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娇娘子》第2章


怎么王福这会儿提起这门亲事来了? 
「秉直爷,苏家虽然家道破败,但其女颇有营生观念,十余年下来,苏家也已经成为歙县地方第一首富。苏家小姐年已二十,尚未婚嫁,如果能娶得苏家小姐,庄内的困境便有救了。」 
「王福,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欧阳直感到很好奇。他都不知道苏家后来怎么了,怎么他会知道? 
其实商人之间都知道,就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不知道。商人往返各地经商营生,消息灵通得不得了,更何况歙县第一首富是女流之辈,八卦消息更多了。 
苏家夫人是传统的女子,当年面对丈夫的死亡,悲伤痛苦之余,便携着当时五岁大的苏采颦到歙县落脚,靠着一手好女红挣钱扶养女儿。 
苏采颦天资聪颖,五岁的她就已经知道父亲抑郁以终及退婚的羞辱,心下暗暗起誓,绝对要成为富可敌国的商人,不让别人瞧不起苏家。她不读四书五经,因她认为都是一些儒家教条才害得父亲英年早逝。为什么对抗奸宦是正义的事呢?士大夫自己又有多清高?为什么在天子面前进言,皇帝不听,还要死谏呢?家里的妻儿不重要吗?父亲抑郁以终,天下有改变吗? 
有。变得更黑暗了! 
值得吗? 
去他的四书五经! 
所以苏采颦小时候只阅读经商营生相关的书籍,研读诸子百家的管理观念,充实自己的营生知识。她扮起男装,一面读书,一面在制纸厂做学徒,一路从基础做起,十余年后,从刚开始的小商店,到现在成为供应文房四宝的最大商家,其中歙砚尤其名满天下。 
苏采颦从十五岁开始便有人上门提亲,几年下来,怕不把苏家的大门给踩烂了,可那苏采颦没一个看上眼的。众人都说她眼高过顶,但知情的人都知道她放不下苏家。苏家就她一个女儿,母亲又是传统女子,她担心自己出阁后,会有人诈骗她一手创下的庞大家产。 
何况她打滚商界十余年,见厌了男人为了钱财的嘴脸--上门提亲的真心人或有之,但十之八九,都是为了她好不容易挣下的产业。 
于是她就守着寡母,守着苏家,一直到二十岁还待字闺中。 
当年欧阳家因苏家没落而退婚,现在欧阳家有危机,而回头要求与苏家结亲,看在旁人眼里,定会惹出一些闲话。那些蜚短流长,欧阳烈受得了吗? 
总管王忠递给账房王福一个忧心的眼神,王福回给他一个闭嘴的讯号。 
「直爷,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苏家联姻,可以解决庄内目前的问题。欧阳山庄是几千人的身家性命啊,如果垮了,肯定巢湖会多好几百条冤魂,街上会多好几百个乞丐……没了生计,还谈什么?」王福忧心的是几千人的生活。 
「但我们以前对苏家不义,现在却因自己的困境再上门求人,欧阳家的面子要往哪儿摆?苏家又会怎么想?」欧阳直还是觉得不妥。 
虽说当年落井下石的「罪魁祸首」欧阳竞已经去世了,但欧阳家对当时的苏家不义,现在怎好因自己有难再上门求亲?这事欧阳直光想就觉得羞惭,更何况付诸实行。再说烈儿也不会同意的。 
「直爷,这已经不是面子问题了。庄内数千张嘴等着吃饭,我们要是再不想办法,别说明年冬天,今年冬天就已经捱不过去了。」 
「情况真有这么严重?」欧阳直蹙紧了眉。 
「直爷,我王福从不打诳语。外头的欠债已达百万两,我们的东大街、西大街、一条龙等街铺皆已抵押给钱庄,只剩这庄内的房产了。直爷,您说这不严重吗?」 
众人闻言,皆面露惊讶之色,尤其是总管王忠。「福叔,我们不是还有德记商行的货款没收吗?那也有几万两吧!」 
「那款子早收了,拿去还两年前欠赵老板的木材费用。」 
平日账房的事,众人皆不知,大伙儿只知道庄内财务有问题,却没想到这么严重。欧阳烈当然更不会知道了。 
「直爷,我们都知道当时是老爷执意退婚的,现在老爷走了,少爷不见得会反对当时的婚约。苏家小姐现在尚未出阁,说不定是心中仍有意于欧阳家,我们不去提亲,怎会知道呢?现下先把面子摆一边,庄内的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不行,大家就准备到市集摆摊儿吧。」王福条理分明的继续说着。 
欧阳直低首沉吟了一会儿。 
「直爷?」 
「我看目前也没别的法子了,就先照王福所说的去做吧。」 
◆ ◆ ◆ 
歙县 苏家 容春园 
「欧阳家来提亲?」 
「是的,颦儿。」 
容春园里,苏家母女在一处八角凉亭相坐对谈。这容春园是苏采颦的居所,布置得优雅恬静,园里假山流水,花木扶疏,每日午憩后,苏采颦都会跟母亲在这儿谈心。 
由于早年努力创立家业,苏采颦没有太多时间陪母亲,自十八岁后,产业基础大致底定,她便将杂务交由底下的人去做,她只负责重大决策,原因就是想多抽出时间陪陪寡母。 
苏釆颦长得不算娇小;也许是小时候扮男装当学徒,体力劳动的关系,与其它女子比起来,她显得较高姚,体态合宜。虽然早年因营生奔波,却没有黝黑的肤质,五官清秀端正,没有十几岁女子的天真,有的只是二十岁女子的成熟稳重。 
脸部略显僵直的线条显现出她多年经营产业的坚毅个性。毕竟以女流之辈要崛起于商界是相当不容易的事,尤其又是以经商著名的歙县。 
在她坚毅的表面下,由一双灵动的水眸可知其个性相当活泼,只不过在诡谲的商场得掩饰起来,免得惹来不稳重之说。 
相较于苏采颦的刚毅,其母王氏则显得优闲轻松许多。丈夫去世后,她靠着一手针黹活儿挣钱扶养女儿,没几年,女儿便到制纸厂那儿当学徒,她的生活担子就轻多了;加以女儿乖巧懂事,没有什么需要她烦心的,所以这些年下来,外表比一般同年纪的妇女年轻许多。 
母女俩坐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姊妹呢! 
今日王氏告知女儿欧阳山庄提亲的事,只见苏采颦蹙了蹙柳眉。 
「颦儿?」苏母见女儿许久不讲话,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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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欧阳家不是早巳退婚了吗?为何今日又来提亲?」 
「听欧阳家的总管说,是他们早年对不起我们,今日希望能弥补过去的错误,所以才来提亲的。」 
「娘,妳认为呢?」苏采颦看着娘亲。 
「娘认为妳也应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了。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倒不如选好一点儿的人家,安稳的过日子。」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入好人家,享受夫人般的生活,而不是整天打理庞大产业,忙碌不已。 
苏采颦每每为这事与母亲争执。她事业有成,又是地方首富,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不必依照传统一定要嫁人。她觉得那些来提亲的,大半都是为了苏家的钱财,而不是仰慕她个人,她又何必嫁出去看夫家的脸色,就在自己创立的天地自在的生活,多好! 
「说来说去,娘就是希望我嫁人。」苏采颦不悦的撇撇嘴角。 
「颦儿,妳就考虑看看吧。」王氏仍然希望女儿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就先回绝欧阳家吧!」 
「颦儿!」王氏呼喊,但苏采颦已起身往大厅走去。 
◆ ◆ ◆ 
「文德,你在哪儿?」苏采颦一入正厅便要找人。 
「小姐,我在这儿。」 
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满脸挂着笑,露出一整排白牙,整个人像阳光一样。他是苏采颦身边的跑腿,凡是主子不方便出面的,就由他去。 
「文德,今个儿欧阳家来提亲--」 
苏采颦话还没说完,文德已喊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苏采颦白了他一眼,「你这话怕不说了数千次了!跟我娘一样,巴不得我赶快嫁人。」 
「恭喜小姐……」文德笑了眼,嘴里还是说着。 
「好了,今个儿找你是有正事的。文德,你帮我打探一下欧阳家为何要上门提亲?照理,十几年前的婚约已经解了,没有理由再上门求亲,这有辱欧阳家的声誉。你去查查,看有什么消息,速速回禀!」苏采颦明确的下令。 
「是的,小姐。」文德收起笑脸,正经的回答,转眼人就不见了。 
苏采颦看了看门外,只见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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