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表哥》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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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我……七八个吧。每人估计喝了一打。”
“一打啤酒不多。”晏尚覃说,“你没喝别的了?”
“没有。”何肆突然反应过来,晏尚覃的语气怪怪的,好像在质疑他说的话。“覃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晏尚覃没说话,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
何肆走到晏尚覃身后,表情有些无忧无虑,将手臂攀附在椅子靠背上,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网上发帖,想认识S大学的……”晏尚覃说话的时候背对着何肆,无从得知他的表情:“同类……?是这么叫吗?”
刹那间何肆的呼吸都停止了,心脏简直要从口里跳出来。
晏尚覃怎么……
他每次发帖也好,逛论坛也好,都会记得把搜索记录删除得一干二净。
不可能。
他的脑袋里还尚存一个冷静的小角落,那个小角落奋力搜寻相关的记忆,然后很负责任地告诉他,所有的记录确实都被删干净了,不可能。
除非……
晏尚覃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把搜索记录都复原了。”
何肆不由得在心底疯狂辱骂:去你妈的XX(消音)浏览器——
怪不得这阵子晏尚覃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何肆明白了。
晏尚覃说:“去睡吧,明天再说。”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何肆坚持道。
此刻已是深夜十二点半,家里隐隐有一股蜂蜜的甜香气息,却丝毫无法缓解此刻的窒息感。晏尚覃走去阳台,开了阳台的门,然后点燃了一支烟。
晏尚覃从来不会在家抽烟,或者说何肆在的时候他不抽。
第20章 
“你没事复原我的搜索记录干嘛……”
何肆心神不定,嘴上依然抱怨道。
“你军训的那阵子,家里空荡荡的,我一看到电脑就在想之前你每天在做什么,那么专注。”
晏尚覃吐出一口烟,灰白色的烟味顺着风吹拂的方向顺流而下,化为一缕缕的消散在寂静的夜空中。
他问:“何肆,刚才那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何肆深吸一口气,看着他,懒得回答。
“你喜欢他?”
“不要管我。”何肆低声道。
“你……”晏尚覃说完这个字便卡住了,许久他才说:“我没法跟姑父交代,你喜欢男的,我怎么跟姑父交代……”
何肆猛地抬头瞪着晏尚覃:“你为什么要跟我爸说?这又不是病。”
晏尚覃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跟心理医生说过了?”
“没有。”
“为什么?”
“说了就有用么?”何肆实在受不了了,声音也发着抖:“但凡是个正经医生都知道同性恋不是病,你指望他能把我的脑前叶也切了吗?是,我是喜欢男的,这和你们喜欢女的一模一样,我不是变态,也没有什么心理阴影,这是天生的!”
“是不是我太保护你了,所以……”
“没有。”何肆说,“这和你无关,也和我爸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这件事只和我自己有关,也要由我自己负责去承担前因和后果,我用了这么多年去思考这件事,我觉得我还承担得起。”
这段话怎么听都有点刻意在撇清关系的感觉,晏尚覃变了脸色:
“你承担个屁!你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同性恋里面有很多人都是乱搞的你知道吗?你别告诉我今天送你回家的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一看就不像个好人,眼神邪得要死,你品味什么时候变这么差了?还有,你刚才说你要承担什么?你告诉我,你能承担什么?”
“我喜欢你。”何肆说。
晏尚覃登时怔在原地。
“我喜欢你,我爱你。”何肆说,“有好几年了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不清楚了。我想想,是我刚转学过来考试考砸了被我爸暴揍,那天你在视频那头哭了,可能是那一次?哦,或者是从动物园出来,我站在江岸旁边突然想起我妈,忍不住哭了,你说我是雷龙的那次?还有,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不,你肯定记得,晚上我偷偷亲你,因为白天的时候,我的人字拖被冲进了海里,你就像个英雄一样,二话不说扔下眼镜,冲进海里帮我捡……”
何肆的声音发着抖,但还是竭力保持平静,甚至讲述的时候心底里涌现出一股淡淡的温柔,仿佛透过那些断片式的回忆逐渐拼凑起了自己支离破碎的爱慕和寂寞。
“嗯……硬是要追根溯源的话,我觉得应该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我们在老家,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期。心理医生跟我说,一旦觉得痛苦,就把脑子里记得的最快乐的画面重新想象一遍,她问我什么是对我来说最快乐的回忆,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画面就是橙黄色的阳光照进卧室,窗帘拉了一大半,风扇呼呼地吹着,我跟你躺在宽敞的凉席上,每人翻看一本页边都起皱了的小说,竹席冰凉,你侧躺在我身边,看书看得睡着了,还流口水,我也学你的样子跟你面对面,观察你睡着的表情,你的半边脸马上就印了凉席的红印子,头发也睡得翘起……”
晏尚覃听到这里,眼神变得恍惚又复杂:
“难道你去精神病院……是因为我?”
何肆没有说话,也没有摇头或是点头。
晏尚覃张了张嘴,沉默如水般在他的呼吸间静谧地流淌。
何肆突然想到,今日份的药还没吃,过了十二点了,应该算是第二天了?应该没关系。好歹吃了几年,药毒不死人,只有病才能杀死人。
他走到茶几边上,从锡纸壳子里拨出一颗药,就着未喝完的蜂蜜水吞下。
“何肆。”晏尚覃叫他的名字。
他吃完药,有些发怔,转过身看着晏尚覃。
“何肆。”晏尚覃又叫了一遍。
他没有回应,而是开始喃喃自语,像一个孤单迷茫的孩子:“吃药就好了,吃药就没事了……”
晏尚覃就像个陌生人伫立在他面前,表情隐在阴影中,很难读懂。他似乎还在纠结些什么。
“何肆,你跟刚才那个人之间什么都……”
何肆终于忍无可忍:“关你什么事!你又不喜欢我……就算我和别人在一起又关你什么事?!”
晏尚覃走到何肆的跟前,双手按住何肆瘦弱的肩:
“何肆。”
“别碰我!”
何肆突如其来的吼叫响彻客厅,把晏尚覃吓了一大跳。
“好,我不碰,不碰。”晏尚覃放开手。
何肆抬眼怔怔地看着他,小声说:
“你以后别管我。”
“……”
晏尚覃滚烫的吐息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何肆向上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面前这个人,一直追逐到晏尚覃身后的惨白的灯光,眼前一片明晃晃。
何肆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他们互相看了好一会儿,晏尚覃不住地喘气,翻滚的痛苦令他英俊的脸变得扭曲,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将把盘桓在他们之间漫长岁月长河里的细腻情谊一点一点撕毁,再一点一点重建。
半晌他低声说:“何肆,我喜欢你。”
何肆诧异地盯着他的脸。
“学校里有女孩子追我,跟我表白,但我……我对她们没有感觉。”晏尚覃说,“很荒谬对不对?我满脑子都是你笑着的样子,你看书的样子,你朝我发脾气,或者很无奈的样子。我可能也生病了,我……”
何肆突然弯下腰,开始哮喘。
接下来简直是兵荒马乱,何肆的哮喘属于心因性哮喘,也就是说,除了生病的时候可能会引发并发症之外,还有切忌情绪不能大幅度起伏。极度的兴奋、激动、悲伤、恐惧都有可能引发哮喘,何肆记得小时候,家人不愿意让他和其他小孩子玩,希望他在家看看书,避免情绪起伏,因为小孩子很容易玩得激动过了头就会发作。
来不及再说些什么,晏尚覃把何肆带去了就近的医院,夜里看急诊的人还是很多,他们在人群中穿梭,晏尚覃抓住一个护士失态地大喊:“我弟没法呼吸了!”旁边的人纷纷向他投来复杂的目光,每个人都因为病痛聚集在这里,人类在医生出生或死亡,或感受和体会被病痛腐蚀的过程,直至习惯与麻木。
何肆每呼吸一次,喉咙里传来的声音就像是发生在长颈仪器里的海啸,锐利、急躁又破碎。
何肆紧紧抓住晏尚覃的手。
晏尚覃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紧紧握回他的手:“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看着何肆被医生带进急诊室,晏尚覃孤零零地站了一会儿,又到处去找自动贩卖机,慌乱之中他的钱包好像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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