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人文读本-人与自我》人与自我-第66章


众所周知,近几年来人们对同性恋现象的关注,是和对艾滋病的关注紧密相连的。但艾滋病和男同性恋的关联,应该说是有很大偶然性的。国外近几年的情况是:艾滋病的主要传播渠道不再是男同性恋,它和其它性传播疾病一样,主要在社会的下层流传。这是因为人们知道了这种病是怎么回事,素质较高的人就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来预防它。剩下一些素质不高的人,才会患上这种病。没有钱、没有社会地位、没有文化,人很难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倒以为,假如想要防止艾滋病在中国流行,对于我国的流浪人口,不可掉以轻心。
艾滋病发现之初,有些人说:这种病是上帝对男同性恋者的惩罚,现在他们该失望了──不少静脉吸毒者也得了艾滋病。我觉得人应该希望有个仁慈的上帝,指望上帝和他们自己一样坏是不对的。我知道有些人生活的乐趣就是发掘别人道德上的“毛病”,然后盼着人家倒霉。谢天谢地,我不是这样的人。
鉴于本文将在医学杂志上发表,“医者父母心”,一种人文的立场可能会获得更多的共鸣。我个人认为,享受自己的生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头等重要的事。性可以带来种种美好的感受,是人生最重要的资源。而同性恋是同性恋者在这方面所有的一切。就我所知,医学没有办法把同性恋者改造成异性恋者──我猜这是因为性倾向和人的整个意识混为一体──所谓矫治,无非是剥夺他的性能力。假如此说属实,矫治就没什么道理。有的人渴慕异性,有些人渴慕同性,但大家对爱情的态度是一样的,歧视和嘲笑是没有道理的。历史上迫害同性恋者最力者,或则不明事理,或则十分偏执──我指的是中世纪的某些天主教士和纳粹分子──中国历史上没有迫害同性恋的例子,这可能说明我们的祖先既明事理,又不十分偏执,这种好传统应该发扬光大。我认为社会应该给同性恋者一种保障,保护他们的正当权益。举例来说,假如有一对同性恋者要结婚,我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可以。
至于同性恋者,我希望他们对生活能取一种正面的态度,既能对自己负责,也能对社会负责。我认识的一些同性恋者都有很高的文化素质、很好的工作能力。我总以为,像这样一些朋友,应该能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像个样子。我是个异性恋者,我的狭隘经验是:能和自己所爱的女人体面地出去吃饭,在自己家里不受干扰地做爱比较好;至于在街头巷尾勾个性伴,然后在个肮脏的地方瞎弄几下是不好的。当然,现在同性恋者很难得到这样的条件,但这样的生活应该是他们争取的目标。
(全文完)
编者旁白
面对婚姻,也许很难圆满界定它对人类的意义,正如人类对人性的争论也往往没有定论。婚姻仅仅是人的一种生存形式,而人的灵魂与生命的复杂性则暗示着人类婚姻很可能不以惟一形态而存在——这是每一个现代人必须正视的。
爱以激情为血液,生离死别或刻骨相思都会使爱惊心动魄或超凡脱俗,而婚姻则不免在日常层面显出它的琐碎乃至平庸;爱是自由女神,婚姻则为自由设置一道门槛。于是在爱的诗意中,婚姻常常显出它捉襟见肘的尴尬:时光会在日复一日的相似中剥蚀着爱的激情,无间的亲密会让生命失却鲜活,最后,幸运的婚姻留下了深厚的亲情,不幸的婚姻则将情义冻成冰凌。
这是人生的一个误区。婚姻作为人生的一个信号,它仅仅意味着相恋者共同生活的开始,而绝不是作为个体的“人”的独立性的丧失。有人在饱经沧桑后才顿悟:相爱的双方必须忠诚,融为一体,否则便是亵渎了神圣的婚姻,这种观念未免幼稚。当爱侣之间丧失了独立与距离,随之丧失的往往是美感、自由、彼此的尊重与宽容,最后爱情也难幸免。这就是说,若要为婚姻创造一片安宁的天空,就必须为爱情留一点独自呼吸的空间,这种宽松姿态大概是维系婚姻生命力的奥秘。一种健全的婚姻的前提是平等的感情、互相尊重的理念、互不干涉对方自由的默契和相对接近的价值评判。这种平等和尊重一方面是基于爱和信任,另一方面则基于对人性弱点的宽容。婚姻生产人类,爱情生产欢乐,当欢乐消失,婚姻也许依旧存在,而且会诞生比男女结合更可宝贵的价值——那种宽恕人性弱点的高贵情感。
人有许多的弱点,但人性还有更深邃的一面,那就是理性。一个人不会永远年轻,也许有一天他会发现,人生最值得珍惜的仍是那种历尽沧桑而不渝的伴侣之情。这是一份无价的财富,你和谁共享这份财富,你也就和谁拥有了今生今世的幸运。与之相比,最浪漫的风流韵事也成了过眼烟云。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他完全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和婚姻形式,正因为如此,人类婚姻才显得多姿多彩。惟其认识了这一点,我们才能以一种同情的眼光去解读不同的婚姻:同性恋在开放社会已不再作为罪过,独身也给人类生活方式的自由打开了另一窗口,甚至婚外情在承受道德审视的同时,也有着它申诉的理由。我们可以因为生活远不如想像的那么完美和崇高而感到遗憾,却不必过分痛心疾首,因为所有人的活法无不受制于本能和文明的双重约束。
从爱与婚姻走向家庭,也许是天经地义。
如果人生是一次漫长的漂泊,那么家庭就是你生命的港湾。这种毫无新意的言说却带着浓郁的隐喻。家庭大概是世上公认隐藏人性隐私的地方,它同时也蕴藏爱。那种痛感世态炎凉与命运无常的郁闷感叹、怀才不遇的失意与壮志未酬的悲凉,或许你只能在家中才得以无顾忌地宣泄;同样,一种松弛随意、自由自在、家人团聚、尽享天伦的温馨,也只能弥漫在家庭的空气中。差不多每个家庭都蕴蓄着这两种力量——血缘相连的亲情与平凡单调的苦闷。
人其实是一种害怕孤独的动物,人性中深藏着对被抛弃的恐惧与无人对话的绝望。尽管人类对家庭的体认早已超越了物质层面而上升到精神高度,但人还是难以摆脱无人喝彩的困境与知音难觅的惆怅,哪怕是在家庭。于是人更渴望在家中营造自己灵肉合一的自足城堡,让身体与灵魂皆得以安宁。
而反抗家庭的理由却在于不满家庭把一切都平庸化,家庭生活的日常操作之单调委实让理想主义者黯然神伤。当你认为家庭的束缚超越了亲情的伟大时,逃离家庭便势在必行了。诚然,家庭生活的质量在于它生生不息的凝聚力,一旦凝聚力枯竭,家庭不免解体;但对家庭的责任与义务又是对人类的必要约束——如果仅仅从纯粹个体角度来衡量家庭的利弊,道德或法律可能会举起它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家庭的另一功能,是它能使人体本能生发社会性情操。如果人类的家庭生活真如莫罗阿所说的那样,那么,你的忠诚、热望、同情以及你生命中整个高贵的东西,都会被发扬光大,这样,你才回归成一个真正的人。
家庭中难以弥合的是两代人之间的代沟。
当你对父母的崇拜与信赖随年龄的增长而渐渐消失时,实际上意味着你反叛父母的开始。因为你尝试用自己的眼睛审视世界了。这对父母而言,无疑是一种痛苦与无奈。每一代人由于时代、环境、生存条件的差异,在价值尺度、生活目标或心理趋向上都可能迥然相异,每个人的成长过程就是你确认自我的过程。因此,代际摩擦乃至冲突是自然的事。值得忧虑的倒是,父母总是惯于用自己的人生模式苛求乃至苛责孩子,却忘了任何人的情操、思想除与时俱进外,本是伴随人生时段的演化而演化。
务必谨防代沟造成不流血的战争。那种背叛甚至仇恨的空气销蚀家庭的温情与安宁,从而颠覆作为人至高无上的品性,酿成冷漠与冷酷的悲剧。卡夫卡和他父亲的故事便是一个佐证。完全不必要生硬地去弥合两代人的代沟。最值得做的仅仅是,以爱、同情、宽容与尽可能的理解,去面对两代人之间的一切。
(富华)
第七章 我是女性但不主义
实用人类学
B.论性别的特性
论性别的特性
康德
(17241804),德国哲学家。本文选自康德《实用人类学》,邓晓芒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87。
在可以用较小气力取得如同用别的方式花更大气力所取得的同样效果的一切器械里,都必定是放进了技艺,仅从这点就可以预先断定:大自然的远见也会把比男子更多的技艺放进女人的机体中,因为它赋予了男人比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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