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北大》第16章


了地方,我的宿舍在另一个楼里,赶去那楼,找到印象中的自己的宿舍,发现已经没空铺位了,而住着的,是一堆早已毕业又赖着不走的人,我在幽暗的楼道里找来找去,总算在一间宿舍找到一个空铺位,刚刚放下行李,有一个人过来问我,嗳,你也来了啊,你是哪年毕业的?我开始拼命回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是1886年毕业的,一会儿又恍然大悟,我哪里毕业了啊,是1978年想毕业,但后来又改主意读研究生,因为突然的社会变故,耽误了几年,那么,我应该到1976年才毕业,而现在才1992年啊,我正这样想,忽然听见隔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徐永那带点羞涩的骄傲的声调,我一下兴奋起来,站起来就往外冲,差点和一人撞个满怀,这人摆着手,带着大男孩的招牌坏笑说,干吗这么急急忙忙,我们这不都来了么,我一看,是东子……这个梦,和我大部分梦不同的一点,是我在梦里完全没有警惕过这是不是只是一个梦,而我一般在梦里,无论噩梦还是美梦,都会想,这是不是一个梦?或者对自己说,这是梦。非常肯定。我相信这个让我永远待在北大的梦,是〃微笑的救世主〃带走记忆所造就的,是他深刻理解了往事的意义,把缅怀的半成品拿走,做成成品再还给了我。这个无比虚假而又极具真实迷惑性的梦让我恒久地享有北大生活,并使我知晓,往事是用来缅怀的,真实的记忆并不比虚假的梦更有意义,因为在记忆的努力中,作为历史真相的往事的细节早已无法重现了。这个梦每次做都会略有不同,但其中包含的焦急、庆幸、疑惑、惊喜、感伤、得意等情绪却始终如一。奇怪的是,不管这梦如何变化,其中的场景总不是真实的北大,熟悉的学三食堂、32楼、三角地、未名湖都从未在这个〃北大之梦〃中出现过……北大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不和这个〃北大之梦〃发生联系!二十年来,我在一个无中生有的陌生之地反复地做着〃北大之梦〃,以至这个因为反复出现而变得异常熟悉的地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北大,这的确太小说,也太心理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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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一个迷局 文/清平(2)
这个梦,我从未对人说过,而我那十几天〃一个人的32楼416〃却曾讲给很多人听,那是因为我自以为记得清那段日子的生活。正是因为讲得多了,我开始怀疑我讲述的真实性。我独自一遍又一遍回忆,发现每次回忆的细节都有出入,很多我所得意的细节在时间和地点上有冲突:我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干不同的几件事?我终于不得不承认,我对那一段生活知之甚少,至少比我的讲述要少得多。再后来,我发现除了第一天的兴奋和激越,第二天醒来时的惊愕、茫然和微笑之外,几乎再没什么是我能够确定的了。我甚至不能肯定,我最后一位同屋走的时候,我去送过他……当我写下〃我送走了32楼416同屋中的最后一位〃时,我忽然觉得我好象是想去送他又怕伤感,而并没去送他,我是在宿舍还有人的时候主动独自离开了宿舍,等我回来时宿舍才真正剩了我一个人,而当我这么觉得的时候,头脑中却偏偏出现了送走最后一位同屋回北大时一路上的阳光。显然,那短暂的十几天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迷局,一段只堪缅怀、不可讲述的往事。这个迷局有一个惊人的秘密,那就是:
从1984年到1996年我每天都记日记!
我敢保证这个事实和天空的行云、大地的流水一样真实。
我同样敢保证,二十年来我从未翻阅过那十几天的日记。
但是,我不敢保证我永远不去翻阅那一段日记……那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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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翻阅,是一个更大的诱惑。
2008,1,5
清平,本名王清平,1962年3月出生于苏州市。北大中文系1983级文学专业。1987年至人民文学出版社工作至今。著有诗集《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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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底气 文/侯桂新(1)
底气(侯桂新)

十八岁,出门远行。
1995年金秋的一天,我背负行李,一边是铺盖,一边是皮箱,一半是兴奋,一半是忐忑,〃心里颇不宁静〃,仿佛朝圣一般,去追寻自己的梦。
从一个偏僻的山村,鲤鱼跳龙门,一下子来到京城。这一跳的幅度太大了,其间的落差,需要不少时日才能消化。从仰望到融入,其间有一条漫漫长路。
走出北京站,熙熙攘攘。嘈杂的广场上,到处散落着人群,无数小商贩在其中不住穿行。那时的北京,喧嚣浮躁而充满生机,貌似无序中,要比现在多几分乡土气息。
从火车站到学校的路程是漫长的。103路电车在市中心左弯右拐,到了终点站动物园后,再换乘332路公共汽车,在狭窄的望不到头的白颐路上颠簸。路的两边是整齐粗壮的大杨树,骑车的行人遇见大车,几乎没有容身的空间,只能往树底下闪避。1995年的中关村还是偏僻的郊区,除了刚刚兴起的电子一条街,似乎和市场经济、现代商务等沾不上边。随着离学校越来越近,我脑海中一些不着边际的想像受到了冲击。原本以为北大会处在北京的中心,不管是地理、政治还是学术文化方面;现在看路旁的景观,甚至有马车在缓缓行走,真疑心是到了另一个乡下。
直到下车,找到了南门,抬头望见毛泽东题写的校名,一切想像才慢慢找到了附着的载体。校门并不高大雄伟,向里边看去,水泥道路两边的建筑也都灰灰的,古色古香中显出几分简朴。迎面走来的学生,衣着大多并不鲜艳,却都带着怡然自得的神情。
我终于踏进了校门。那一刻,伴随着心跳来临,我成了北大人。虽然,北大人的身份不是一夜获得的,北大人的意识更需长年累月的积淀。七年间,在北大吸收消化的一切,一点一滴融入自己的血液。七年后,我走出校门,犹自频频回顾,蓦然发觉,作为一名北大人,这一身份的内涵仍在生成当中。

在报到的过程中,我遭遇到两次意外。一是办完注册手续,在大礼堂参加完开学典礼,出门后突然发现录取通知书丢了,惊出一身冷汗。还好,后来从没有被要求出示过这一〃入场券〃,只是遗失了一件颇为珍贵的纪念品,未免遗憾。二是报到时听到消息,一年级的文科新生都要去昌平园分校呆上一年。海淀已经够僻远了,何况闻所未闻的昌平?在昌平读书,能算北大人么?心凉了一截。偏偏天空又不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应和着某种类似被遗弃的情怀。
多年之后,对当年被〃发配〃外县已不再耿耿于怀,对于其间得失亦能较理性地看待。昌平园是一个有点孤立封闭,却又生机勃勃的小园子。出得园门,方圆一里之内不见人烟。有人戏称我们在此度过的一年是高四生活。这是从清苦奋进的高三生活向斑斓多姿的大学校园生活的一个过渡。当真正完全意义上的大学生活被延迟了一年,也就相当于提前一年结束,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仅仅是亏了?还是同时也获得了某种缓冲和保护?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去尽情拥抱吗?我当然不会忘却,在昌平园的一年,每逢约上同学〃进城〃观光,在燕园的湖光塔影下流连一番后,离开时的依依不舍和惆怅无奈。不过,昌平园也有自己的风景。这里的草木更深,绿色更多,园子的东部还有一大片土地,用来种植玉米。园子的周围,山清水秀,景点众多,十三陵、虎峪、老北京缩微景观、八达岭等,我都是在这一年间游览过的。尤其是虎峪等地,相信众多北京人未曾耳闻,那里山的坚硬与水的清亮,罕见地都异常纯粹。我们看到两块巨大的岩石耸立在山谷间,据说便是穆桂英大战辽兵时的拴马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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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底气 文/侯桂新(2)
多数时候,从周一到周五,我们连园门都不出,因为哪怕是到昌平县城,也有两三公里路途,需要乘坐当地农民出租的三轮车。园子里的生活也并不那么单调,各种社团活动争奇斗艳,吸引了大部分学生。我参加的是园刊《世纪风》。交了一篇落寞的散文应征,某日被班主任王宇根先生叫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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