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那些事儿》第42章


瑾萱本就身子弱,被枪声一震,只觉耳朵嗡嗡作响,整个身子好像也站不稳,她只好扶着墙,不能去想不好的事情。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铭章在书房里大吼着,眼里带的尽是血丝。
他的那双眼几乎是想要噬人,红得令人发怵。铭章一连几夜没睡好,今天又支撑了一天,身体已经耗了所有的力气。
忽一阵大咳,竟然咳出血来,引得众人大惊失色,慌了手脚。大家晓得铭章最近身体抱恙,却没成想已到了这般地步。
那血就在自己的掌心里,如同刚刚绽开的一朵红梅,那样鲜艳欲滴的颜色十分刺眼,活生生钉入眼中,铭章忽觉眼前一片天昏地暗。铭章一只手负在桌上,勉强站稳。
他忽然想起那日罗斯医生对他说的话,以为只是玩笑话,当日他不过是笑笑作罢,而今回想起来,“沉疴日危!”“沉疴日危!”
字字如针,一针一针地往他脑里扎,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恐惧,第一次有这样可怕的感觉。众人围了上来,欲将他扶住,铭章却甩开他们的手。许泽之见势不妙,赶紧往外走。却听见铭章吼了一声,“你去干什么!”
许泽之回头,眉头紧蹙着,“少帅,泽之去请大夫!”
铭章忽然动怒,大吼,“不许去,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由于太过用力,他又咳了两下。他的眼底好像埋着一座火山,随时爆发。许泽之进退两难,只能立在那里。
众人只道是着急,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生气,这会儿见铭章这样的口气,个个面面相觑,着急之下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惹怒了他。
只有严崇白道了声,“少帅,您这病不轻啊,定是多日劳累所致,一定要保重身体。”
铭章一手将桌上的紫端砚扫落,连同上面的毛笔一同掼了下来,听得沉闷的一个响声,上面新墨挥洒出来,在地上显出斑斑痕迹。
他大喘着气,声音从牙缝中挤了出来,一字一字地说,“谁要是敢传出去半个字,我就喂他吃子弹。”众人噤声,心底愈发难安。听得他大吼,“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许泽之和一帮人只好退了出来,门关上的瞬间,听得屋内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陶瓷炸开碎落清脆的声音。
铭章负手掏出佩枪,将十米开外的一个瓷瓶打碎。这一枪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再无力气支撑身体,一轱辘倒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40
40、异样孤寂 。。。 
许泽之的心也绷着,隔着门缝往里面瞧,只见他倒坐在窗前,窗帘没有拉开,只有一道光线透了进来,投射在他的身上,显出异样的孤寂。
众人站在门口仔细听里面的声响,越发难以理解和焦虑。严崇白看了许泽之一眼,许泽之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瑾萱扶着墙镇定了好一会儿,朝着枪响的地方赶来,远远见众人纷纷离去,个个神色异常。
她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一踏进院里,见许泽之愁眉苦脸地在书房外来回踱步,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许泽之迎了上来,一脸苦闷,望了书房一眼,却无以作对。
瑾萱瞥了许泽之一眼,便要开门进去,许泽之拦在外面,声音像是哀求,“少夫人,少帅想一个人静一静。”瑾萱瞪了许泽之一眼,那样凄寒的目光,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瑾萱的心里已经慌乱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许泽之是不会这副神态的,她强装镇定对许泽之说,“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目光如寒风,凛冽地刮在许泽之的脸上,“刚才那枪声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东隅又出状况了?”许泽之避开她的眼神,他撒不了谎,也不敢撒谎。
许泽之无奈,默默地低下了头,“少夫人,您就别为难泽之了!”
瑾萱说,“好,我不为难你!”
她转身走了两步,突然一个回身,猛地朝那门扑去,许泽之想去拦她已经来不及了。
推开门的瞬间她呆住了,突然间浑身打了个寒战。铭章坐在地上,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气。
她朝铭章扑去,他的身体早已冷冰冰的,瑾萱吓得快要窒息了,却听到他极为冷淡的声音道,“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
他从未如此失魂落魄,瑾萱心里又急又怕,呜咽地说了声,“铭章,不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铭章眼睛定定地看着地面,仿佛笑了,笑得无比凄惨,眼角的泪滴终是落了下来,落入冰冷的地面。
就是她这一句“铭章,不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才让他这样难,难到连死都无法解脱。他之前什么都不怕,现在却又因为她什么都怕,他害怕死亡,害怕比她先离开这个人世。
她如此爱他,而他却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幸福。倘若早知如此,那么他倒情愿她不曾到平昌找过自己,情愿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他说过,他可以不要这江山和权势,也不愿成为众人心中的英雄,惟愿守着她。
而如今,老天最爱玩笑,他到底是不能陪着她走下去了。
这一切都好残忍,好像有人想要将他活生生撕开,而他却只能承受这种巨大无比的疼痛,终是任由摆布。他不敢去想以后了,不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他只要她好好地活下去,如果她能不再爱他了,或许也就不会痛苦了。
他从未想过深爱一个人是一种罪,以致让另外一个生命受到伤害。对她的愧疚像是一个巨大的泥沼,他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了。
广汝一带进入了雨季,深秋的雨夜分外冷清。她在睡梦中总是被外面的雨声吵醒,醒来的时候,身边总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只是突然觉得,铭章最近对她冷淡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军务繁忙的缘故,想起他那日的样子,瑾萱一直心里不安。
她觉得他们突然间生分了,铭章好像瞒着她好多事情,每次问铭章的时候,他不是避开问题就是生气。
他不像以前那样细心体贴,每天忙到深夜才回去,瑾萱每每安慰自己,兴许是军政之事太让他忧心了。
瑾萱倚在门边看院子里的雨发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要说是怀孕,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几天前医生也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情。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皮鞋踏地特有的声音。
以为是铭章终于早点回来了,期待的目光投向院子,才发现是近侍副总长尤明钊,一颗浮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在平昌的时候,尤明钊常跟随容芷,有时候她和容芷一起出去游玩少不了他,所以对他还算熟悉,他是铭章到了广汝之后才被调过来的。
尤明钊并没有看见瑾萱,他稳健的步伐要往前院去。瑾萱忽然想到他说过留学的时候学了一点医术,不禁喊了一声。
尤明钊回身走了过来,将湿漉漉的伞搁在阑干旁边,不怒不喜地问,“少夫人?”
他不论在哪里总是这副表情,即使在别人开玩笑的时候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容芷还曾经因为这个十分讨厌他,后来才得知他是这副状态,所以总拿这个说笑。
尤明钊虽然面上十分冷峻,但底下倒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尤明钊细细地号着脉,瑾萱却不由地心跳加速。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脸沉寂倒让瑾萱心生不安。瑾萱一直看着他,他抬头一脸沉闷地说,“少夫人,您有喜了!”
瑾萱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倒有些恍惚,回神过来又是一阵惊喜。
尤明钊就是这个样子,给人的感觉总是不温不火,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极为沉闷的人。
他接着说,“您以后不可以再乱吃药了,那对胎儿有影响。”
瑾萱点点头,眼睛顿时雪亮,那道光芒仿佛将整个阴霾的天气照亮了。想着腹中多了个小生命,那种感觉十分奇妙。
她不禁地摸了摸肚子,心里一阵感动,突然溢出泪光又怕被尤明钊瞧见,便赶紧拭去。
尤明钊道,“这样的好消息,应该马上告诉少帅才是!”
他脸上一直没有任何喜色,大概天生苦着一张脸,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喜悦。瑾萱也希望把这个好消息马上告诉铭章,但又犹豫了一下,突然唤住尤明钊,“我自己告诉他!”
尤明钊思忖了一下,说道,“一切都听少夫人的!”他又细细地吩咐了瑾萱生活起居方面该注意的一些细节,到了午间方才离去。
窗外的雨势渐猛,任它是什么瓢泼大雨瑾萱也恍若未闻,嘴角不禁浮出一丝笑容,她想着该如何对铭章开口,铭章知道之后会是一种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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