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令人头秃》第33章

梁肖摆摆手，后退几步，“不用，我自己走就行……请你在这儿把旁边那位盯紧了，”他看周天衍一眼，“我很不放心他。”
周天衍被这么明目张胆地质疑，却什么话也没说，安静目送梁肖离开。
容盛点起一支烟，拿出手机，说：“你也走吧。”
“怎么？”周天衍抬头，“我没那么靠不住吧？”
容盛吐出一口烟：“不是，杜煜文要来了，你留着是想挨打吗？”
“……”周天衍张张嘴，一会儿，说，“没事。”
杜煜文赶来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容盛猜错了一点，他没有动手，完全当坐病房门口的两人是空气，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推门进了病房，里面窗帘紧闭，灯也没开，只有一些仪器滴滴响着发出幽暗的光，伸手不见五指。
他走上前，见陆祈渊戴着眼罩躺在病床上，静悄悄地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他手抖了抖，缓慢用食指在他鼻翼下探了探。
还好。杜煜文碰了碰他的脸颊，关上门走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容盛：“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医生说，他可能会失明。”
杜煜文眨眨眼睛，呼一口气：“你们走吧……我现在没心情追究，但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了，我们改天再算。”
容盛靠着椅子：“我要留下。”
周天衍没说什么，却也不打算离开。杜煜文不再跟他们废话，回身进了病房。
次日一早，梁肖提着四份早餐来时，在楼口碰到刚拿凉水洗了把脸，正哗哗往下滴水的容盛，他多看了两眼，这样从内到外都透着萧条的容大神，还是第一次见。
“早。”容盛接过早餐，“谢谢。”
梁肖摇摇头：“醒了吗？”
容盛也摇头。
梁肖叹气：“买多了。”
几人吃完饭，医生过来看了下嘱咐依旧不能拉开窗帘、不能开灯然后就走了，容盛到楼道给杨导打电话说今天还是不去现场，他只说家里有人生病，没告知具体情形，杨导虽然遗憾，但表示理解。今天选角现场要来几位当红的流量演员，杨导本来期待他能去瞧一瞧的。
“啊！”
容盛刚放下手机病房里传来一声惊叫。
他飞快转身往回走，杜煜文也从阳台跑来。正要推门，梁肖伸出脑袋：“他醒了。”
容盛眉头一展推门进去，没走几步却顿住，只站在门边看着病床上的人。
“渊儿，哪不舒服吗？”杜煜文上前询问。
“你怎么来了？……没事，就眼睛有些疼。”
陆祈渊坐起身，很快周天衍带着医生赶到。
“醒啦，眼罩取了试试能不能看见。”
陆祈渊边动作边问：“我这在哪？”
“医院。”
“啊……”他挥挥手，“好黑。”
余下几人蓦地愣住，床上，陆祈渊还没反应过来是自己看不见了，问他们，这么黑是晚上了？
医生靠近观察，发现他的眼睛没有正常的反应，不会对焦，只直直地盯着前方。
“确实是失明了。”医生说。
杜煜文抿唇，拍了拍陆祈渊的头：“没事，只是暂时的。”
陆祈渊放下手，平淡地哦了一声。
医生又检查了一下，吩咐：“先去做个vep检查和眼底照相，跟之前一样还是不能见强光，不要以为看不见就随便了。”
陆祈渊没吃早饭，他想先做完检查再说，护士推来了轮椅扶他上去，刚才没觉得什么，一坐上轮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算是残疾了。
杜煜文推他往外走，到门边，他感到前方有人把门拉开，还推了推他戳出去的胳膊肘。
他很快反应过来：“容盛，你在啊！”
“嗯，在呢。”
陆祈渊咧嘴笑了，问：“这是第几天？”
“第二天。”
陆祈渊点头：“那不久。”
“挺可以了。”
做完检查陆祈渊在病房补早餐，其他人拿结果去找医生，周天衍留下没跟着去。
进食真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行为，就算眼睛看不见，吃起饭来也没有任何障碍，不会喂到鼻子里去，陆祈渊边吃面条边胡乱乱想。
周天衍看他一会儿：“阿渊。”
后者手滞了下，但很快又开始吃：“你没走啊。”
周天衍斟酌一下，说：“对不起。你的眼睛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会负责的。”
“……”陆祈渊一噎，放下筷子，“昨天晚上你说了些什么我都忘了，你呢？”
周天衍目光晦涩地瞧他：“阿渊，这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容盛知道……”
陆祈渊很干脆打断他：“我不是同性恋。”
在周天衍的世界观里，这种事一点儿不需要隐瞒，但既然陆祈渊坚持，他也尊重。
“好，你不是。”
“我真的不怪你。”陆祈渊又拿起筷子，“你不用耿耿于怀。”
“那，如果我叫你喝酒，你会来么？”
“我暂时不能喝酒。”
“等你好了……你可以喝水，我喝酒。”
“行吧。”
没到十分钟，其余人回来了。
“没事儿，”杜煜文边收捡碗筷边说，“是暂时性的失明，回去养一阵，很快就好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对，”杜煜文扶他起身，“这一阵你跟我住吧。”
容盛听见抬眼瞧他，陆祈渊也停住，很快不同意道：“我有家干嘛去你那儿？而且我现在可是个麻烦精，你那么忙我就不添乱了。”
杜煜文在狩猎结束之前确实不得闲，昨晚都是推掉工作赶来的，仔细算算，他大半个月都没回家了。杜煜文沉默下来，他知道陆祈渊说的有理，但平心而论，他一点不想让陆祈渊继续跟着容盛鬼混，这才多久，就失明了？在他眼皮底下可是十几年都没出过大毛病。
“你，你总不能一个人在家，容盛要参加选角也很忙，而且他也没义务照顾你不是？我有。”杜煜文拍他的脑袋，“我可以退出这节目，听话。”
陆祈渊蹙眉道：“别，不用。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照顾。”他的语气颇为严厉，脸色也沉了下去，显然态度坚决。
周天衍听到这会儿，缓缓开口：“要说闲，你们谁能跟我比？”
“你歇了吧。”
“你还能站着说话就该庆幸，不要瞎想。”
“我比你闲，还有我投你一反对票。”
周天衍话一说完，这三句同时响起，它们分别来自容盛、杜煜文、梁肖。他点点头受了这波群攻，抬眼审视众人：“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
一般受了伤都该回家让父母照看，但放陆祈渊这儿，不行。
就在这个档口，陆祈渊拉住杜煜文说：“你问问君哥，我可以去他那儿。”
杜煜文离开去打电话时，陆祈渊一个人坐在床边突然就有些心慌，他僵着不太敢动，总觉得会撞到什么东西。
“梁肖，”他问，“在不？”
梁肖答应一声坐到他旁边：“怎么了？”
“拍卖会顺利么？”
“嗯，放心，圆满结束。彭老师说让你专心养病，其他的不用想。”梁肖停了下，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今下午要开散伙会，周懿海他们问了怎么办？”
陆祈渊想了下很快回答：“就说我感冒去不了吧……刘昭溪知道这事儿么？如果知道，你得跟他串好供词。”
梁肖脑海里浮起刘昭溪的脸，直呼：“这活计太难了！”
陆祈渊对他hihi笑两声表示鼓励，转脸对众人说：“这两天谢谢你们照顾了，现在没事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还不行，”杜煜文却在这时回来，背身把门关上，“君哥很快就到，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
陆祈渊拧眉：“杜煜文，你跟他说什么了？”
“实话。”
“……”陆祈渊一阵无语，“周天衍你赶紧走吧。”
被点到名的人有点懵，但随即反应过来，陆祈渊这是让他开溜，看来这位君哥是个厉害人物。不过他无所谓，要打要骂他都可以扛，只是陆祈渊明显不想造成这种状况。
陆祈渊向梁肖交代：“你把周天衍带上一起走吧。”
“……为什么总给我这种活计？”
后者嘴上这么说，人却听话地起身推着周天衍往外走：“没咱们事了，回吧，啊。”
周天衍很想见识见识这位姓君的先生，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他没硬赖着，很顺从地跟众人说了再见，杜煜文只警告性地看他两眼，没有阻拦。
杜煜文看一眼定定坐在病床边架着腿削苹果的容盛，正要开口打发人，陆祈渊抢了先。
“你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