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雪》第11章


渐渐的,什么事情都轮到他头上来了。帐房的帐收不回来要找大少爷想办法,廖管家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也找大少爷商量。一时间他好像成了家里唯一的栋梁住一样。屈亦从索性什么事都不管了,带着点得意说:“你们都去问大少爷,都去问大少爷去。”
姨太太和王妈也对他热情起来,一见他来,便是瓜果点心伺候的好好的,又在一旁说:“大少爷真是辛苦了,有什么要吃的就跟我说,卧室那边也搭了一张简易的小床,你晚上可以睡的舒服一点。”眼看大半个月过去了,子建急忙着准备回安阳去,他母亲却恳求他等到父亲好一点再回去,他也觉得很是无奈,小时候虽然也不时常见到父亲,但每次见他总归是气宇轩昂的样子,这一次见,整个人都像是脱了水的植物,变得一点生气也没有了,只有眼睛偶尔的闪过一点点光来,他也不忍心给他这样大的打击,只得作罢。
其实子建一直觉得小公馆的空气都是别扭的,尤其让他跟年轻的姨太太同在一个屋檐下,他就更感觉不舒服。其实这倒是其次,主要是寻安连续来过三封信,每一封里面都没有责备他为什么不回信,反而是一味的关心他,他越发的觉得自己愧疚了,却总没有时间给她回一封长信,唯一一封短信只是寥寥数语。
廖管家给他来了电话,说是那笔巨款可能出了问题,他才刚醒,急急忙忙的穿衣洗漱,拿了两个馒头就出门了。这样一看,问题真是不小,这笔巨款是拨出去了,货却还要十日之后才能到,原因是海上遇到台风,为了安全还是停泊三日再过来。子建翻来覆去看着电文,又问:“我们在舒兰码头有人吗?”廖管家道:“有的,都是自己人。”
子建道:“只是十日而已,我们回一封信过去催一下就行了。”廖管家却支支吾吾起来,子建皱着眉头问他怎么回事。他却说:“恐怕这批货是到不了了。”要是这批货到不了,安国军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光是违约金他们这辈子就赔不起。子建忍住焦急问道:“为什么?”廖管家哭丧着脸道:“咱们的人去调查过了,根本不是因为台风而停泊,是这批药物被吴佳军拦截下了。”
第8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什么!”子建惊道。廖管家接着道:“吴佳军跟安国军交恶,现在在立案呢,说是要把老爷抓了去审。”子建迅速的镇定下来,说:“咱们在吴佳军里面难道没有人可以帮得上忙吗?” 
廖管家道:“有是有,但是吴佳军总司令说了,这一次一定要杀一儆百,任何人求情就要一起死。”子建道:“那他们怎么现在还不来?”
廖管家道:“说是安国军在和吴佳军谈判,还不知道结果。”要是谈判破裂,安国军恐怕也要拿他们开涮吧,子建喝了一杯茶镇静了一下,道:“廖伯伯,先瞒着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廖管家看了他一眼,说:“是。”
当天晚上,子建对屈亦从说希望能搬回去住,屈亦从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便道:“那边地段比较僻静一点,适合我静养。”屈亦从的确是单纯的这个意思,但是子建有自己的想法,想着把父亲从那边再送到别处去养病,正好躲过一劫。姨太太这里的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他知道外头人都把小公馆当成是屈亦从的家了,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一位正宫娘娘。就是过年送的礼物上也是直接称呼姨太太为屈太太的。
姨太太一听这话筷头一滞,脸色顿时惨白惨白的,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母亲也有点惊讶,半响才笑道:“你这病刚刚才好一点,不怕路上颠簸劳累吗?”屈亦从笑道:“从这里到大公馆里去能要多长时间,走过去不过半个小时,开车去就更方便了。”
他母亲有些犹疑,道:“我也要时间收拾收拾屋子,这样吧,明天一早就让我们那边的车子来接你。”屈亦从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姨太太,他母亲也道:“有什么话就和妹妹说说吧。”女人就是这样,为了炫耀自己的胜利,反而在对手面前故作大方。真是难以言喻的情感,子建暗下摇摇头。
子建还是照例要住在小公馆的,一面要想清楚究竟该怎么办,一面还要不动声色不能让任何人发觉。他在小花园里转了一圈,刚上楼梯就听见楼上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楼下的佣人老妈子都躲在了厨房不敢出来。子建疾步走上楼去。
姨太太的高声尖叫便传了来:“你要干什么!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啊,你把这保险柜打开来是要做什么,说啊说啊,你倒是说啊。我从二十出头就跟了你了,你算算,好说歹说也已经十多年了。你现在把这些要了命的东西都带走,你不准备回来了是不是,你丢下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活啊。”
姨太太在那里又是哭叫又是嘶喊的,屈亦从的声音倒是从容镇定的多:“我也不是不回来了,你瞧我身体都已经好了多了,不过住几天就回来了,你急什么。再说我还没死呢,你何苦喊得这么惊天动地的,这些东西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当然我人在那里,它们就得在那里,你挡着拦着是个什么事。”姨太太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除非我死了,你别想把这些带走!”
恰巧这时,王妈走过来,商量似得看着他,说:“大少爷,您去劝劝吧,我们家小姐性子急,说话又不会好好说。现在老爷的病刚刚有一点起色,再气出个好歹来可不行的。”
子建从小时候就觉得姨太太旁边的这个王妈是诡计多端,变着法儿的不让屈亦从回家。而后在小公馆里看见她,也觉得简直面目可憎。听她这样一席话,倒觉得以前自己真的是偏见了,便道:“嗯,我先进去把老爷安抚好,然后你再进来照顾姨娘。”
他一进去,姨太太倒真是收敛了不少,还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保险箱打开着,股票,存折,取款凭证洒满了一地。姨太太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大哭不止,屈亦从叹了口气道:“你别这样,让晚辈看见了。”
姨太太闷闷的说:“我连活都活不成了,还讲什么面子。”
屈亦从欲言又止,倒是子建上前道:“姨娘,您先去休息吧,我把这里整理整理,明天情绪稳定了咱们再说吧。”这个姨太太只比他大十多岁,叫“姨娘”他总归觉得有些别扭,但是话一出口又觉得很自然。
姨太太见他说话了,也不好再撒泼,便胡乱的抹着眼泪。王妈端着托盘进来了,对着姨太太笑道:“呦,傻小姐啊,您别伤心了。老爷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他一定会回来的。”说着端着托盘给屈亦从,道:“老爷,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又端给子建一杯,最后才端给姨太太。喝水像是镇定似得,气氛一瞬间祥和了不少,王妈笑道:“大少爷,就麻烦你照顾老爷了。我先扶小姐回去了。”姨太太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是也不能再闹下去。
那一个晚上睡的难得的实在,像一个梦一样冗长。是被尖叫声吵醒的,吵醒他的人是他母亲。他母亲扑过来疯狂的摇着他的手臂,一面哭道:“她跑了,她跑了,跑了,带着东西跑了,所有东西,所有东西跑了……”
子建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只看见满屋子的狼藉,保险箱开着,股票,存折都已经不见了,出了屈亦从睡的双人床和他的小床之外,其他的所有家具都兽性似得的杂个稀烂。子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屈亦从倒是醒了,骂道:“贱人!养不熟的白眼狼!贱人!……”骂不了两句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母亲又赶忙收起眼泪去安慰他。
子建默默的起身,又去楼下转了一圈,原来满屋子的佣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厅堂里也是空空如也。恰逢一个背着麻袋的花匠冲出庭院,子建这才扬声叫他:“你们都去哪儿啊。”那花匠假装镇定的说:“我们做到昨天就不做了,很多人昨天晚上就走了。”
子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夜王妈那样说一定是别有用意的,那杯水!对了,那杯水!秘密都在那杯水里,难怪他睡的那么沉,一点反应也没有。楼上忽的传来他母亲惊天动地的哭声,他赶忙跑上楼去,那个花匠也紧张兮兮的带着搜刮来的一点宝贝趁机跑掉了。
屈亦从原本大病初愈,人刚刚好起来一点。昨夜身上的被子都翻掉了地上,受了一夜的寒凉,又加上现在刺激过度,头一歪,竟然中风了。子建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让送他母亲来的司机把母亲架出去,又遣了陪同搬家的人去请了医生。
医生来诊断的时候,他母亲就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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