些把伤养好。别给她来个急火攻心,伤了身体。”
霍容犹豫:“这样真的好么?”
他从未完全自由地投入过一段感情,所知道的处理感情的方式,也唯有快刀斩乱麻。他此生只尝试过一次,然而却非常失败,结局也异常惨烈。
想到这些,便觉得应该听冰冰一回,点头:“知道了。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冰冰眸光忽闪,转向霍容。
也许是因为她难得一笑,所以此番笑起来,格外地清丽。
霍容亦笑:“怎么忽然对我客气起来了。有什么话直接问。”
“若不是重任在肩,你会爱公主吗?”
霍容一呆。
他自问并不是个不敢面对的人,但冰冰直接用“爱”字将他和赵丹凤的名字连在一起,他一时也觉得惊愕。
扪心自问,倒底有几分爱?
若说是好感,他可以坦承他有;若是喜欢,也许能算;但若是爱,未免太过危险。
事情一直没有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对着月光,坦然审视自己内心。
对公主的感情在日渐加深。
任其发展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必须快刀斩乱麻。
迅速地整理完思绪,心中已然有了结论。
若不快些让赵丹凤离开是非之地,她早晚会被卷入事件中心。
他刚要开口,忽地住竹屋内传来器皿破碎之声,伴随着打斗声有人在嘶叫,低声而隐忍,似是不想让人听见。
冰冰和霍容对视一眼。并肩向竹屋奔去。
那竹屋内刚好窜出一条人影,那人黑巾蒙面,手上戴着鹰爪为兵器。见霍容赶到,迎面袭来。
赵丹凤恰好奔出门口,惊呼一声:“不要!”
冰冰纤手一扬,袖中倏然探出一道白练,缠住那人伸向霍容腰间的铁爪。
鹰爪刺客猛然一惊,不曾料到冰冰是这样的高手,心知以一敌二恐怕占不到便宜,立刻朝竹林方向逃跑。
冰冰纵身,如飞燕一般轻快,追击黑衣人朝竹林深处去。
赵丹凤吁了口气,无力地倚着门口坐下。
霍容俯身扶起她,只见她后背一片血迹沁印,心知不妙,四下张望,冰冰早已追踪鹰爪刺客而去。
霍容蹙眉道:“公主,微臣失礼了。”
说罢将她抱起,趴放在床上,解开她衣衫。
凝脂一般的玉背上,果然有崩裂的伤口,汩汩向外渗血,显得异样刺目。
霍容拿了药物清洗包扎,胸中不由得郁结气闷,语气间也多了两分责备,“公主明明打不过,为什么不呼救?”
“你又不会功夫,叫你有什么用。”
她还是怕连累他,想要保护他。
霍容道:“公主你太傻了。人不能做力不能及的事情。”
“是啊,”赵丹凤趴在枕上,低落道,“我没想到冰冰姑娘有那么好的武功。有她保护你就够了。我念书念不好,武功也比不上……我果然不值得你喜欢。”
霍容包扎完伤口,给她掖好被子,转身背对着床铺,“公主,请勿复言!”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必须对她的悲伤视而不见。
以最决绝的步伐离开房间,掩好门,如同完成一件生命中至艰难的大事,他长出一口气,撩起额发。
他靠在门板上,缓缓仰起头,注视着星光璀璨的夜空。千亿的星裔罗列,千亿颗星,纵然眼花缭乱,可是那内心注视着的那一颗,好像却已经以微小而温暖的光芒霸占了他的视野,纵然闭上眼睛,依然可以看清。
猫咪趴在他脚边,喵呜一声举起前爪,挠了挠虚空之中的星星。
同一片星空之下,却另是一番紧张情状。
冰冰在林中快速奔跑穿行,两人武功不相上下,连轻功都难分雌雄,因此成了持久的拉锯战。
鹰爪刺客最终被逼上后山,他退了一步,脚后跟的碎石簌簌落下断崖,听不到一丝回音。
山顶风起,冰冰挽着飘舞的白练站在星空之下,她淡然凝视黑衣人,目光清艳而冷冽:“你没有退路了!”
鹰爪刺客暗暗叫苦,论武功,他绝不在这女人之下,只可惜今天没有拿最称手的兵器,与她相搏斗定然占不到便宜。他估量再三,猛地纵身——
跃下断崖!
冰冰大吃一惊,白练飞出,去挽那人腰际,谁料对方铁爪划过,将白练生生撕断一截。
她站在崖上望下去,夜幕深沉,底下一片黑暗,只有奔腾轰鸣的瀑布水声。
那断崖之下是一道河流,其实崖并不高,鹰爪刺客便是搏了这一回,落入河中,**地游向岸边。
他狠狠咒骂:“臭婊|子!”
对着月亮诅咒你。据说最灵。
“嗳,河水味道不错。”
河流上游岸边,陆见欢对着河撒完尿,正在悠然栓裤带。
鹰爪人触电般地从下游跳上岸。
“不容易啊,”陆见欢道,“为了把罪名嫁祸给霍容,被个女人逼得跳水跳崖的。”
鹰爪人冷笑:“陆见欢,少说风凉话,你可知道我是谁?”
说罢,缓缓揭下面罩。
陆见欢不由得怔住。
国子监博士,程放。
“程先生啊,”陆见欢磨着小指指甲,低头笑道,“我爹派你来?”
程放亦笑,阴测测地道:“既然知道,就别阻挠我。”
“可惜手段不怎样,我真替你着急。”
程放冷冷回敬:“那么你呢,你终日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心力,以致耽误进展,让霍容等人不断给相爷制造麻烦。正因为你的无能,才会让相爷这般不耐烦。”
“只要让霍容声名扫地,让世人都认为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么他说的话便不再有人相信,他还能兴风作浪?”程放又道,“你训练那个女人,也是想要让他犯下私藏女眷、师生畸恋之错,借此抓住他的把柄,赶他出国子监。这样太慢,相爷已经等不及了。”
“霍容这个人,只有让他真正犯了错误,你才有机会抓到他的把柄。制造假象,”陆见欢摇头,“啧啧,恐怕反而暴露自己。”
程放心想,让霍容犯错,谈何容易。
“不如合作,对我们都有好处。”陆见欢道。
程放犹豫片刻:“怎么合作法?”
“最近他们的关系似乎近了,”陆见欢微微一笑,黑碧玺般深沉的眼眸里光影诡谲,“我来设个局,你引他们入套。”
阴错阳差言释疑
长日无聊,赵丹凤一人在竹屋闲得难过,便打算回国子监上课。
途经广业堂时,发现一大群人围在教室门口争吵不休。
为首的便是地甲班的头头周也牧。
“周也牧,别欺人太甚,要我们天甲班和你们地甲班合并,我们也是一万个不高兴;你居然得寸进尺要做班长,休想!”班里有人怒道。
“算了算了,让他当。”班长邵泉最怕事。夏彦生拿眼睛斜他:“邵泉,别无知了,这关系到我们天甲班的荣耀。”
陈亮连声附和:“是啊,大宋开国以来以文为尊,岂能轮到你们武生做我们文班班长?”
赵丹凤一愣,什么时候天地两个甲班要合并?
周也牧叉腰冷笑:“难道我们愿意合班?这还不是上面说了算,话说我们也不想与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一起。”
“你说谁是乌合之众?你们才是!”
“难道不是?你们结伙狎妓,连你们的先生都跟青女子厮混,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一样不知廉耻!”
武监生们放声大笑,气得天甲班个个哑然。
霍容之事尚未解惑,的确给天甲班众人带来的阴影不小。
赵丹凤忧心忡忡地回到寝舍,收拾了一会课本,却也无心去上课。恰逢陆见欢推门而入,见她回来,扬起眉毛道:“想不想帮霍容?”
简直一语戳中她的心事。赵丹凤道:“你有办法?”
“办法有是有,只是霍容不肯罢了。”
赵丹凤明白他的意思,道:“虽说撩起衣服可以证明,可是霍容他被人怀疑,已是极大的侮辱,要他脱衣来自证清白,恐怕他死也不肯。”
“他不肯,那是他脸皮薄,人害臊,”陆见欢笑眯眯坐到她眼前,“你说人在什么情况下不会害臊?”
赵丹凤表示不解。
“你把他弄晕了,再把邓大人豆毛他们几个叫来,把他衣服一脱,有什么难的?又不是脱给所有人看。等他醒了,就算生气,也只是恼怒一阵子,总比永远停职的好。”
赵丹凤眼睛一亮,觉得似是有些道理。
“脑子别那么死,做人灵活点。”陆见欢拍拍她脑袋,笑眯眯道。
赵丹凤撇嘴,忽然想起一事:“听说天地两个甲班要合并?”
“是啊,忽然来的消息,现在闹腾着呢。”
赵丹凤想起周也牧带着一帮武生气势汹汹来挑事儿的那个样子,便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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