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翅膀》第38章


此担翟谔芽傲恕W非笏娜思负蹩梢月鄞蚴?br /> 出了叶知秋的家门,郑圆圆才恢复了正常的思考。冉阿让、不该做的梦……不但不该做关于爱情的梦,也大概失去了一切的梦。
这可怜的莫征。郑圆圆的心变得酸疼。泪水重又涌上眼眶,但已不复是为了气恼和羞涩。她抹去眼角上的泪。这泪珠,是为了什么呢仿佛一张画布,原先只是模糊一片的色彩,高明的画家添上几笔便出现了景物。爱他吗不知道。只是愿意支使他,愿意看见他的服从。这只是一种占有的欲望。但也许占有便是爱吧。莫征有什么地方值得爱呢他永远不会去考某个大学的法语系,他永远不会有钱,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入党。他从不会说动人的话,但楼上王奶奶脑溢血住院时,是他去陪住的,直到王奶奶的儿子从新疆赶回来。医院的医生、护士还以为莫征是王奶奶的亲孙子。他放走过一只美丽的、因为迷失而飞进他房间里的鸟儿……别的还有什么呢没有了。对别人这也许都没有什么,尤其是那只鸟儿。
但对圆圆,这却极其重要。唉,谁能说清楚,爱情是为了什么她是个傻姑娘。
方方的丈夫,倒是个经济系的研究生。圆圆看过他写的论文,通篇都是马克思怎么说,恩格斯怎么说,列宁、斯大林、毛泽东怎么说,至于他自己该说些什么,对不起,不知道了。随便拿出一本“马恩全集”随便翻到哪一页,又随便挑出其中的哪一句,方方的丈夫都可以接着背下去。爸爸说过:“跟我们小时候背四书五经一样。”
可圆圆要是问他,你想过没有,既然列宁说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最高阶段,是腐朽的,没落的,是无产阶级社会革命的前夜,那么,目前有哪些资本主义国家,已经发展到了它的最高阶段在那些国家里,无产阶级的社会革命将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发生呢他就会风马牛不相及地给圆圆背上一段什么是“考茨基主义”看着方方半张着嘴巴,崇拜得五体投地地昕着丈夫像录音机一样地背诵那些条文,圆圆只觉得滑稽。他在经济学上的成就,只表现在揩别人油的、无孔不入的机灵上。就连一个塑料袋子也不会放过,就连精明的妈妈也算计不过他,这大概因为妈妈没有读过经济学的缘故……好笑。难道圆圆会找这样一个丈夫吗恶心。
爸爸、妈妈倒是有钱的,可是他们幸福吗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心对心地说过话呢他们什么时候肩并肩地站在窗前,看过雨中的落叶,看过树枝上的积雪什么时候,为了一对偎依在一起、咕咕叫着的鸽子而会心地相对微笑呢他们即使在家里,说的也是那些钩心斗角的臭事儿。他们作为人的那一面生活哪里去了呢至于党员,郑圆圆倒不像他们这一代的某些人那样偏激。一提起入党,他们会带着轻蔑和惊诧的口气说:“人那个干吗!”她不过认为,尽管很多人都会入党,但这并不是判断一个人好或坏的惟一标志。
只是,她到底是怜悯莫征,还是爱他呢要是怜悯呢爱情可不是慈善事业,那是谁离了谁便无法活下去的一种感觉。她必须弄清,究竟是她需要他,还是怜悯他。叶知秋说得对,让他做那不能实现的爱的梦,简直是杀了他。
一天,五天,十天,郑圆圆在熬煎着自己。
叶知秋看出,莫征瘦了,话更少了,书也不读了,琴也不弹了,但她认定自己为莫征做了一件好事。叶知秋一辈子没有谈过恋爱,未免把这一切看得过于简单,总觉得他慢慢地会好起来。可她同时又对郑圆圆产生了一种失望的情绪,如同郑子云有时让她感到失望一样。比如那篇文章,竟然把那些精辟的、科学的、足以把经济界那些假、大、空的行家们气得七窍生烟的见解,全部删掉了。
怕什么呢叶知秋错了,那已经是无可救药的病了。
每每吃过晚饭,莫征便躲进自己的房间,竖着耳朵听楼道上的脚步声:近了,又远了,继续往更高一层楼上走去了。一颗心,在期待、失望里挣扎、沉浮。眼睁睁地挨过一分一秒。直到晚上十点,知道她不会来了,于是又开始盼着第二天的黄昏,一分、一秒地盼着。绝望的感觉他已体验过多次,可这一次、这一种为什么竟是这样的可怕和难以支撑。
莫征不能去找她。他只有等待。各种因素在他们之间造成的差异,使他只有被动地等待。假如他不是处在冉阿让的地位,他会为了她和人拼命、决斗。他有的是力量、勇气,他会使她爱他。而现在,他只能猜测。难道她是因为猎奇,耍着他玩儿的吗不像,她不是那种轻薄的女孩子。
好几次,她都对莫征说:“我又撒谎了。”
“撒谎”莫征老是跟不上郑圆圆的思绪。女孩子们自有一种变幻莫测的思路,任凭多么聪明的男孩子也无从捕捉。
“撒谎。”
她认真地点头,“妈妈问我:‘你天天晚上都跑到哪儿鬼混去了”她把“鬼混”那两个字说得特别重,还做出一种十分严肃的样子。莫征的面容变得愁苦。“鬼混”二字使他生出许多忧郁的联想。
“我说:‘学法文去了。’你还真得教我两句,回家以后,我好对付他们。”
然后,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小舌音说了一句不伦不类的法文。
这是一种默契吗爱情的默契。
她懂,她一定什么都懂。在他们的关系中,他是无权争取的,只有等待,等待她的给予。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正是因为不觉,莫征看出,那是一种天性的流露。她的心,是用什么做成的呢小的时候,莫征常听见母亲向圣母玛利亚祈祷。并没有什么圣母。只有郑圆圆。
但,她是什么都懂吗连他是个冉阿让在内绝望……
莫征甚至没有听见敲门声。
郑圆圆的脸上蒙着一层憔悴的暗影,好像外面正落着忧郁的尘埃。叶知秋看着郑圆圆的脸,心里一阵骚动。她想,不该有的,在这样的年龄。可什么是应该有,什么是不应该有呢,聪慧过人的叶知秋在这方面大概永远说不清楚。但她知道应该躲进自己的房间,怀着一种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的复杂心情,盼望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除了眼睛说出的话,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郑圆圆只是生气地背过身去。长在她后颈上的那些茸茸的短发是那样的可爱,而离莫征的嘴唇又是那样的贴近。不,他应该告诉她。“我要告诉你……”
“不,”
郑圆圆转过身来,打断他,“你什么也不必告诉我。”
她发脾气了,“你真自私,你只想到你自己。”
就只这一句话。那话里,有着一种只有对属于自己的男性才有的、可爱的、甜蜜的专横。
然而郑圆圆的确是在生气。不论她如何为莫征着想,毕竟还有作为一个女孩子,去俯就一个男孩子而感到的委屈。
这正是因为她把莫征视为一个绝对平等的恋人,才会有的苛求。
他什么地方表现了自私莫征还是不懂,但只要郑圆圆这样说,那便一定是这样。他惶惑。“你要我,要我……”
他并没说出后面的话,那话毫无疑问可以这样接着说下去:你要我跪下吗你要我为你而死吗……这古老的话,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人早已说过,或不知同时有多少人在说着,在相爱的人那里,它永远像第一次那样令人动情。
莫征终于没有说出那话,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太过珍贵了。
郑圆圆在沙发上坐下,悄声地说:“我要吃东西,我饿了,也渴了。”
她无须说这是多少天来,她刚刚恢复了饥饿的感觉。
错了,完全地错了节奏。装蛋糕的盒子在~IUL他的眼睛明明从那铁盒子上掠过,却看不见也找不着。
“真笨。”
郑圆圆跺着脚跟,“在那儿嘛,书橱的上头。”
冲咖啡的时候,开水壶直往手背上浇,郑圆圆立刻抓起他的左手。“疼吗”天,有谁这样疼惜过这双手!这双手!莫征的眼睛立刻像蒙上了一层雾。隔着雾,郑圆圆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更加柔和了。莫征觉得自己正在溶化,一种使心脏稍稍感到痛楚的溶化,像他每每溶化在音乐里一样。
“疼的,”
望着她的眼睛,他轻声说,“这里。”
他把她的手移向自己的心口。
“啊,”
她叹息。“怪我。”
她垂下眼睛。
“不,谢谢你。”
郑圆圆感觉到莫征急促地呼在她头发上的热气。她不敢抬头,只是望着他上衣的第一粒纽扣。黑色纽扣的扣眼上,交叉地钉着蓝色的粗线。那蓝色的粗线,仿佛向她诉说着他缺少温情的生活。她慢慢地从莫征的大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用食指抚摸着那粒黑色的纽扣,怀着奠名的、微微的期待和恐惧在猜想:他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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